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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空之上

「黑暗永遠不應該是讓你恐懼的東西。」

「應該恐懼的,是黑暗裡的東西。」

年邁獵人彎起腰,把下巴撐在陳舊的獵槍握柄上,一遍又一遍重複提醒青年們早已聽過百次的話。

聽著一句句從小聽到大的空洞警告,年輕獵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稱老人為獵宗,但在多年來長輩們揮舞木棍的教育下,讓他們再不耐煩也保持著表面上的禮貌。

「感謝獵尊教誨。」

年輕獵人們恭敬地坐在老人面前,彎下腰。

老人彷彿很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像一台跳針的唱機般繼續翻來覆去說著同樣的幾句話。

在老人的撈叨中,太陽一點一點從頭頂斜下,在一陣舒適且帶來隱約獸鳴聲的微風後,幾名年輕獵人們開始坐不住了。

「尊敬的獵宗,我們明白了,一定看清黑暗中的危險,不隨便冒進。」

「不,你們不懂。你們應該恐懼的不是黑暗。」老人緩慢地搖頭,舉起獵槍柄頓了頓快腐朽的地板,發出讓人心煩的悶響,彷彿很不滿意。

「尊敬的獵宗,我們懂了,我們不會恐懼黑暗,會冷靜踏入黑暗,不被多餘的恐懼侵擾心靈。」

「不,你們不明白。你們應該對黑暗裡的東西感到恐懼。」老人搖頭,同時握緊手中陳舊的獵槍,指向遠方的森林。

年輕獵人們看著那把簡直與它年邁主人一般陳腐的老舊獵槍,與那過時的喇叭狀槍口,暗暗皺眉。

「我知道……」

「不,你不知道,你們都不知道。你們……都還不知道。」

寶貴的時間不斷流逝,耳中卻只能繼續聽著毫無意義的訓話,年輕獵人們感到失望。

不久,看著老人從身旁的藤箱中取出細鐵桿和褐色油膏,仔細地清理起槍管時,彷彿沒注意到眼前還有群人在等待般......他們終於失去了耐心。

難掩失落神色的年輕人,站起身,面對面看著老邁獵人,幾乎是以懇求的語氣說出代表告辭的話。

「尊敬的獵宗,我們馬上要進黑山了。希望能與我們分享您的智慧,並賜予我們一句祝福。」

老人眨眨混濁的雙眼,點了點頭。他說:

「希望你們能明白何謂不害怕黑暗,並懼怕黑暗裡應該懼怕的東西。」

年輕人們低頭,敲胸,致上簡短的敬意,一句話也不說就離開了這位原本在他們心中代表傳說的老人。

老人望著敞開的大門呆坐了一陣……確認年輕人真的就這樣離去後,他搖頭......從腰間布包捻出一粒鐵灰色的鉛彈,輕夾在拇指食指間,對著血紅的殘陽,緩慢地檢查著小球的弧度。

黑暗的山林中,一場又一場獵殺無聲地進行著。

進入族人長年維護的豐美林場,要好的年輕獵人們各自組隊,邊追蹤獵物的痕跡,邊一點一點回憶族中長輩們的教導,他們壓下對黑暗原本就不多的敬畏,大手大腳地在山林中展開狩獵……

老人提起獵槍,走出小屋,注視天空的銀月。

年輕獵人們被遠方的鹿鳴所鼓舞,低聲笑著,開心地深入越來越黑暗的山林……

老人用單手熟練地填塞鉛彈並壓實......他看著星空中一塊漸漸黯淡的陰影,微瞇眼睛。

年輕獵人們緊張又興奮地追著走投無路的大獵物,舉起槍,朝著山崖一步步逼近……

淡淡星光自夜空灑下,老人舉槍朝向天空,佈滿皺紋的手指輕摩著板機。

準星對準黑暗中逐漸擴大的小點……

屏住呼吸……

對準......

[碰!]

年輕獵人高舉還在冒煙的獵槍,從隱蔽處衝出,他們笑著,叫著,興奮地奔向倒下的獵物,沒注意到他們身後一道道萎縮的扭曲黑影。

老人痀僂著腰,提著獵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回小屋。

他摸摸乾癟的布包,長長嘆了口氣......

他們會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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