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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別再扯了。」白白嫩嫩的小手扯回自己的小辮子。「會痛的哦!你再扯我就告訴給老師知道。」把小嘴嘟得半高,手背在身後,粉紅色的校服裙搖呀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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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又再扯了,怎麼小男生就是這煩的嘛!媽媽今早還特別替她別了可愛的粉紅色吉蒂貓哩,別弄亂才好哦!小女生再拉回自己的辮子,叉起了腰,瞪了小男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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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喜歡扯。」小男生得勢不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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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扯。」小女生很氣很氣很氣,臉孔也漲紅了,一手撥開了小男生的欲將伸過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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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的。」小男生被小女生撥開,絆倒在地上,張著一張苦瓜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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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該!」聳了聳鼻子,小女生趕緊跟在同學們的後頭從唱遊室返回課室上課。小女生笑得甜甜的向著站在課室門的老師點點頭:「劉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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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生也點了一下頭,快速地把扯著小女生辮子的手收回身後,連忙跟著前面的同學們返回課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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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了,快回去自己那一組坐下。現在是自由時間,大家可以到玩具角選自己喜歡的玩具來玩。」劉老師溫柔地對著每一個小朋友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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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玩煮飯仔的遊戲好不?那……你要當老婆。」一個披著長髮的胖胖女孩指著小女生,然後想了一會後,不顧一切的拉著雙手正抱著積木的小男生說:「你就要當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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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瞬間,同一時間,二口同聲的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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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才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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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張嘟著嘴的小臉蛋,霎那間一張向右,一張向左,拒絕看向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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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的翹著手,彼此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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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傘下舞動的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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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一直也是下雨天,這樣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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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能躲在雨傘下,這樣就看不見沿途風光;我見不到你、你也見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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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此也以傘為障,斷了相遇的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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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理會天晴娃娃的祝禱,縱容透明的思念默默的在天空中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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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答嘀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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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了,每每總是下雨天的模樣。濕濕濡濡的,讓人不禁納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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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街上,雨點漸大,行人卻漸漸稀少。街上只剩下答答的雨聲,縱使身在鬧市裏卻再也聽不到喧鬧的人聲車聲,何況這裏不是鬧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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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是一條很長很長的小街,一旁的建築物不多,只有幾間小小的店鋪還在營業;而另一邊則是一條小馬路。路邊,種著一排排的鳳凰木。緣葉經雨水洗刷後,空中混著草青的氣味;街燈零零落落地照在地上,班班駁駁的橘紅把長街顯得更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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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下雨了!」許天晴仰首看著灰濛濛的天空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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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穿著白色的及膝A字裙、天藍色的薄身毛線外套,腳上穿著白色的涼鞋,撐著一把粉紅色的花雨傘,走在滂沱大雨的長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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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看手錶,才發覺時間已經不早。本來約定阿朗在廣場見面並一起兼職的,然而現在恐怕是來不及了。屆時怕是他又會叨叨唸唸,說什麼她是遲到大王,每次都要他呆等。天晴右手拿著畫具及畫板,左手則拿著雨傘,走在這樣的大雨中顯得有點狼狽與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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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天晴走到一排排鳳凰木旁的巴士站裏停下,她急急的把雨傘收起,拿了張面子擦了擦臉上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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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巴士站是有著透明上蓋的。巴士站的螢光廣告燈箱上,正畫著一個大大的太陽,有著一個明媚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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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n Shine Again ,Smiling Aga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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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紅色的草書斜體字,橫過整個廣告箱,還有一個大大的晴天娃娃在廣告的右手邊。天晴細心的,背著馬路面對面細看著這個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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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是在賣晴天娃娃軟糖!這種果汁軟糖是晴天娃娃形狀,廣告原本意思是即使在大雨天,當吃下了這種軟糖,心情就像是遇上明眉的陽光那樣快樂。」天晴喃喃自語地細讀著廣告上細小的廣告口號,幾顆水滴濺到天晴的腳邊,天晴也毫不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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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許久巴士還沒有來。天晴心裏越來越著急,她轉過身來,留意著馬路上的車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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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是天雨吧!交通總會有點混亂不濟,可能阿朗也會遇上這個情況而遲到的。天晴自我安慰,但內心依然為著等不到巴士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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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內,只有她一人在等著。天晴不自覺的隨手搖了搖掛在背包上的天晴娃娃公仔掛飾,繫在娃娃上的叮噹頓時發出清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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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天晴不得不再退後一步貼近廣告燈箱,好讓雨水撇不進來。天空與浮雲近來不快嗎?今天的雨水就像是替她們把所有的不快也掉下來。這樣的下雨天,她也記得曾經遇上過,那時,她還是中七學生,趕著往試場考會考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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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試前的一晚雷電交加,一整夜也下著傾盆大雨,強風拍打著玻璃窗,混和著雨聲吵得天晴無心去睡。這晚書桌上的燈亮了又關,關了又亮,會考練習題和課本天晴也讀得差不多熟透了,然而還是很擔心明天的考試,加上令人心煩的雨聲,她雖然叫自己要好好睡覺以免明天因為精神不濟而表現失準,但是又害怕自己預備工夫還是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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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睡不著期間,她找到了一個從精品店買來的晴天娃娃,它小小的,用軟軟的白棉布縫起,一條粉紅色的絲帶繫在娃娃的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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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把晴天娃娃掛在睡房裏的琉璃窗簷前下。她凝看了它很久,然後心一動,瞄準,接著用食指輕輕一推!搖呀搖、擺呀擺,懸在簷下用來祈求晴天的娃娃在空中搖獨自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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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整晚也在雨聲中、在晴天娃娃的晃動中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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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紅色暴雨警告了,今天還要繼續考試嗎?」第二天一大清早,天晴掛了個黑眼圈,揉著惺忪的眼睛起床。「電台廣播說公開考試正常舉行。天晴,下雨天的交通會比較擠塞的,你要早一點出門才行。」天晴的媽媽一早弄好了早餐給她,然後又再次返回睡房繼續補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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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天晴揉了揉眼睛,梳洗整理好後,邊吃早餐邊趕著出門,時間一點也不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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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真的很大。」天晴張開粉紅色的雨傘,看一下灰沉沉的天空,雲層厚厚的,一絲陽光也灑不進來。「希望一切順利。」她漾起一抹笑容,然後大步大步冒著雨的往前衝,走到巴士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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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呀等的,那天就像現在這樣被困在大雨中,心急如焚地等待著巴士的到來。天晴再次看著手提電話上的電子時鐘,她已經等了差不多十五分鐘了,除了巴士還沒到來外,天雨還沒有停止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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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定會坑我一頓晚餐要我請客的。」天晴又再次看著錶,嘟嘟嚷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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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終於都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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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天晴趕著走到巴士門前,但低著頭的她,被雨傘遮著了視線,看不清前面的路,結果不小心地碰到了迎面而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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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緊。」對方也是剛下車張著傘子,因此天晴只能聽見了對方的聲音而看不見他的容貌,彼此就匆匆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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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晴附了車資後,走到巴士上層。她才憶起剛剛在那閃瞬間,似有還無的嗅到了一種橘子的香味。那種味道很舒服,很叫人安心。她慌忙轉過身,看著窗外奢想尋找橘子味道的主人。只見長街上獨獨有一把天藍色的傘子在撐著,這應該是剛才迎面而來的那個人吧!天晴笑了笑回過神來,忙找著位置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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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幸好有一對夫婦準備下車,天晴趕緊拿著她的一大袋畫具及畫板走到那個座位。巴士慢慢的駛離巴士站,天晴看著窗外的雨景打發時間,當然心裏仍是著急的,怕是阿朗致電來煩她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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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路上,可能是天雨關係,交通異常混亂,巴士迫於無奈的有下沒一下的停下來又開行,天晴己經忘了第幾次在看著電話上的電子時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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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小時後,目的地就在眼前的那刻,電話適時響起,天晴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是阿朗打來轟炸她的了。她沒有多加理會,任由電話一直不停地啦啦作響。故此當車一停,天晴立刻快速的拿著畫具,張開傘子提起裙擺直往公園的露天廣場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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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晴!」就在她快到達約定地點之時,一把清晰有力的聲音字字鏗鏘地在她背後叫著天晴的名字。天晴把傘子拉得低低的以圖遮著自己的臉孔,然後才轉過身慢慢走向發出聲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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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遲到。」怎麼又是沒有尾音沒有助語詞的指控?「現在幾點了?」徐日朗站在廣場噴水池旁邊的鳳凰木前,指了指手腕上的手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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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沒有帶手錶。」為了表明自己說的是實話,天晴把畫具先放下,立刻伸出自己的雙手給阿朗看。「咦,原來現在已經四點半了。」天晴抓著阿朗的手,看著上面的手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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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你還懂得看時間的。」阿朗拍了天晴的頭一下,「今天晚餐你請客。」每次天晴遲到,阿朗總會逗她請吃飯作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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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要請客?」這樣怎行?每次也只怪是天雨和交通的問題。這叫天不時、地不利、剩下的人竟然也不和。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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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不理會阿朗,逕自拿起畫具,往公園廣場的右手邊行人天橋底下的石階坐下。下雨了,幸好這邊是在行人天橋的底下,不致被雨水弄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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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若沒有下雨的時候,天晴總愛在阿朗剛剛站著等她的那棵鳳凰木前的石階坐下,開始她的兼差。沒錯,她的兼差是替遊人畫人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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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朗,是她最要好朋友,是她七年前的一個夏天在Sunshine meeting café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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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應該是充滿朝氣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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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對於天晴來說,七年前的這個夏天她一點也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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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高考完結的暑假,也許考不上大學的話,這就是她人生中最後的一個暑假了。昨天她因為憂慮考試成績不太好,因而呆坐在公園大半天。回到家後她被媽媽叨唸了一整晚,告誡她不可以這麼輕易氣餒,應該出外找找其他事情忙,後來媽媽建議她出來找暑期工來當,過一個充實的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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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晴,你長大了,別浪費時間在發呆發愁,怎麼不出外找找工作做?」媽媽一臉溫柔的揉著天晴的頭髮。而天晴只是垂著頭,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一直一直摟著天晴娃娃形的布枕,咬著唇一言不發的聽著媽媽的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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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那天一大清早,很不願意的,天晴就被媽媽從棉被拖了出來,趕她出來找工作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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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和陽光是否不應該同時出現?然而今天,光是一個早上,太陽很盡職的照過不停,熱度高升讓天晴熱得透不過氣來,可是到現在四點多,竟然開始下起雨來,一點一點的,由微微絲絲的雨點,慢慢變成豆大般的小水點,她的白色背心差點就濕透,狼狽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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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天晴躲進一個簷篷下,拿出紙巾在抹乾臉上的雨水。她半靠在琉璃櫥窗前,抬頭看著灰灰濛濛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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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早上,她成功的機會等於零;不是職位不合,就是要應徵的工作崗位已經有別人被錄用了。忙了一整個早上,天晴差點整個人也虛脫,累兮兮的,很想不顧一切的張開四肢成大字形地攤在大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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