江宇軒的相貌並沒有變很多，只是五官更成熟了，氣質也不同了，陽光傻氣的國三少年，蛻變成沉著卻妖氣的高三美少男，一雙鳳眼微上揚，勾魂似的眺我一眼，唇角帶著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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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他的改變，我卻覺得有些喘不過氣。是難過嗎？是什麼讓他的陽光不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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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煜攢緊了我的手，微微側身將我隱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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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長好。」平平板板的例行問候，眼波間卻感覺暗潮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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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弟。」江宇軒慵懶一笑，「帶新人參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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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你女友的人了，社長是要強搶嗎？」顧笙煜也挑挑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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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苡靈搶先一步了啊，殘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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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苡靈姊跟江宇軒是一對？！老天，今天還真是驚喜連連。不過，他倆在一起，那游君雪得知後還不仇視死苡靈姊？依她的作風，不整退搶她江宇軒身旁女人寶座的女人，她是不會善罷干休的。而聽顧笙煜說，他們從高一就開始交往了，從沒聽說過有人介入或蓄意破壞兩人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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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見游君雪不知道這件事啊。是否也代表著她還會傻傻的追著他來君續？我在心裡暗暗想道，面上是不動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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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軒則續道，語氣很是怪異：「不過亦無妨，動保社嘛，日後還有相處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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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我臉一麻，忍不住偷偷抬眸覷他，卻被他捕捉了去，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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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果然是不諒解吧？陳年的那段感情，於我是一筆糊塗帳，於他，卻是認認真真在看待的。而我是這樣自私的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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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笙煜直視著他，微笑，眼底卻毫無笑意，像一潭冰冷的死水：「學長對學姊好，連社團新人也幫忙一起帶了，反而忘記自己人了嗎？新學期我也要請學長多多指點了。雛茵，我們走吧，公車差不多了。」他緊緊拉著我，繞過江宇軒直走向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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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了，歡迎……」經過江宇軒身旁，他輕輕在我耳邊的低喃是那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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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開始擔憂星期三的聯合社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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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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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見面尷尬，那不如別去，暫且避開這次，反正我們兩社也不是次次都會聯合舉辦社聚。」星期三早晨，顧笙煜嚴肅的建議我。我為這件事煩惱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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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都答應人家了，不能毀約。」我擺擺手，「我盡量避開他就是了。況且苡靈姊也在場，她是他女友，礙於這點他應該是不會對我怎麼樣啦。」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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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我也會到，我會護著妳。」他道。看著走在我前頭的他，背影是那麼的令人感到安心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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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該來的還是跑不掉。很快就來到社聚時間，因著處理班上事務，我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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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趕到視聽教室，我一急就想硬闖，卻被門外學姊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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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一年八班顏雛茵，杜苡靈學姊帶的新人。」我拿出那張名片，學姊才肯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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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雛茵！這邊這邊！」一進門就見乾姊對我招手，她身旁留了個空位給我。我坐下，環視整間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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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聽教室拆成兩半部，前半部是動保社在使用，後半部則是攝影社的地盤。江宇軒正和社員談笑風生，顧笙煜……不見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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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遲到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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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來不及多想，社團簡介的投影片已然播放，成功轉移我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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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動保社主要的社團活動就是提倡保育、教授飼養功以及實地觀察（其實就是去動物園玩一回），確實是滿好玩的。不過聽說期末成果驗收時是要以微紀錄片方式呈現，這部分就需要商量與攝影社人員合作了。專業的就是不同，一個比一個龜毛，美其名曰是追求完美，但在動保社社員急切想完成作業的心態下，看他們不過就是吹毛求疵找麻煩，合作簡直就是互相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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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坐了半小時，屁股都麻了，我感到一陣內急：「乾姊，我去一下廁所。」報備一聲就溜出教室，尋找方便之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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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要踏進女廁，有股力道從後方扣住我的手腕一拉，一個旋身把我抵在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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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軒！」我驚呼，反射性要掙脫他，他的禁錮只是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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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宇軒的氣息輕輕灑在我臉上，衣袖懷間的那股淡淡陽光氣味依舊，人卻不同了。是什麼讓開朗正向的他變得如此扭曲？他看著我的眼神帶著妖魅：「顏雛茵，妳是不是始終欠我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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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的是肯定句，並非疑問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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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我始終欠他一個解釋，所以他始終沒有原諒當年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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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我……」我一哽，往事是不忍揭開的傷疤，那女人當初施加在我身上的種種，即便這是個一舉陷落她的好機會，我也不願再提起，自傷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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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江宇軒冷笑，「只恨我等到一切都無法挽回後才知曉真相，誰能承受從小相伴到大的青梅竹馬竟是如此蛇蠍女子？誰又能承受自己女友受了委屈，身為男友卻全然不知而無法及時保護！受她的氣，妳為什麼都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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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他的質問，我亂了思緒，不知該從何講起，也很自私的不願講，不願給他一個其實雙方都不清楚的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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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得如何向你解釋，因為我也不明白為何當初要這樣默默受她的欺侮而不告訴你！無論如何我再不想回憶起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往，學長，不要逼我……」我彷彿花盡了力來講這番話，腦子更混亂了，只有一點很清楚：「看來我是永遠給不出一個足以解釋的解釋了，至少我一直明白，我始終是欠你一句對不起，還有一句，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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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補償再見，請原諒四年前的不告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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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一切都明白得晚了。」他依然勾著唇角那彎弧度，聲音卻漸漸淒涼，化作一聲嘆息：「總說相見恨晚，沒想到再見也恨晚。如今妳我都不是自由身了，而當初的我其實也感受得出，我對妳的愛遠遠多於妳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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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罷了，也許四年來，我執著的明明只是那句遲來的再見和無法保護妳的悔恨吧。至於解釋什麼的……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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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此言，我驀地鬆了一口氣。唉，顏雛茵何德何能，總遇上這種體貼入微的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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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是我負了他一片真情，在狼狽逃走時，一併帶走了他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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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長，對不起……」我嚅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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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話說開就不必再說抱歉了，給我點時間釋懷就能夠完全灑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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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我不是那個意思……「那個，我內急都還沒解呢，能否通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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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顯一愣，不禁失笑，直起身子，手也放開了我：「妳啊……怎麼總是看起來這麼菜，什麼時候小學妹才會長大呢？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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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怯怯回頭看他，他的笑容卻好輕好溫柔，眉眼間的戾氣散去了些，陽光似乎又進駐了他的淺淺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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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三的宇軒學長，好像，回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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