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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4.

鍋爐冒著熱氣,香味從中飄出。

剁剁剁的切菜聲在房間裡迴盪,伴隨著鍋子上的熱油跳動,以及悶鍋中的滾水沸沸。

陳秧雪將切好的蒜頭以及洗過的青菜放進熱好的炒鍋裡,水氣作響。

她用手背抹去熱氣在額頭引出的汗水,身體動作,後腦杓的馬尾輕輕晃動。

廚房裡,陳秧雪一個人忙碌著。

這裡不是她的房間,而是柯詠的。

跟陳秧雪的房間擺設相差不遠,柯詠的房間擺設也是簡約單調。

不過不像陳秧雪那樣整齊而美觀,柯詠不太注重這些外觀,好在他的衛生習慣不錯。

門鎖打開,柯詠提著塑膠袋進來。

「買到了,啊?妳菜放下去啦?」急急忙忙跑到廚房裡,柯詠邊整理袋子邊叫道。

「……啊!抱歉。」失神了一會,陳秧雪才連忙退到一旁讓柯詠加調味料。

來柯詠家做菜是柯詠提議的。

兩人一起吃飯是柯詠答應的。

做好飯後,兩人將菜端到矮桌上,默默的分吃完。

沒有說話,因為兩人都知道,等等要說的很多。

也許不多。

也許根本不需要說,只需要一把刀子或電話什麼的就可以結束。

時間很緩慢,慢慢地吃也沒有甚麼意義。

沒有刻意放慢速度,陳秧雪看著柯詠帶著自然的表情吃完,偶爾對她微笑。

雖然那雙眼睛後面的東西自以為藏的很好、很深。

但她還是看到了。

但她還是不懂,柯詠為什麼如此反應。

這下,連她也陷入莫名的不解之中了。

「呼,學姐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呢。」

吃完了,兩人放下碗筷。

不及著收拾。

等會兒事情結束後,留下的那個人再收拾吧。

陳秧雪不希望這樣,卻這麼想著。

她想著。

「因為有你幫忙呢。」她微笑,歪著頭看向柯詠。

「我什麼都沒做,只是在吃而已啊。」柯詠也笑著。

「不,謝謝你。」

「不會。」

沉默了一下。

「很久了嗎?你很早就知道了吧。」

「嗯。」

「為什麼不報警呢?」

「……」

陳秧雪看著柯詠,他看著她。

「妳那時候全身濕透按著門鈴啊。」

陳秧雪愣了一下。

是那時候呀,真早。

「為什麼開門?」

她的眼神飄向窗外,窗戶緊閉著。

「學姐……」

「柯詠……你……認可我?」

這話連自己都覺得好笑。

「學姐知道我的過去吧。」

「嗯。」

「那麼,學姐是不是很想問,被殺人狂奪走朋友的我,怎麼沒有告發妳的存在?」

「怎麼……」陳秧雪轉過頭來,她訝異眼中的柯詠依舊是那麼平靜,但還是說了:「怎麼不痛恨身為同類的我呢?」

不管是不是柯詠,只要身為人,會做出的選擇不都是理所當然的嗎?

柯詠看著她。

「學姐,妳覺得自己活著嗎?」

「啊,是活著呢,活得好好的。」

「學姐每次來找我吃飯,心情都很好。」

「嗯啊,因為跟你吃飯很開心。」

就像終於浮出水面呼吸一樣。

努力的掙扎著,卻緩緩的下沉,只好掠奪他人的呼氣。

終於浮上水面了,才能跟同樣漂浮在汪洋上的人說話。

柯詠沒有看著她,而是看著茫然的半空中。他一隻手遮住嘴巴,然後又用手背抵著嘴,緩緩下滑,緩緩下沉。焦躁的情緒突然滿溢在他臉上。

柯詠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嘆了好大一口。

「為什麼我活著呢?」

他這樣說。

肩膀微微晃動。

陳秧雪想上前抱住他,但沒辦法。

柯詠不讓她靠近。

「我那天明明就該死了,為什麼我活著?」

柯詠一個字一個字緩緩地吐出,對著不知道誰說著。

「我─該─死,我那天,就該跟其他人一樣,一─起─死─」

「為什麼我活下來了!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留我一命,為什麼要這樣嘲笑我,為什麼要殺掉她,為什麼不連我一起殺殺殺殺殺啊啊啊啊!」

他大吼著,眼淚順著臉頰奔湧。

海上沒有他的蹤影。

只有不斷失去光影痕跡的他,慢慢的被深海拉著下沉。

「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不要只放過我啊我該死我該跟他們一起死殺了我殺了我殺了我啊啊啊啊啊啊!」

咕嘟。

那是浮上來的最後一個氣泡。

……啊。

房間裡只剩下哽咽。

被陳秧雪緊緊抱在懷裡的柯詠,啜泣聲悶悶的圍繞在房裡。

潛下去,又上來了。

陳秧雪緊皺著眉頭,臉上卻帶著笑意。

自己浮上來了,帶著他,為了他。

柯詠哭著,無法克制。

斷斷續續的啜泣、不著調的哽咽聲,是他極力想控制自己的情緒。

雙手抱著陳秧雪的腰,毫無其餘念頭的柯詠,只是深深的埋在她的懷裡。

「……不討厭我呢。」皺著眉,嘴角卻無法克制的上揚。

陳秧雪怕自己哭出來,但是又無法停止嘴唇的顫抖。

「吶。」

她抱著柯詠,拉著他,向後倒去。

時間彷彿緩慢了下來,兩人抱在一起,滾倒在地。

「要我殺了你嗎?」

陳秧雪的眼淚還是流了下來,喜極而泣。

她的臉很溫柔,彷彿是安撫著孩子的母親。

「如果是你的話,從第一天起,我就確定了。」

「是你可以拉著我。」

「……給妳吧。」

柯詠帶著顫抖的悶聲,從她胸口傳來。

陳秧雪微微鬆開雙臂,柯詠撐起身子,居高臨下的低頭望著她。

「給我嗎?」

陳秧雪摸著柯詠的臉,從來沒有的滿足笑容在她臉上綻放。

柯詠微微顫抖的嘴唇,張了張,還是沒有說話。

陳秧雪肆意撫摸他的臉,輕輕的用指腹摸過每一個角落。

她的手帶著涼意,帶著柔潤的觸感。

她輕刮過嘴唇,然後抬起頭吻住。

海面的浪濤一波一湧,漂浮,晃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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