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新功能「收藏作家」上線啦!
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對星空許願》˙章一  相簿與回憶

西元2014年˙季夏──

   台灣˙新北市~

      炎炎夏日,因為日光太過強烈的關係,路上行人並不多;絕大多數的人,都因天氣太過炎熱的關係,紛紛躲到家中、辦公室或者是有冷氣的店鋪內,少數需要外出的人,也都會穿件薄長袖,戴帽子及太陽眼鏡,或者以遮陽傘來遮住熾烈的陽光,當然,在外遞送郵件的郵差也不例外。

      早上十點,伴隨著機車排氣管噗噗作響的聲音,穿著一身綠色制式服裝的郵差開始穿梭於大街小巷之中,將那些放在車前籃子、車後塑膠箱及車旁布袋中的信件,一一送到收信人的手中;如就以往幾個月的狀況來看,座落在巷弄裡的倉木家,今日應該也會被郵差給忽略過去才對,畢竟,倉木家有信件的機會很少,尤其是所謂的國際掛號信件,更是平均一至兩年才有一封,然而,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只見那身影在送完前面幾家的信之後,就噗噗兩下,直接把機車停到了倉木家的大門,伸手按鈴。

      【嗶鈴鈴~】

      「倉木夜嵐掛號!」

      拉長且相當洪亮的聲音,頓時響遍了整棟別墅型建築,隨之而來的,是一連串的乒乓聲以及……

      【趴噠趴噠……喀嚓!】

      「啊!謝謝……Ryo!有你跟夜嵐姊的掛號信,是從東京大學寄來的!」

      還沒將門關上,只見那出來領信的少女……呃……應該是少女沒錯,畢竟她才十七歲而已……嘛!不管了,反正那名少女在拿到信,並且看清楚信封上所寫的姓名與寄件人資訊後,就立刻朝著屋內如此大聲喊道,也不管自己是否還在外面,甚至有沒有把大門給關好。

      「……咦?你說東京大學寄信來?」

      一聽到這個消息,原先待在廚房裡製作糕點的墨髮青年,不得不把握在手中的蛋糕抹刀放下,走出廚房,臉上神情充滿了疑問。

      「地址正確嗎?」

      東京大學!?這怎麼可能呢……嗯……不對!是有某一種可能……

      「嗯!剛剛郵差拿給我時,還面帶微笑地看了我一眼,就好像那信出了什麼差錯一樣,是一種讓人看了就會覺得很奇怪的笑容。」

      又不是郵票貼滿整個信封什麼的,只不過是從日本寄來兩封國際信件而已,那位郵差先生有必要那麼大驚小怪嗎?少女邊想邊說,順手就將信件遞了過去。

      「呵呵!我想郵差大概是因為這次換成不同人去收信,且還是國際掛號的關係,所以才會在那邊覺得有些奇怪吧……嗯?」

      墨髮青年,也就是Ryo在接過信件的同時,對少女說出了這樣的解釋,不過,在看完那封信的內容後,他的表情瞬間變成了訝異。

      「Ryo,怎麼了?這信的內容有什麼不對嗎?」

      看著眼前人所表現出來的困惑與訝異,少女只是輕挑了挑眉,一邊想著這信的內容怕是不怎麼單純,一邊開口詢問。

      聽到問句,但見Ryo輕搖了搖頭,順手就將信放回信封當中:

      「沒什麼,只是有些納悶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對了!你前幾天不是也接到了什麼電子郵件通知嗎?那是哪所大學的通知信啊?」

      說真的,比起信件內容所帶給他的困惑,他好奇的是,這丫頭是收到哪一所學校的錄取通知,之前看她在那裡緊張到茶不思飯不想的,怎麼在接到一封電子郵件後,就突然表現得如此鎮定,問她那封郵件的內容是什麼,她也不說,只是神秘兮兮地將那封郵件鎖密碼不讓人看;雖然很清楚那郵件一定是大學的入學通知,且嵐姊也說了,丫頭一定是因為考上出乎她意料的大學,所以才會將入學通知書給鎖了密碼,可是……只要是人都會好奇吧!

      「呃……啊哈哈!不是什麼有名的學校,真的,所以,你就別再問了吧!Ryo。」

      少女的臉上因為Ryo的詢問,突然出現了所謂之尷尬神色,這使得Ryo對於那封電子郵件的好奇度更加上升。

      「真的嗎?」

      有些懷疑的挑了挑眉,這丫頭的個性,說白一點,就是喜歡將事情藏在心裡,關於這點,他可是再清楚也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會將那問題給問出口,只不過,這女娃兒的反應怎樣看都讓人覺得不太正常,該不會是沒申請上學校吧……嘛!應該是不太可能才對,因為在知道有那封電子郵件之後,嵐姊的臉色始終如同平常,並沒有任何劇烈的(?)情緒反應。  

      Ryo邊想邊轉身走回廚房,將一個已經做好的蛋糕(?)端出,輕放到桌上。

      「嗯!」

      用力地點了點頭,她不是不想說出自己考上哪間學校,而是整個就開不出口啊!畢竟與東京大學相比,她所考上的那間學校之排名,也只是在前十而已,因此,就算很高興能夠進去那所學校好了,但在得知Ryo和夜嵐姊收到東大寄來的信後,她是怎樣也不敢說出自己所考上的學校到底是哪一間了,雖然夜嵐姊大概已經知道了。

      沉默詭異的氣氛圍繞在兩人四周,沒有人開口,也沒有人想開口,至於原因,就是不知該如何開口,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

      【叮鈴!叮鈴!】

      吊掛在長廊前方的風鈴,隨著微風的吹拂輕輕搖曳,清亮有如鳥鳴的音符,再再地提醒著站在屋內兩人,這個季節的溫柔。

      【喀嚓!】

      「我回來了!」

      就在兩人還處於對峙(?)狀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聲音突然傳入了他們耳中,轉頭一看,當場嘴角笑開。

      「夜嵐姊,你回來啦!」少女歡快地跑上前去迎接,於伸手幫忙拿行李的同時,對仍在玄關脫鞋的人影如此問道:

      「法國好玩嗎?」不知道夜嵐姊有沒有買手信回來給他們。

      「還不錯!」

      脫下鞋後,人影,也就是夜嵐提起了自己剩下的行李,走進客廳:

      「咦?Ryo,你站在那裡做什麼?」

      是在發呆嗎?還是……

      「嵐姊……」

      聽到夜嵐所說的話,並了解那話語裡所隱藏著的意思後,Ryo的表情明顯有著苦笑:

      「我沒有在發呆。」

      真是的,自家這個乾姊怎麼老是喜歡胡思亂想啊?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很像在發呆,可實際上,他不過是在想些事情罷了!

      「哦?不是在發呆,那是在想什麼……啊!是千層可麗餅!」

      好久沒吃了呢!Ryo他今天怎麼會突然想做呢?話說到一半,因為桌上的甜點之故,使得夜嵐一時間忘記自己要說什麼了。

      「嵐姊?」

      怪了?只不過是千層可麗餅而已,為何嵐姊看起來會那樣高興?Ryo邊切著可麗餅,邊在心裡不斷地想著相同的問題。

      微笑地將放在行李箱內之兩個包裝精緻的大盒子取出,放到桌上,隨後,就只見夜嵐雙手舉起,大大伸了個懶腰。

      「嗯!還是家裡比較好,在法國,根本就無法做如此不優雅的動作。」

      天曉得法國人的腦袋裡到底裝了些什麼,無論是哪件事情,他們都要求動作必須做得很優雅,雖然這對自己而言,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困難,可是久了,也是會讓人感到厭倦的,不是嗎?

      「啊!對了!說到法國,嵐姊,你有沒有找到……」

      差點就忘了那件事,不知道嵐姊到底找到他那位老師了沒?

      看著自家乾姊的動作,並聽到那句近似感嘆(?)的話後,Ryo的思緒才從那擺在桌上的兩個大盒子回神,劈頭問出的,就是有關過去指導過他的老師之蹤跡。

      「有,我有找到你的恩師,他要我把這個小袋子交給你,說是所有與“那件事”相關的資料全部都在裡面。」

      邊說邊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製作精巧的小袋子,輕輕地擺放到Ryo的面前:

      「至於那兩個盒子,則是我請我那住在法國的友人,特地爲你們兩個設計的紀念品,銀色包裝的那個是Ryo的,小紫。」

      看到自家乾妹伸手準備拿禮物,夜嵐連忙如此提醒道,要是不小心拿錯了,事情可能就會變得很糟糕。

      話又說回來,她還真是沒有想到,Ryo的恩師,居然會是法國那邊最大的情報家族之家主,這就是緣份嗎?不過也真該慶幸他的恩師身分特殊,不然有些事情還真有可能會因為她和Ryo身分的關係,出現查不到的狀況。

                            *****             *****             *****             *****

      天音:夜嵐,你都不好奇為什麼情報家族的家主會跑去當糕餅師嗎?

      夜嵐:不會好奇啊!畢竟我們家也有兩個“不務正業”的人,不是嗎?

      天音:呃……話是這麼說不錯啦!可是……

      夜嵐:我想你好奇的地方是,一個家主,怎麼也可以像其他非繼承人的家族成員一樣,從事非家族產業的工作吧?

      天音:嗯!

      夜嵐:其實這也沒什麼,因為Ryo他恩師的家族,在家主的小孩還沒成年之前,是不會選出繼承人的,換句話說,假設當任家主有五個小孩,那麼,繼承人的選擇,就是得等到五個小孩都滿十八歲時才能進行,在那之前,這五個小孩都必須接受相同的訓練,當然,他們也可以選擇做自己所喜歡的事情,念自己所喜歡的專業,這並不會受到家族的限制,而等到最小的小孩成年後,繼承人的選擇就會開始進行,當然,如果有人不想當家主,也可以選擇退讓提名,但是,這個人之後必須以自己所學的專業來幫助家主,不得有任何的異議。

      天音:你知道的真清楚啊!夜嵐……

      夜嵐:因為這次我去找Ryo的恩師時,有稍微聽他提起過,而我家也是用類似這種方式來選擇繼承人的,所以當然清楚,只是……

      天音:只是?

      夜嵐:只是,我真沒有想到,Ryo的恩師居然會是被趕鴨子上架的,狀況跟我哥很像,不同的地方在於,我是用半強迫(?)的方式逼得長老們只能選擇我哥擔任繼承人,Ryo的恩師則是因為他的兄弟死於車禍,前任家主只剩他一個小孩,所以不得不繼承。

      天音:……這狀況……似乎是特殊了點。(居然會因為兄弟出車禍而不得不接任家主,真是……該說他倒楣嗎?)

      夜嵐:是啊……

                       *****             *****             *****             *****

      「給我的?」

      拿起銀色盒子,好奇的翻來翻去,終究還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嵐姊,這裡面到底是裝了什麼?」

      拿起來感覺還挺重的,該不會是相框之類的吧?Ryo邊想邊問,可是,夜嵐似乎不打算給他一個正確的答案。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禮物這種東西,就是要自己拆開來看才有意思嘛!怎麼可以直接問送禮人禮物的內容呢?不過,這份禮物或許會勾起Ryo他心裡的傷痛也不一定,畢竟,時間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那樣巨大悲傷的痛,總還是會存在於心底深處吧!如此心想之餘,伸手拿起一塊千層可麗餅,以叉子切了一塊,放入口中:

      「嗯……真好吃,不愧是糕點界的世界冠軍。」

      目前,還是先別跟他講為什麼自己會準備這份禮物的原因吧!因為說了,只怕他會更難過而已,與其如此,還不如讓他自己察覺這份禮物的真義,這樣或許會比較好。

      「……」

      聽到夜嵐所說的,有關糕餅界的世界冠軍這句話,Ryo的心裡頓時感到無言,他家這個乾姊,明明也會做這些糕餅的不是?而且還是好幾屆的糕餅冠軍,比他厲害多了……

      無言地拿起放在矮櫃置物架上的美工刀,對著包裹的膠帶處,將封口處輕巧拆開。

      「這、這是!?」

      在那不大不小的盒子裡,一本淡藍色封皮的相簿,隨著包裝紙的散開及盒蓋掀起,映入琥珀色的眼眸中:

      「這不是相簿嗎?」

      難怪會那麼重!Ryo邊想邊驚呼道。

      「……是相簿沒錯,你掀開看看吧!」

      不知道Ryo在看到相簿裡的照片後,會是怎樣的表情,但願別哭不出來的好。

      依言掀開相簿,在看到裡面的照片後,Ryo的記憶瞬間被勾起,與之同時浮現的,是困惑外加不解的表情。

      「嵐姊,這……你爲什麼會有這些照片?」

      究竟,這些照片是打哪來的?明明在拍攝這些全家福照片時,嵐姊都不在啊!而且還有臭老頭過去比賽和約會時的照片,這……

      看著Ryo所表現在外的悲傷,一雙隱藏於鏡片底下的深褐色眼眸裡,有著無奈與感慨。

      「Ryo,我不知道你是怎麼看待南次郎爸爸的,不過,我始終都很清楚,他對你的態度,飽含著他對你的期望,所以,好好想一下自己內心深處的感覺吧!想一想到底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上,我相信,這不是沒有任何原因或意義的。」

      她很清楚,真的很清楚,清楚自家乾爹的想法,也因為清楚知道那些想法的關係,所以,在過去Ryo被某“無良大人”欺負時,她都不曾出手幫助過那個驕傲的孩子,只有在他跑來找自己和菜菜子姊擦藥時,才會稍微開口勸導他,跟他說一下那些“欺負”的原因與目的,可惜的是,直到南次郎爸爸和倫子媽媽都死了之後,Ryo才開始瞭解那些“欺負”的真正用意,但那都已經晚了。

      當時的淚水與憤怒,一方面是悲傷及不安等情緒的結合體,另一方面……應該是不甘與悔恨吧!不甘於自己為什麼無法保護家人,亦不甘於自己沒有達到父母的期望,同時悔恨於自己為何不能早點理解父母行為與話語中的關心、教導,所以,他才會在得知消息後流淚、憤怒,也才會在離開日本後,長達四年的時間裡,無法從喪親之痛中回復過來,直到那件事發生之後。

      夜嵐在心想的同時,忍不住伸手拍了拍Ryo的肩膀,微笑地看著他好一陣子,直到Ryo頭皮發麻了,她才轉身上樓,徒留下了一臉茫然的兩人。

      「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上?這……」

      到底是為什麼他會出生於這個世間,老實說,他還真是想都沒想過,現在突然被這麼問起,還被要求要好好想一想,看來,他是真的得想一想了……看著那踏步上樓的身影,Ryo的心裡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相較於Ryo的心情狀態,一直待在旁邊,靜靜聽著方才之對話的少女,仿若是想不通那話語中的含意般,輕蹙著眉頭,而在看到Ryo的苦笑後,困惑更深,思考到最後,只見她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氣勢兇猛(?)地往樓上走去。

      「小紫……」

      怪了,小紫到底是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氣勢洶洶的往樓上跑?該不會她是想跑去找嵐姊的麻煩(?)吧!但願不要,不然之後要是出現了什麼特殊狀況,他可沒有把握能處理好啊!Ryo有些不安地看著自家乾妹的行為,不過這種情緒持續不了多久,因為──

      「少主。」

      一個黑色的人影瞬間出現在Ryo的面前,將Ryo的思考打斷。

      「卡諾,有事嗎?」

      冷靜地對那半跪在自己面前的人輕點了下頭,卻在看到那被拿在人影手中的文件袋後,臉色變得格外嚴肅。

      「這是?」

      背叛者的資料?還是過去的事情之發生原因?

      「少主,這是家主要我拿給您的資料,但是內容我並不清楚,所以……」

      人影,亦即卡諾在聽到那句嚴肅地詢問後,只是將文件袋遞給Ryo,並且搖頭說明自己並不知道那箇中情況,畢竟那是主人家的重要資料,他身為下屬,是不能做出任何逾越動作的,就連偷看都不行。

      「……是嗎?」

      原本還想先問問文件內容的,但既然是爺爺親自交給卡諾的,依照卡諾的嚴謹、固執之個性,他是不會去做任何翻看動作的,換言之,就算自己真的將問題給問出口了,恐怕也沒辦法從他口中得知細節:

      「跟我到書房去吧!卡諾,我正好有事情要吩咐你去幫我辦。」

      既然不知道內容,那也就只好先將其他事情做完,再來看那份文件了。

      Ryo邊想邊往書房的方向走去,而在看到自家少主已經跨步離開客廳後,卡諾也趕緊自跪姿站起,緊跟在Ryo身後,深怕一個不注意就跟丟了,雖然這棟房子的結構布局他都很熟悉,但身為一個盡責的保鑣與助手,是不能對主人做出任何不敬行為的,所以,除非必要,不然他是不會在屋內任意亂逛的,大多都跟在自家主人身後或附近,好隨時幫助主人。

      與Ryo和卡諾直接進書房的狀況不同,紫織在邁步上樓後,並沒有直接往夜嵐的房間去,而是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拿出自己一直收藏在書櫃中的剪貼本後,才緩緩走向那位於走廊另外一端,可以看到日出的房間。

      【叩!叩!】

      「請進!」

      聽到敲門聲,夜嵐在開口回應的同時,很自然地將原先拿在手中的書放下,轉頭看向房門,在看到一臉不安,手抱數本厚重畫冊(?)的某少女之身影後,她靜靜地從窗台邊的躺椅上站了起來,逕自走到玻璃櫃前,開門拿出裡面的物品。

      【喀嚓!】

      「夜嵐姊……」

      自門外走了進來,一雙翠綠色的眸子在看到那玻璃櫃前的某人之動作後,頓時閃過了訝然──怎麼夜嵐姊一副知道她會來的模樣,就連點心也都準備好了,只剩泡茶。

      「怎麼了,小紫?」

      轉頭詢問,遇上的,卻是一抹不解的神情。

      「你……知道我會來找你?」

      紫織的語氣明顯充滿了困惑,畢竟,她雖然知道自家乾姊的第六感很強,但也不至於會強到這種程度吧!居然什麼事情都可以被她料中一二,這要是說給其他人聽,只怕是會嚇壞不少人的。

      「當然知道。」

      十足肯定的語調,如果說她還不清楚這丫頭的個性,那麼,這丫頭的個性就沒有人能瞭解了:

      「依照你對Ryo的態度與好奇心,要說你不會來找我,那才奇怪呢!」

      將放在玻璃櫃中的咖啡豆拿出,稍微挑選了下,倒入放在一旁矮櫃上的咖啡機中,並把冰箱中的鮮奶倒入奶槽中,同時自暖杯架上拿了兩只咖啡杯,放置到流出口下方,按下咖啡機的拿鐵按鈕,等待咖啡煮好。

      「說吧!你想問什麼?」

      應該不是卡諾所帶來的文件之問題,因為卡諾會送文件過來這件事,就只有自己和Ryo知道而已,換言之,這丫頭所想要問的問題,很有可能不是跟叛徒有關的事。

      「Ryo他……以前是打網球的吧?為什麼後來不打了呢?」

      她會知道這件事,還是偶爾聽到別人說起Ryo的本名,談論著過去Ryo所打的每場球賽,並且,在多年前的雜誌裡,也有那些球賽的報導,她卻始終沒有把Ryo和報導裡的那個人聯想在一起,自己明明有將那些報導做成剪報,還知道Ryo的左手很靈活、掌心有著厚繭,與報導中的人長得格外相向,但就是沒有往Ryo過去是運動員的方面想,所以,當她知道這件事之後,問題自然就浮現出來了。

      把方才所看的書放回書櫃,並從矮櫃中取出一支花瓶,只見夜嵐邊整理著自己在回家路上順便買的花花草草,邊開口反問紫織,臉上神情盡是無奈的微笑:

      「爲什麼會突然想問這個問題呢?小紫,我記得你不是在四年前才跟Ryo認識的嗎?」

      四年前,剛好是Ryo第一次回美國的時候,依稀記得,當時Ryo在回去那兒時居所後沒多久,就跑到台灣來找她,身後還跟著一名穿著有點狀況(?)的女孩,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女孩--也就是紫織在剛到美國時就遇上了搶劫,而Ryo正好經過她的身旁,順手救了她,可是,因為無家可歸的關係,她也只好任由Ryo安排去處了,也該慶幸Ryo的品行極好,不會做所謂的人口買賣(!)生意,不然她的下場怕是會相當悽慘。

      「因為……」

      在聽到自家乾姊的問句後,紫織的臉色當場顯得有些彆扭:

      「因為……我……六年前……也就是Ryo初中一年級時……我的剪貼簿有那時候的照片以及新聞……」

      那個,應該是六年前,日本中學生網球全國大賽的報導吧?Ryo的照片會出現在那報導上,老實說,她是感到相當意外的,畢竟某人可是極度不喜歡拍照的,但如就照片上所顯示的畫面來看,那時候的Ryo與現在相比起來,似乎是比較快樂的,而這,才是真正讓她感到意外的地方。

      「……我想你看到的,應該是芝小姐所寫的新聞。」

      將裝滿各種點心的點心架放到茶几中央,隨後,但見夜嵐坐到了一旁的單人沙發上,右手托腮:

      「你對那件事情的看法,我並不清楚,不過,Ryo之所以不再打網球的原因,我倒是知道。」

      Ryo從那件事發生之後,便將球具收起,不再打網球,原因除了怕觸景傷情之外,就是因為他的身體健康狀況,已不容許他再從事那些激烈運動,可是,這件事也就只有她和兩位乾爺爺、兩位乾奶奶、卡諾以及其他幾個保鑣知道而已,所以,在外人的眼中看來,Ryo之所以不再打網球,或許是跟過去所發生的那件事有關,簡言之,即是他在那場意外中,也有受到相當程度的傷害,使他的網球生涯不得不終止,但實際上,那都是假象,是她和幾個長輩所放出去的假消息罷了!要是不那樣做,Ryo能不能活到現在都是個未知數。

      夜嵐在說話的同時,將一些冰塊放到自己的咖啡裡,眼角餘光不忘看向坐在對面沙發上,因為方才的話而出現發楞反應之某少女,靜待其清醒過來。

      安靜的氛圍充斥在整個房間裡面,隨著秒針走了兩、三圈後,紫織終於回神過來。

      「什麼!?夜嵐姊你知道Ryo不再打網球的原因?」

      為什麼夜嵐姊會知道原因,而她卻什麼都不知道呢?要說是因為認識時間的長短或輩分高低,也不該如此啊!激動的開口問著,但夜嵐拿起茶匙略微攪動咖啡,以一臉不知該說什麼的表情看著紫織。

      「說嘛!說嘛!夜嵐姊,到底是為什麼?為什麼Ryo不再打網球了?」

      拉起眼前人的手臂直搖,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答案,紫織居然開始對夜嵐撒嬌。   

      「好好好……你先放開我吧!還有,麻煩聲音小些,我這兒可沒有任何隔音的設備,你這樣大吼大叫的,不怕引起別人抗議嗎?」

      嘆氣,等到自家乾妹臉微紅地將手移開之後,夜嵐這才將茶匙放下,端起咖啡,說道:

      「我先問你,Ryo他是不是有收到日本東京大學的聘書?」

      假若沒估算錯誤,應該是這兩天就會寄到了……

      「有,今天寄到的,東大化學系跟物理系,總共兩封,夜嵐姊你也有一封……?」

      嗯?等一下,夜嵐姊剛剛說……聘˙書??不是吧!!!那三封掛號信是聘書!!??

      「等等!那是聘書?」

      不是吧!那三封信真的是聘書!?紫織徹底傻眼了,她實在是怎樣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經手如此重要的文件,而Ryo和夜嵐竟然沒有事先告訴她!重點是,重點是,他們倆今年才幾歲?東京大學的教職聘書!這簡直就是個天方夜譚!

      輕點了下頭,對於自家乾妹的表情,夜嵐明顯有些意外,當然,意外的原因,主要還是在那所謂『不知所以』的神情上。

      「怎麼?你不知道那是聘書?」

      應該不會吧?她在去法國之前才說過的咧……除非……當初在說的時候,他們沒在聽,否則應該是不可能會不知道的。

      「我只知道那是從東京大學寄來的,至於內容,我則是完全不曉得。」

      學著夜嵐的動作,將冰塊放入咖啡中,拿起茶匙輕輕攪動了幾下後,紫織將咖啡杯捧了起來,湊到面前,略抽動了下鼻子:

      「好香……」

      夜嵐姊是用什麼品種、品質的咖啡豆?怎麼會那麼香……

      「Ryo是個日本人,這件事你是知道的,而他的父親──越前南次郎,則是個擁有三十七場球賽全勝紀錄的網球界名人,別號“武士”,這些,報章雜誌裡有關Ryo的資訊應該都有寫到。」

      夜嵐邊說邊拿起一塊前幾天所烤好的手工餅乾咬著,她可不信眼前這個小傢夥沒有去搜尋過,甚至收集過Ryo的基本資料。

      「嗯!」

      自咖啡香中回神,聽到自家乾姊的話,紫織只是不斷地點頭著;針對眼前人的反應,夜嵐只是微微一笑,伸手又是一塊餅乾。

      「那,你大概不知道,Ryo他其實也是日本竹內和越前兩大世家,唯一的繼承人。」

      真不知道乾爺爺和乾外公到底想什麼,居然會將兩大家族的繼承重擔都放在Ryo身上,也不想想他才多大年紀,就要他有繼承家族的準備,要不是南次郎爸爸和倫子媽媽明智,偷偷將Ryo帶去美國生活,亦即先斬後奏的話,說不定Ryo早就會因為壓力過大而住院,那裡還會等到他心臟病發。

      「竹內世家?」

      相較於夜嵐的心思,紫織只是偏頭,對自己所聽到的世家名稱有著不解,腦海裡的思緒也因為這一連串事情而顯得更加困惑:

      「我是知道倫子阿姨她的舊姓,好像就是竹內,沒錯吧?」

      倫子阿姨的家族很大嗎?她怎麼都不知道?或者,應該說,為什麼她不知道的事情會那麼多?南次郎叔叔的事,倫子阿姨的事,夜嵐姊的事,Ryo的事,她不知道的事真的事太多太多了。

      「沒錯,倫子阿姨她確實舊姓是姓竹內,更重要的是,倫子阿姨實際上就是竹內本家當家的獨生女,而竹內世家……說穿了,其實就是日本極為有名的商業界龍頭兼暗殺家族。」

      將手中的餅乾放進嘴中咀嚼吞下,想當初她在知道這件事情時,也只不過是“喔”了一聲而已,不知道紫織的表現會是如何呢?

      剛如此想完而已,夜嵐便發現自己似乎說得有點太過火了……但她所說的都是事實啊!

      「!?」

      聽到這項消息,紫織當場就是石化成一座雕像,久久無法回神,直到夜嵐快嗑完一盤餅乾,並喝了三杯拿鐵後,她才瞪大了雙眼,滿眼不可置信地叫道:

      「夜、夜嵐姊,你沒有說錯吧!?」

      暗殺家族耶!子彈向來不都是沒有長眼睛的嗎?這……這怎麼可能啊!

      「我可沒有說錯喔!」

      她就知道很有可能會是這個反應,不過,也叫得太大聲了吧!夜嵐邊想邊輕搖著頭,端起已泡好的第四杯咖啡喝了一口:

      「Ryo他從五歲開始,就在竹內家地下室進行所謂的“真槍射擊”訓練;上小學之後,平時除了讀書外,網球訓練、射擊訓練等都照常進行,還得額外跟大學教授學習商業經營的相關知識……」

      回想著當時剛見到Ryo的情景,那時候的記憶,Ryo他應該都還記得吧!只是……咳!一言難盡。

      「天哪!……」

      在聽完Ryo的身世之後,紫織不由地咋了咋舌,一臉的不可思議,讓人不知是該笑還是該覺得無奈。

      「有必要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Ryo的身分特殊,大概只有眼前這個女娃不知道而已,不過,現在知道應該還不算太遲,就怕她會接受不了這項事實,畢竟,那一點也不普通的身分所帶給他們的麻煩,可不是一點半點就能說清道明的,更何況,之前還發生過那件事……這真要仔細說,怕是會引起Ryo心裡的悲傷吧!

      「那、那為什麼倫子阿姨他們……」

      還是會被其他人給殺死呢?既然身為暗殺世家的後人,照理來說,身手應該都不差啊!怎麼會被殺?

      「……沒有為什麼,只因為殺死他們的人,剛好是一個善於使毒的殺手,而那個人,偏偏又是南次郎爸爸的好友……」

      知道自家乾妹沒說出口的疑問,夜嵐只是略略嘆息了下,就將事實給說了出來,同時於心底慨歎著,那三位長輩之間的關係,還真是場孽緣。

      回想起六年前的那天,她的心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抽痛著,她真的是不知道,南次郎爸爸和倫子媽媽前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竟然會被自家好友下毒了而不自知,而等到發現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太遲,事後那個朋友也深感後悔,畢竟,他完全不曉得自己所接到的任務,居然會要了自己好友的性命……

      「南次郎叔叔的好友!?怎麼會……」

      真讓人難以置信,事實的真相居然如此讓人難過……紫織的聲音,在聽完夜嵐所說的話後,明顯有些顫抖。

      「其實,Ryo他也知道這件事的發生實屬不得已,所以在事情發生後沒多久,他就跑去找那個人,問清楚一切,只是,當時的他因為內心太過悲傷之故,無法立刻將那些指使者給整治掉,所以,才會導致現在這種三不五時就被暗殺的情況發生……」

      雖然礙於職業道德之因素,那個人並沒有說太多關於指使者的事情,不過多少還是透漏了些足以得知指使者身分的訊息給他們,這也算是一種補償了,她現在所希望的,就是Ryo對那件事稍稍釋懷了,可以用理智的一面來處理那件事的指使者,不然,家族裡絕對會掀起一陣滔天巨浪──一陣以仇恨為根基的滔天巨浪。

回書本頁訂購下一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