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個男人同時進了醫院,這實在是我所始料未及的,不過仔細想一想,這個世界本來就是這麼弔詭,事事太順我的意反而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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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早點死了倒也不錯,反正繼續這樣活著也沒意義,像我這樣沒心沒肺的人若真死了,對很多人而言應該是件好事吧,只可惜傷重的人卻不是我,而是那個自以為是的愚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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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我幸運嗎?只受了點輕傷,左上臂瘀了一大片,外加點擦傷,一絲絲的血跡從傷口中微微滲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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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傷口對從小就慣於打架的我來說並不算什麼,但遭到背叛的這筆帳,我可是會算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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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我站在巷弄街角,身體倚靠著牆邊抽煙,陣陣灰濛濛的煙霧模糊了我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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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內不斷傳來陣陣求饒與哀號,當一切平息後,一個染著金髮,看來輕挑的年輕男子朝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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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ve,我幫妳教訓完畢,我保證他們以後不敢再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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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了。」將煙丟在地上的我就要走人,卻被對方一把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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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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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俯下臉我隨即意識到他的意圖,但我不閃也不躲,任他的吻貼在我的唇上,我們彼此睜開眼對望,我想他應該清楚的看見我眼中毫不留情的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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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他放開了我,但仍與我對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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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還是這麼強悍,一點也不給人入侵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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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了抹了抹嘴唇,想要完全抹去那種噁心的感覺,他看見我的舉動只是環臂輕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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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這麼沒品,令人生厭。」我冷淡的瞟了他一眼,就當自己被狗咬了一口,早該知道這個人是不會做白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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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形容的好,我石風奇生來就沒品沒氣質,但妳不覺得我們很相配嗎?」他攤了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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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你的!管好自己的事,少來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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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既然妳都這麼說了,我怎麼好再厚臉皮下去。」他不改那痞痞的調調,笑著說「 其實妳打架也不弱,怎麼這回不親自上陣教訓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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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想弄髒自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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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才讓我來處理嗎?原來我在妳的眼裡只是一個專門料理垃圾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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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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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不想知道事發的原因嗎?」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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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需要。」我緩緩地轉身,飛揚的長髮在空氣中甩開了一個無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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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背叛這種事我早已習慣,反正我從來也沒相信過任何人,只是想背叛就要有付出代價的心理準備,因為我下手絕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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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妳的風格,我喜歡。」他斜倚著牆,目光灼灼的盯著我瞧,而我仍是一貫的視若無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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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風奇這人也算是個異類,醫生世家的背景一樣管不住他的脫疆的行逕,脫離了父母的掌控獨自生活的他,每天除了打工賺取生活費,就是靠著替人擺平事情渡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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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的認識是在一場飆車大賽上,我技高一籌的贏了他,而這人從此就以我的私人保鑣自居,只要有麻煩事找他,他都能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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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自己小心一點,想教訓妳的人不在少數,有什麼問題隨時call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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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他好意的提醒,我沒做任何回應,逕自騎上摩托車,迅速啟動引擎飆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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翹了一整天的課找人報仇,現在仇也報了還能做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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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抹遊魂遊盪在虛無飄渺的人間,整個世界在我的眼裡始終搖搖晃晃,像是隨時會崩塌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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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目的與希望的生活讓我愈來愈厭倦,如果上天要我在此刻死去,那麼我一定會笑著答應吧。但如果現在就這樣死了,大概也只有地獄能容的下我這個罪惡頑劣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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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意識漫遊之際,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尚在醫院療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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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要下地獄,也該找個人作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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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惡念又起,我立刻調頭往醫院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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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一幢幢高大的建築聳立在我的眼前,遠遠地我就能看見它的招牌“石橋山紀念醫院”,真是醒目得令人生厭。這裡剛好是石風奇那怪胎的父親所開設的醫院,也是北區首區一指的醫療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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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好車後,我漠然的踏入這個地方,心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排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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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棟純白色調的建築裡,許許多多的生命不斷輪迴交替著。我曾在這裡看見新生兒的誕生,以及他們父母臉上那幸福的笑容,也曾在急診室見過許多因親人過世而痛哭失聲的家屬,然而這些事卻都與我無關,因為沒有人曾為我的出生而感到喜悅,就算現在死了,也不會有人為我掉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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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病房門前,我開始思考等一下面對他的表情,是傷心嗎?抱歉嗎?還是大肆嘲笑他的自不量力?我想我會比較喜歡後者,但為了得到更多的免費娛樂,我決定繼續偽裝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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