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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壹. 水仙花(1)

杳無人煙的郊外,佇立著眾多高聳的樹木,本該是形成翠綠的樹海,但葉子並沒有說長的很茂盛,許是土地貧瘠所造成營養不良的關係,所以看起來十分淒冷,一點都沒有夏日的感覺,即便現在已經快接近尾聲了。  

鳥兒與昆蟲的鳴叫聲清晰可見,對長期處在都市的現代人,也就是我來說,卻完全感覺不到一絲喜悅。撐著不知何時已經紅腫起來的脖子緩慢的左右張望,雖說坐起有一段時間了,但神智還有些不清。看這充滿著發育不良的植物的地方,便心急如焚的立刻站起來,突然起身沖擊的力道換來一陣暈眩,有些後悔不該那麼著急。  

用手拍掉沾在毛衣與牛仔褲上的泥土與雜草,凝望著遠方之餘,頓時瞄到躺在地上的肩背包,   有如找到救命繩索般的趕緊拾起。從被滿是女性雜物佔據的狹小空間裡掏出白色原廠機殼的手機,原本是用客製化手機殼包裹住的,但在跟他分手後的一個星期後就把它給丟了,因為上頭印的是我和他曾經去澳大利亞遊學時的照片。不過那也只是曾經了。  

滑開屏幕鎖,螢幕右上角的訊號畫面竟然打著一個叉叉,然而佔據主頁面最大空間的電子鐘,也完全沒有改變的跡象,依然停在那人和我搭話的時間點。  

本來對自己處在這個莫名的地方不以為意,因為是在地球上的某一端,所以只要用高科技產品一下子就能走出去了,但沒想到如今心變的越來越焦急不安,腦袋瞬間開啟了自問自答模式。  

我到底為何會在這兒?   一定是睡著做了夢而已。  

這是什麼地方啊?   放心只是夢境的一部分。  

那下一步該怎麼走下去?   直走一定會找到方向的。  

以上都只是在自我安慰罷了,我很確信現在自己是清醒的狀態,直走也不會有任何改變。習慣性的咬著嘴唇,卻微微泛出鮮血來,感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竄入腦門,也許這可以使我冷靜下來也說不定。  

不停的來回走動,漸漸遺忘了脖子上的痛楚。忽然,清脆的馬蹄聲從前方傳來,本以為是太過緊張所以產生幻聽,但是聲音越來越鮮明,讓我不自主的握緊拳頭,冰冷的指尖接觸到溫熱的手掌,有點反應不過來,但還是盡力鎮定下去。  

想挪開步伐先到一旁去掩蔽查看,兩腳卻怎麼也抬不起,好像是被鐵鍊拴住般似的。只見前方慢慢冒出了黑色馬匹的身影,隨著時間的流逝牠更加靠近,才看清上頭竟然坐著一個男人。  

如果是普通男人倒還好,但他竟然是穿著在故宮以及中國古物文學書上才看得到的服飾,讓我不禁瞪大眼眸,不知道嘴巴是否有像從鄉下上來滿是高樓大廈的城市的土包子打開的大大的可恥模樣。  

被他的奇異穿著所影響剛靜下沒多久的思緒,在內心的掙扎這真的是夢還是現實之下,那個男人已經將馬停在我面前,熟練的躍下馬背,   用那雙細長、帶有誘惑魔力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像是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的。不過這也只是我的主觀形容而已。  

我收起錯愕的表情等著他開口,他似乎也邊安撫著焦躁的黑馬邊等著我的喉嚨發出聲響。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兒,他用那雙白皙纖細的手─似乎是沒做過什麼粗工的小白臉─將粗糙的韁繩綁在旁邊的樹幹,防止馬兒不聽使喚的冷不防跑走。接著踏著輕盈的步伐慢慢走向前,有如受過高等訓練般的模特兒的端正。如果現在那群損我假文青的人們和我交換位子,一定會當場被這男人迷的神魂顛倒,跟鬣狗一樣的徘徊在他身邊。  

「就派妳這來歷不明的巫女是吧?   皇兄的口味何時變得如此......」他烏黑的眼珠子自下而上的移動著,有如X光般的掃瞄著我,與重心長的說完最後兩個字,「獨特。」非常非常的鄙視著我。再次抿起嘴唇,原來血已經乾去了。我鬆開拳頭,將一直拿著手裡、過長拖行在沙地的肩背包背起,秉住所有主觀情緒的開口,「先生,可以請你帶我走出去嗎?」露出待在工作室時彬彬有禮的表情,連我自己都覺得很假掰。  

一聲輕笑後,「荒唐。」男人吐出這兩字後,從腰際拔出一把銀色的長刀抵在我的鎖骨上方,刀刃亮麗的有如鏡子般,看來平時是有在擦拭保養的。  

「那、那好吧,不好意思打擾了。」我有些吞吐的說完每一個字,用手指小心翼翼的推開長刀,沒料到食指指腹卻冒出鮮血,警惕我這刀可是貨真價實的。看來我今天是跟血太有緣了。  

蹣跚的往後退幾步,見他沒有把刀跟著往前進,便低了低頭經過他寬大的肩膀,輕微的涼風中夾雜著一股令人陶醉的薄荷清香,充斥在人中之間。原以為可以一走了之離開男人的視線範圍,孤身一人另尋道路時,手臂像是被韌性度高的皮革腰帶纏住一把拉過去,方才的薄荷清香更加劇烈包覆著全身似的,那規律的心跳聲在我的耳際邊奏出一首安魂曲。  

1、2、3、4。跟那時待在他的懷中一樣,多麼的溫暖、多麼的致命、多麼的不想讓人離開。本來是一張雙人沙發,卻把它當成一人座來使用。他身上自家兒外婆前幾天宅配過來親手織的披肩裹住我蜷縮的身子,電視上播映著很久以前的懸疑洋片,木制的圓桌上擺著一杯熱牛奶以及冷去的香草拿鐵。稀鬆平常,卻如此的幸福,卻再也體會不到。  

眼眶的溫熱感敲醒了現實的我,二話不說的甩開他的胸懷,後腳跟失足站不穩癱坐在地,十分狼狽。說好的自己沒有他也可以過得更好呢?   說好的要笑的比他開心、不再回憶過去呢?   我就是如此的懦弱,才會連自己對自己訂製的目標都達成不了。  

抬起頭用紅潤的瞳孔緊盯著眼前著古服的男人,見著他精緻的五官帶有和我之前相同錯愕的表情,有些蒼白的紅唇正打算張開時,不等他接話我便逃開了。像隻衝動鬥牛朝紅色布幕的地方毫無目的的亂衝,只為了碰著現在最渴望的東西。  

 

─  

 

奔跑了好一陣子,不知道被高跟鞋跟絆倒了幾次,腳踝已經腫的不像話,卻還是不想要停下腳步。就讓我這麼痛死算了,沉浸在奔馳的涼風裡至少可以強制清醒。因為是網購的鞋子所以也不會好到哪去,過沒多久整個人就撲跌在地,右腳的黑色分屍鞋跟卡在泥土裡,不想再去理會它,就跟他一樣。  

自以為的可以擺脫一切,瀟灑祝福他們,等年邁的時候再用長年積蓄的錢移民到國外鄉下,坐在安樂椅上閱讀著一本小說啜飲著拿鐵,結束這混沌的一生,看來是我想的太美好了。  

強迫自己要現實理智的面對,不要當個哭著求變了心的男友回來的笨女人,雖然具體上沒有表現出來,但在心理頭早已是用這種狀態面對當時的分手。心臟淌血不止,眼睛渴望失明,耳朵最好也失聰一下,或許就可以得到所謂的紓解。可惜如今的社會不會讓我就此這麼做的。  

該慶幸的是,到現在我還沒有為他的離去掉過一滴眼淚,即便眼眶多麼的濕潤,還是堅持不眨眼睛,快速用生理食鹽水沖洗眼眸。這一次,也不例外。就算沒有食鹽水,到死我也不願替那個人哭泣。因為那是個非常愚蠢至極的動作。  

惱羞的脫掉已經稱不上是高跟鞋的保護腳掌的東西,狠狠的往前扔,放肆的喊叫,褪色的奶茶灰髮絲黏在臉龐,這副模樣跟瘋婆子沒兩樣,但我已經沒有其他心力顧上面子了。  

如果現在有一瓶威士忌,我絕對當場大口灌下去,即使會休克也沒差。  

好累,真的好累。  

為何不去死一死算了,為什麼所有煩躁的事情都發生在我身上,不想再糾結於這個荒唐的地方,不想再去找根本不存在的出口,不想再欺騙自己一切都會更美好。  

沉重的身軀躺在地上,不在乎被泥沙佔據,只想要好好睡一覺醒來然後回到一開始的原點,與他的孽緣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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