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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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個窗簾是怎麼挑的，整間屋子黑漆漆，這樣是能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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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母親一邊嫌棄卻又一邊摸著窗簾的樣子，簡浩凡聳聳肩膀。「阿母，我買的明明是蘋果綠的，哪裡有黑漆漆。」他一上一下拋玩著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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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你窗簾裝上去一點光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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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是好窗簾，妳菜市場看到的那種便宜貨有用跟沒用一樣，要買要買好一點的，妳看這樣遮光，冬天來了還能擋風，顏色又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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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都你的話。」母親哼了聲。「啊飯吃完了你不先去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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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晚一點洗，我想去一下網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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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眉頭皺了起來。「要幹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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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工作啊。」簡浩凡理所當然地說著。「不然存不到老婆本娶不到老婆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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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笑了起來，她半真半假地瞪了他一眼。「先找到女朋友再說吧！老婆、連個影子都沒有還想要有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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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我去找老婆。」簡浩凡點著頭，他抓過鑰匙錢包。「媽那我現在去好了，我九點前會回來，妳如果要睡就先去睡，不用等我門。」晃晃手上鑰匙，他叮嚀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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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好啦，你不要那麼囉唆，你才回來三天，每天都要碎碎唸。」母親翻了個白眼，站起身，像是趕流浪狗似的擺了擺手。「去去去，快去找個工作，你這樣我也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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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我是妳兒子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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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話，不然是什麼。」母親瞟了他一眼。「我知道你閒不下來，想找工作就去，你不用顧慮我，這幾年我還不是這樣下來，你回來我很高興，可是你一直住下來我覺得很奇怪，齁你阿爸死後就沒人那麼雜唸了，好不容易耳根子清淨一點，換你來唸我……」母親搖著頭。「我替你媳婦感到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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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皓凡覺得自己很委屈，可是又覺得很好笑。他上前摟了母親的肩膀一下。「我找到新工作第一份薪水當紅包包給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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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母親點頭。「啊你工作薪水要找高一點的，不要故意給我很小包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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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啦，妳不用擔心。」拍拍母親肩膀，簡浩凡揮揮手道別。「要睡先睡喔，不用等我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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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母親不耐煩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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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安全帽跨上機車，他往這附近的一間又小又破的網咖飛馳，那間網咖大概在他高中的時候開的，那時在附近小孩間造成了轟動，當年電腦沒有那麼普遍，鄉下孩子幾乎都只有在學校才會用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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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居然開了一間網咖，可以一直打電腦，上網，這真是超爽的啊。那家店生意一直很好，只是老闆太摳了，賺了那麼多錢卻不願意更新設備，連裝璜一下都不願意，之前回來時有聽說，好像撐不下去，終於想整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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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現在幾乎人人家中一台電腦，網咖大概只剩下一些年紀比較大，只想看看股票的大叔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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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車停在一個鐵皮搭起來的遮雨棚前，簡浩凡看了眼昏暗的店面，外面貼著一張巨幅的線上遊戲海報，裡面瀰漫著菸味，味道雖不至於讓人不能接受，但對不抽煙的人來說還是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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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湊巧的他就是那個不抽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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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上階梯，他推開玻璃門，櫃台是個大概五十幾歲的阿伯，挺著啤酒肚叼了根菸，見他進來，先將一張表推到他面前。「新來的？沒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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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笑了笑沒多說什麼，抽過原子筆填上姓名、現在時間後遞還給老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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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小時二十塊，從現在開始算，你要哪一台？」手夾著香煙，老闆淡淡地問，他的牙齒泛黃，不知道是菸抽太多還是檳榔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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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個好了。」指了第一排的最後一個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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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八號機。」老闆在單子上寫上大大的八。「好了你去吧，不用的時候來找我算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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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頭，簡浩凡走往空無一人的小通道，整個網咖大概有二十台電腦，但是只有四五個人使用，不知道是因為現在晚了，還是真的沒什麼人會過來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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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啟電腦，詭異的喀喀聲大聲地響起，好像接下來就要爆炸似的，簡浩凡不禁有點擔心，他按開螢幕，老舊的大螢幕就抵在眼前，他不得不拉開距離，對這種老螢幕他很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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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約三分鐘電腦才開機完畢，作業系統還停留在WINDOWS2000，他有預感，如果他開了什麼不得了的網頁或者做一些較為繁瑣的事情，電腦百分百會當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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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鼠雙擊，他點開網頁上了人力銀行搜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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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有目標地個別搜尋某幾家企業的名稱，一一瀏覽著，他手支著臉頰側著身子，目光看似渙散，但實際上則不停思考著那一家公司更能讓他達成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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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務這個職務永遠都不怕沒缺，相反地，業務的流動率很大，有的是跳槽到更好的地方，有的是受不了壓力不幹了，工作也有工作的七年之癢，只不過基本上沒有七年那麼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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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相中的職缺寫了下來，順便抄下公司的聯絡方式和聯絡人，他想了想，又尋找起某一產業的所有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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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沒有非得要找工作，他的本意是先休息一陣子，但現在，他迫不急待地想找工作，正這樣想著，他拿起手機撥打了David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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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哪位？」David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慵懶，簡浩凡猜想他大概剛吃飽攤在沙發上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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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凡。你接電話難道都不看一下來電顯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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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凡哥，我現在超想睡覺，沒心情看顯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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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猜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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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哥，貴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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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不能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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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喝兩杯？」David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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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果下來南部，我就陪你喝兩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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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哪天出差去南部一定找你。」David大笑。「好啦要幹麻？打聽小盧的事情讓你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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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簡浩凡笑說。「你知道他跑掉哪些客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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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問這個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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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告訴我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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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vid嘆了聲。「好吧好吧，你有小盧就沒了我。」他又嘆了一次。「起碼基安、碩方這幾個你最近接上頭的都被他搞砸了，我聽我們老大說，他居然把基安的資料寄到碩方去，基安氣炸了啊，還要求他賠償，碩方大概是被基安的態度嚇到，也可能是覺得小盧不可靠，最後也撤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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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手指在筆記本上碩方二字下面磨了一下，印了一個彎月指甲痕。「感覺很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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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啊，不過你們業務好像安慰他說一開始都這樣，要他忍忍，啊拜託，他最好有這麼好心，大概是想說小盧如果也走了他就沒人使喚了，去，你們那老頭也很悲慘，年紀一大把了還在當業務，經理比他還年輕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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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麼顧人怨升得上去才有鬼，外面小老婆不知道養幾個，你看他每天除了要我們幹麻幹麻，他都在做什麼，我上次看到他在他的辦公室裡面拿著高爾夫球竿在那邊揮，然後我交上去的一疊資料他動都沒動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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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慘。」David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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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碩方基安，有沒有以前的老客戶被氣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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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有惹怒幾個，不過最後經理作主把那幾個客戶轉出來給其他業務了，啊你就沒看到你們業務那時候的表情，笑死我了，一顆豬頭漲得通紅，他大概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手上的CASE被搶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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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臭罵小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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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禮拜不跟小盧說話啊。」David像是想到什麼有趣的畫面，兀自哈哈大笑著。「凡哥你這離職，說不定離的太對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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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嘴角微勾。「我現在在找工作了，要是找到好的再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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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那凡哥你要找什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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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個產業待五年有了，可能也還是在這產業中的企業找工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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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傳來興奮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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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凡哥別忘了牽成我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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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還不知道，有好處不會忘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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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當然，要是你CASE給我做，換我請你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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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錢我出，酒錢你出。」簡浩凡豪爽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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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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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閒聊了幾句後才掛斷電話，簡浩凡看了眼手機，已經八點半了，他還有半個小時可以找工作，他著重在幾個他離職前想開發的客戶，對方都是規模不大不小的中等企業，有幾個未來特別有潛力，所以他想趁對方還沒真正壯大時趕緊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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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離職時他還想著便宜了小盧，不過現在看起來，當初這些舉動真是太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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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抿著滿意的笑，他拉過筆記本，在碩方、惺興和戰略這幾間公司下面畫了雙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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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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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學校發生了可怕的暴力事件。九班一個男生被兩個男同學壓在地上用髒拖把洗臉，那個男生哭得亂七八糟的，最讓我覺得可怕的是沒有任何人去制止──包含了我。或許我們是恐懼於可怕的惡勢力，深怕阻止了那下一個被壓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沒有人援助那個同學，直到老師和主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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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也常常有畢業學長帶著外面的人進來警告學弟不要太白目，也有人進來要把學校的妹，很多女孩子不勝其擾，偏僻而補助不多的學校好像都會有這種困擾，我就沒聽說台北的哪間學校發生過這種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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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說不定只是我不知道而已，黑道進校園吸收新血也不是新鮮事了，很多留級的『同學們』都不是什麼好孩子，跳八家將的大多都品行不太好，走路像是猩猩一樣，以為這樣子特別大牌，學弟妹就應該要讓他，運動短褲硬要把褲頭穿在屁股上，弄得好像褲子脫一半，我不知道這帥氣在哪裡，如果真的嫌短褲太短，那買件長褲裁掉褲管不就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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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那個男同學好像被欺負得很慘，在他們班處境很不好，男生看他不爽女生覺得他噁心，作人真的很失敗，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今天被打得這麼慘，也不會是毫無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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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帶一下今天的課好了，說實話還是一樣無聊，算了不想浪費墨水了，就先這樣吧。2010/1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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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佑放下筆，抽出彩虹筆在日記一號的左上角劃上一個八字眉黃色大太陽，抽過日記本二號，他同樣劃上一個八字眉太陽，接著將一號上的文章複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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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假假，最高明的謊言就是在九成的實話中，改變最關鍵的一成，他雖然沒打算當個騙子什麼的，不過這個手法可以參考，全篇都是假造的那也太奇怪了，最好的方法就是幾篇聳動的是假的，幾篇平淡的是真的，畢竟通篇的謊言太顯目了，很容易就被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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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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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筆，他又些放空地盯著寫滿了字的日記本，一個說重不重、說輕不輕的問題浮現上來，他寫了日記，那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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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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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頭迷路的羔羊該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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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該如何引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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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輕輕敲擊著木質桌面，發出扣扣扣的清脆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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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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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聲音驀然傳來，林元佑反射性地蓋上了日記站起身。「幹麻？」他朝著門口大聲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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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一個女同學打來的喔！」母親的聲音嘹亮，林元佑認為所有的母親到了中年丹田仍舊有力，這得歸功於不肖的兒子女兒以及三姑六婆的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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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樓上接，妳不要偷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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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做虧心事我偷聽什麼！」母親大笑著。「好啦快接，我菜還沒炒完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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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房門走到了樓梯口，鏤空的牆面是白色的櫃架，上面有照片、爸媽第一次約會時買的對杯，還有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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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起無線話筒。「喂？」他口氣淡淡的，聽不出心情好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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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是林元佑同學嗎？」話筒彼端傳來輕柔的嗓音，只是略顯急促，能聽的出來對方很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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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妳哪裡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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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副班長。」女同學口氣依舊不太平靜。「呃我有點緊張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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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佑佑淡淡地嗯了聲。「有什麼事情嗎？我好像跟妳不太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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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一頭停頓了一陣子，接著女孩子的聲音又傳了過來。「那個你還記得今天班會討論的事情嗎？我聽說你會彈鋼琴，那個，她們要我問你願不願意幫忙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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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佑歪頭想了想。「校慶？為什麼要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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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那頭的沉默更久了。「你班會的時候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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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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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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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發誓，他聽到了深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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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就是我們班決定要開早餐店，還有呃類似咖啡廳那樣，她們想說要有點噱頭，呃會先跟電音社借電子琴，那想麻煩你幫忙彈奏，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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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明天再問就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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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沒錯，不過班上女生興致很高，她們意思是你如果不要，她們今天就要上網討論第二方案……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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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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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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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彈多久？一整天？別鬧了手會斷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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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嗯琳琳會拉小提琴，可能你上午彈琴她下午拉琴，也可以輪班這樣。」副班長連忙補充，好像很擔心他會拒絕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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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好啊，那到時候把曲目列給我我再去找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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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太感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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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欸，以後要是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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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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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下次叫負責人直接跟我聯繫，我不想聽到什麼她們說她們說，妳自己都搞不清楚狀況了怎麼跟我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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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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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要掛了，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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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掰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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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傳來了嘟嘟聲，林元佑將話筒扔回話機上就轉回了房間，他看了眼還躺在桌面上的兩本日記，挑了挑眉，將它們收進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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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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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書包好好掛在桌子旁，林元佑有點恍神地啃著三明治。他討厭早起，他也討厭上學，他最討厭的是總逼著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情的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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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好吧，他只是單純有點起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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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綁著馬尾，制服裙子在膝上五公分，正好是最誘人的長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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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同學面容甜美，彎彎的眉毛被仔細的修過，沒有像雜草一樣亂長，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戴了瞳孔放大片，他總是對女孩子對美麗的瘋狂追求感到欽佩，一大早，現在才……他看了一眼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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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七點二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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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同學就戴了類似隱形眼鏡的東西，然後化著淡妝，哦好像還聞到一點香水味，一大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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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言之，她得更早起來整理這一切，看看那沒半根頭髮亂翹的頭頂，看那角度完美的髪飾，她得花多少時間在這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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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佑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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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我叫你耶！」漂亮的女同學手扠著腰，神情可愛地瞪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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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貴幹？」半靠在牆上，林元佑認為，比起和可愛的女高中生說話，他更想把這段時間拿來放空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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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願意幫班上彈鋼琴對吧？我想來跟你討論一下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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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佑瞥了她一眼。「是電子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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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噯呀一樣啦，我想說我們半個小時輪一次班你覺得怎樣？」陳琳琳畫著淡粉紅色指甲油的手指輕輕在林元佑書包背袋上摳著。「你真的很低調耶，平常也很少看你跟大家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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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關妳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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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呢？」他冷冷地反問。「妳決定好曲目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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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決定我的，我想營造比較浪漫一點的氣氛，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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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我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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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佑在心中默默打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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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可以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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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不要這樣好不好，你們男生都這樣，什麼都隨便隨便，最後我們做了決定你們又在那邊哇哇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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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元佑刷地站起身。「我要去打掃了，妳曲目決定了再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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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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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理會女同學的碎碎唸，林元佑拎起掃把到了走廊開始有一下沒一下地揮著，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掃垃圾，還是在製造灰塵。打了個呵欠，看見糾察隊的走過來，他瞥一下手錶，還有五分鐘就要開始早自習了。又打了個呵欠，糾察隊的學長們拐了個彎下了樓梯，顯然他們是要到一樓的學務處去拿評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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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地上兩片落葉撿起來扔到盆栽內，他拖著掃把回教室，將掃把好好放進儲藏櫃內，他雙眼無神地回到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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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他真的好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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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的鐘聲響起，大家回到各自的位置，紛紛拿出課本，早自習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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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習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拿來放空打瞌睡的，真的能將課文唸進去的很少，除非當天有考試，不過對高一的他們來說，課業壓力還算可以，除了惱人的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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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趴在桌上，林元佑自動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課本，最後索性替英文課本上的外國人添上詭異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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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張紙條被扔到了他桌上。挑起眉，他頭側了一下，就見坐他旁邊的男同學對他比了YA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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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起紙條慢慢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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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陳琳琳跟你說什麼？她好像很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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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過筆寫上：『你暗戀她？』扔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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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紙條又被傳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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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屁誰會喜歡那個三八。我只是好奇，我聽班上女生在那邊抱怨，好像不是很喜歡這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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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來你已經包打聽到女生那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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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三年級學長昨天跟誰上床都打聽的到！』得意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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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咧？她只是問我校慶時要彈奏的曲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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紙條被寫滿了，男同學俐落地撕下一張紙條。『是喔，好吧顯然沒什麼八卦，我跟你說，班上有幾個女生都覺得她很騷，也不是說很不好，就是……我也說不出來，可能是愛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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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有一點。』林元佑提筆寫下，他頓了一下。『嬌嬌女？』他如果沒記錯，開學時自我介紹，陳琳琳說她從三歲學小提琴和芭蕾，七歲開始學素描美術，決定未來要當主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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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個充滿了陽光朝氣的女孩，這樣的女孩子看似很熱情很好，但實際上會讓相處的人覺得很疲憊，一方面是疲於應付她的熱情，一方面是厭煩她的熱情底下的控制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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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性格冷淡的人，對這種人會更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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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她看起來好像在班上很吃香，啊不過人心隔肚皮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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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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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裝筆挺，踏著嶄新的皮鞋，手提著咖啡色辦公包，簡浩凡進了一幢外表雄偉的大樓，大理石地板和水晶吊燈在冷氣的吹送下給人更冰冷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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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櫃台前，簡浩凡臉上帶出合宜的微笑。「妳好，我是簡浩凡，今天與十二樓的碩方科技有約，我是來面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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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樓的碩方科技嗎，好的，方便請您抵押身份證件嗎？」小姐溫柔地說著，她拿起一張單子。「麻煩先生替我填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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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口袋中拿出早已準備的健保卡，簡浩凡拿起筆快速簽下自己的名字，填寫樓層與目的，接著以健保卡換取通行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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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您要離開時記得來取回身份證件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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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笑著點頭，轉身走向電梯，電梯內的玻璃明亮，頭上的燈飾也經過特別設計。他不禁好奇，碩方是個不過七年的企業，有辦法承租這麼高檔的大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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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說這間公司規模不如他一開始預料的那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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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十二樓，一出電梯，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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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樓被一分為四，共有四間公司，可想而知內部空間不會太大，這也合理解釋了碩方這樣一個小公司，居然承租的起這種新大樓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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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碩方，它在電梯的左前方，與另外一間廣告公司並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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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整理了一下儀容，他推開了玻璃門，櫃台是一個年紀約十九二十的小女生，一見他進來，她連忙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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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好，請問您是……？」遲疑的口吻配上有些緊張的神情，簡浩凡斷定這女孩子八成是個新人，就年紀看來還可能是個工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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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我與副總聯繫過，今天是來面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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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簡先生，我知道，副總交代過我了，您這邊請，請問要咖啡還是茶？」工讀生小心翼翼地將人領到櫃台旁的一個小隔間，裡面一張小圓桌、兩張椅子，牆上一幅畫著水仙花的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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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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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讀生露出靦腆地笑。「好的那請您稍等，我馬上替您聯繫副總。」說完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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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久，木門再度被推開，碩方的副總是個頭髮花白，戴著金邊老花眼鏡的老先生，不過他看起來很精神，一入內他便帶上門，將手上的履歷放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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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先生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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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副總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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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笑了笑，手交握成拱形靠在桌面上。「之前是你和我們公司聯繫的，我是說簡先生還在勝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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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笑著點頭。「顯然我做了一項很對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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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被你的同事搞砸了。」副總攤攤手。「我知道你是個很有才幹的年輕人，你和民昌的朱sir很熟對吧，他常和我提起你。」頓了一下，他看向門口，工讀生正好推門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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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請兩位用茶。」工讀生放下托盤，各在上司與客人前放下一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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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很清雅，聞的出來不是劣等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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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讀生再次退了出去，副總才繼續說道。「他說他很疑惑，你待在勝力五年多了，一直沒有升上去，他有一次想拉拔你，但你拒絕了，我能知道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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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怎麼回答，但眼神又似乎是在對過往感到遺憾，一時神情複雜。「我起初是不甘心，我在勝力付出了那麼多，我希望能得到肯定。」他笑了笑，有點自嘲。「那時候比較好強，而且對勝力我也有一定的感情，如果不到末路或者失望透頂，我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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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為什麼現在你在這裡？」副總抿了口茶，放下杯子時與桌面碰撞，發出清脆地叩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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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是因為我累了。」簡浩凡將面前的杯子推往旁邊。「我不知道自己在勝力還有沒有機會，所以我選擇離職，頓悟和放手是一瞬間的事情，想開了也就沒那麼糾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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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明白了，那我想請問一下，你對碩方的前景如何看？你是應徵業務，我知道你已經很熟悉這方面的事務，但畢竟碩方不是勝力，我希望你提出你的看法，還有你未來在碩方的計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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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碩方比勝力有優勢的一點在於碩方已經在大陸有自己的工廠，這意味著成本與整個生產流程能更容易掌握，而缺點在於碩方畢竟不夠老，這個產業不年輕了，這意味著碩方很難從其他老公司嘴下搶下訂單，我認為不如分一點注意力在新興的公司上，雖然有風險，但當這些公司年紀夠了腳跟站穩了，那碩方也夠穩了，在外貿方面我並不是非常清楚，不過曾聽說貴公司正積極與美國大型連鎖企業接洽，顯然是想進軍各大日常賣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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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總笑著點頭，他推了推眼鏡。「沒錯，你的分析與我們公司目前的走向一致，不過我們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那些大魚，等到有機會我們照樣要從老公司嘴裡搶下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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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有野心的決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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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浩凡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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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先生哪時候能來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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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時都可以。」簡浩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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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下個月初吧，這兩個禮拜先讓你休整，畢竟你才剛離開勝力，我想你需要一段沉澱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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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雙雙站起身，互相握了一下手。「非常感激副總給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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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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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回證件離開辦公大樓，簡浩凡鬆了鬆領帶，十二月中的太陽還是一樣惡毒，不過這分炎熱減緩不了半點他心情的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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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這些是他熟悉的，也是他所熱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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