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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訓練

      在黑眼鏡離開之後,吳邪火速趕到食堂找東西吃,並且在那裡看見同樣忿忿不平的胖子和潘子,反倒是解雨臣顯得十分淡定。

      那一晚他們在食堂蹭到九點半熄燈前才回房休息,原本以為這樣至少有六小時可以休息,沒想到凌晨兩點睡得最香的時候,黑眼鏡用尖銳的哨音將所有人催醒,下達緊急集合的命令。

      解雨臣一個激靈從上舖躍下,見吳邪還在恍神便抓起他的衣服往他臉上扔:「快穿上,你不想第一天就被落下吧?」

      話雖如此,吳邪仍然迷糊了兩秒鐘之後才開始抓起衣服往自己身上套,所幸這種半夜集合的事之前也不是沒經驗,遲了解雨臣幾秒也整裝完畢衝出去集合。

      凌晨兩點,整個營地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門前的空地上,四個人連一列都排不上,只能按身高排出個算數。調整完成後,身高最高的黑眼鏡自動入列站在第一位。

      直到這時候,吳邪才終於看見傳聞中的麒麟小隊隊長,張起靈。

      「相信你們在收到移調通知時都已經知道了,麒麟是實戰保密部門,在你們確認移調之後,過去在軍中留下的所有檔案都會被抹除,直到你們退出隊伍。這也代表,如果你們當中任何一人在移調期間殉職,將永遠被世界遺忘。」那雙淡漠的眼睛掃過所有人之後接著說:「所以我不希望你們抱著輕佻的態度留下來,明白嗎?」

      所有人腳跟併攏,挺直腰桿,大聲回答:「明白!」

      張起靈經過吳邪的面前時,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兩人的視線在那一瞬間交會,讓吳邪有種他有話要對自己說的錯覺。然而閃神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張起靈接下來說的話,讓吳邪燃起了全身的鬥志——

      「麒麟不會留下能力不足的人,七天內如果無法通過考核,你們將連人帶檔被送回原單位。」

      媽的,想原件退回小爺?門兒都沒有!

      知道自己體力不行,吳邪一開始就沒敢衝快,掂量著自己的體能不快不慢地吊在其他人身後。起初潘子還因為擔心他,保留了體力跟在他身邊,但眼看著其他人愈衝愈遠,到最後連個影兒都看不見,吳邪也不好意思讓他再跟著自己,直催他跟上去。

      猶豫了幾下,潘子心底的血氣終究還是戰勝了關照小三爺的那份心意,和吳邪說聲抱歉後,便像之豹子似地衝了出去。

      那時他們推進的路程連十公里都還不到,吳邪就這麼一個人悶頭跑了不知多久。跑得他頭昏眼花,跑得他上氣不接下氣,跑得他喉嚨火辣辣地一陣疼痛。

      身上的裝備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每踏出一步都很困難,說實話到這時候他突然覺得被打包送回去也沒什麼不好的,幹啥這麼找自己碴呢?划不來的呀!

      不過想歸想,也不曉得哪裡來的硬氣,居然還是撐完二十五公里。

      眼前的湖泊靜得連波紋也沒有,吳邪心想自己被他們落下那麼久,這成績肯定是不合格的。但是他就算累到極限也不想就這麼認輸,靠著一股硬氣撐著,他解下背包扔進水裡進行第二科目的武裝泅渡。

      也許是因為水裡浮力作用,吳邪真心覺得在水裡游的感覺比陸上跑好上太多,剛才精疲力盡的感覺一掃而空,原本躁動的胃也慢慢地安靜了下來。然而就在吳邪心情逐漸放鬆下來的時候,左小腿突然傳來一陣劇烈的抽痛。

      吳邪大吃一驚,只能繃直左腳不敢再踢,靠著右腳蹬水。但是在全身負重超過三十公斤的情況下,單靠右腳根本就完全划不動,能維持著不沉下去已經是萬幸。

      為了記錄隊員成績,吳邪知道這一路上肯定都有人跟著,正打算出聲呼救時,右腿也抽了一下,瞬間襲上來的劇痛讓他的呼救聲梗在喉間來不及發出,整個人就這麼沉進水裡。

      媽的,沒那麼背的吧!?

      吳邪一雙手瘋狂地向下撥水,哪怕只要能將頭伸出水面一下子也好,至少得出個聲,不然他們要是找不到他怎麼辦?然而事與願違,他被身上厚重的裝備帶著直往底下沉去,眼睜睜看著眼前景象愈來愈模糊,直到肺裡的最後一點空氣也被冰冷的湖水擠出。

      腦海中最後一個浮現的身影居然是張起靈,那一瞬間吳邪突然想笑,然而嘴一咧開,冰冷的湖水立即將他嗆得眼前發黑。原來這就是實力懸殊,就算有再漂亮的技術底子支持,上了戰場連自保都做不到的人是不被麒麟所接受的吧?

      看來他是註定被原件退回了。

      張起靈一直吊在隊伍的最後面。

      雖然考核期間有完善的後備支援記錄所有人的成績,但是他還是亦步亦趨地跟在吳邪的身後。看著他被其他人拋下,看著他咬緊牙關跟自己的體能死磕,也看著他逐漸沒入湖裡的身影。

      他知道後備支援會有人下去把吳邪撈起來,但是當湖面上再看不見吳邪身影時,他的身體卻比大腦率先做出反應,瞬間從森林裡的隱蔽處閃身而出,毫不遲疑地躍入冰冷的湖水之中。

      那時天仍未明,湖面下是一片漆黑,然而在那樣近乎死寂的空間裡,張起靈仍然輕而易舉地找到了那抹身影。

      那具看似脆弱的身體被冰冷的湖水所包覆,以極其緩慢的速度,悄無聲息地向下墜落。他看見吳邪的手還向上伸著,彷彿還在渴求誰的救援一樣。

      湖水的浸漬讓張起靈的眼睛感到酸痛,然而他卻不敢讓吳邪在自己眼前稍有一瞬消失。他瞇起眼睛穿過重重水波、以最快的速度接近那抹身影,在他跌落黑暗之前緊緊握住那隻還茫然伸著的手,用力將人拉了起來。

      穿破水面後張起靈一刻不停地將人拖回岸上,迅速地徹下那些束縛在他身上的裝備,然而吳邪卻沒有像一般正常反應那樣咳出所有嗆入的湖水,而是依然安靜地躺在那裡。

      張起靈淡漠的眸子裡閃過一絲驚詫,隨即毫無猶豫地偏過頭,俯身貼近吳邪的雙唇。

      發現不對勁的後備人員趕到時所看見的就是這一幕,明明只是單純的急救換氣,但是與麒麟配合這麼久,卻是第一次看見張起靈等不及後備人員趕到就自行躍入試局中。

      「看來他很特別。」趕來的人忍不住開玩笑。

      張起靈毫無表情的臉上讓人讀不出心思,等到吳邪咳出肺裡浸透的水之後才淡淡地說:「是你來晚了。」

      另一邊,順利完成第二個科目的解雨臣筋疲力盡地撐在岸上喘氣,不過說起來他的姿勢還算優雅,不像另外兩個,一仰一臥倒在岸邊裝死。

      反觀慢了幾秒才上岸的黑眼鏡雖然胸膛也是急劇起伏,臉上卻一點痛苦的表情也沒有,依舊銜著一抹淺笑。他甩了甩頭上的水站到解雨臣身邊,露出一口白牙笑道:「聽過龜兔賽跑嗎?貪快沒用的。小兔子,爺走一步先。」

      黑眼鏡說完拍了拍解雨臣的肩,邁開步伐往下一個科目挺進,但是走沒幾步只見身旁黑影一閃,原本還攤在地上的人居然已經一個箭步越過他向前掠去。

      「有意思。」黑眼鏡嘴角揚起,下一秒矮身一躥如黑豹一樣衝了出去,直追上那抹的身影,「跑得這麼快就不怕後繼無力?」

      「我這不是替你著想嗎?」解雨臣目不斜視、腳步不停,卻學黑眼鏡揚起了一抹笑。

      「怎麼個替我著想了?」黑眼鏡墨鏡底下的眉毛一挑,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那抹笑給吸引住。

      解雨臣臉上笑得更恣意,俊秀的臉龐添增了些許狂放與瀟灑,側過頭來說:「為了不讓你淪為王八,我不努力點行嗎?」

      不曉得是因為那句話還是那個笑容,黑眼鏡一瞬間閃了神。而那短短不過幾秒鐘的時間,解雨臣縱身一躍單手攀上高度兩米半的障礙牆,再用腰部的力量將整個人都帶上去。

      還來不及反應的黑眼鏡抬起頭,正好看到解雨臣居高臨下地看向自己,以一種戲謔的口吻說:「黑爺,走一步先。」之後便消失在牆的另一頭。

      這下真的有意思了。

      不讓解雨臣專美於前,黑眼鏡三兩下的也翻身越過障礙牆,完全不再保留體力地急起直追。原本已經跑在前面的解雨臣怎麼肯又讓他追過去,當下自然也是卯足了勁一路狂奔。

      眼巴巴地跟在他們身後的胖子趴在障礙牆上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問一旁同樣剛攀上來的潘子:「你說那兩個人是哪根筋不對勁?這麼個衝法能撐到最後嗎?」

      「撐不到最後那也是他家的事,老子能到終點就好。」

      只是這時候潘子想都想不到,整段八百障礙跑到最後,他們連那兩位的車尾燈都沒掃到。

話說回來,解雨臣和黑眼鏡一路比快,不管是兩米牆還三米牆,管他獨木橋還鋼索,兩人照樣當在平地上,都是咻的一下就翻過去,幾乎是同時衝進第三科目:四型槍械射擊的靶場。

      跳進射擊位,解雨臣一點也不意外看見被分解得支離破碎的槍械,伸手開始從那些「屍塊」裡分門別類地挑出同型的零件,進而組裝拼全。好不容易拼裝完成,抬頭搜尋距離自己最近的槍靶時,他頓時傻了,忍不住拿手指比了比。

      「一七五米?」

      「BINGO!」一旁的黑眼鏡也把槍組好,俯身臥下,「最近的距離一七五米,最遠的應該有三百米吧。」

      見他就連打靶也沒打算將墨鏡摘下,解雨臣不由得眯起眼睛,問:「你就這麼打靶?」

      「啊?」黑眼鏡一臉不解地抬起頭來,見解雨臣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的雙眼瞧,才恍然大悟地伸出食指敲了敲墨鏡說:「喔,這個呀?我戴著這個可以看得更清楚,要是不戴的話,可是沒法子看見靶心的。」

      解雨臣眉尖一挑,直覺這傢伙看不起人也該有個限度,當下不再理會黑眼鏡,而是專心調試手中槍械的瞄具。沒想到這一試才發現瞄具可以說是偏得一萬八千里,完全不能用。

      解雨臣還在心裡暗罵,那一邊黑眼鏡已經眯起眼睛,十發子彈激射出去,彈彈正中靶心!

      那一個沒有月亮的夜晚,這傢伙就是用這樣的槍法,將一整個部隊的人給掃掉的嗎?

      察覺到解雨臣的視線,黑眼鏡笑兮兮地抬起頭對他說:「別那麼盯著我猛瞧,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對我有意思。」

      解雨臣冷哼一聲,強迫自己無視掉他那閃得刺眼的笑容,俯臥下去做好射擊的準備——

      就算沒有瞄具,這點距離他也射得中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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