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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上卷┤【二】

      陸議的表情已經比剛到廬江來時放鬆許多了,也改掉了成天只會埋頭苦讀的習慣,偶爾會連同陸瑁、陸績到外邊晃晃。不過比起總括起來他看書的時間還是佔最多的。

      這點也是陸瑁最望塵莫及之處,他從小就崇拜著自己的兄長,覺得他什麼都懂、什麼都會,沒有難得倒他的事情。

      直到父親去世,他頭一次看見了兄長脆弱的部份,即便陸議有意隱藏,他還是看透了兄長刻意掩蓋在面具底下的悲傷。

      但自己遠遠不及兄長,他唯一能為兄長做的事情就是告訴他自己還在他的身邊,以後也是,就算各自成家也能夠住在很近的地方隨時拜訪。

      那麼究竟是擔心兄長會感到寂寞,還是其實是自己會覺得孤單?

      打從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眼裡就一直有兄長的存在,老跟在他身後望著他令人稱羨玉樹臨風的背影,他想,兄長將來一定會和父親一樣成為一個受人景仰的了不起的官。

      這將會是他最能感到驕傲的事情。

      「兄長,你現在也一樣想做官嗎?」陸瑁隨意地將身子伏在了陸議看書簡的案邊。

      「想。」

      「像父親一樣做個都衛?還是像叔祖做個太守?還是……」面對陸瑁的碎嘴,陸議放下了書簡,沉默著。

      意識到自己的多言,陸瑁閉上嘴,掌了自己一個耳光後連忙賠不是。

      「我也去看點書好了,晚安。」

      於是在秋風徐徐的夜裡只留下陸議一人面對著滿室燭光。

*

      次日,又是他們結伴上街的日子。

      不同於往常的是,市集附近明顯聚集了不少人,似乎是某間客棧之類的進駐廬江,只見像條龍般纖長的爆竹被點燃,煙霧及彩帶隨著嘈雜的祝賀聲麻痺了視覺和聽覺。

      陸績從人群中抬頭上望,一個字一個字道出扁額上的書法。

      「寒……翠……樓?」

      感覺是個有些清高的名,讓人望之卻步。

      「所以是客棧?還是茶館?」陸瑁接著道。

      「小子,見識淺薄啊。」在旁邊聽見他們對話的成年男子抑不住笑,「這地方你們過幾年就能來了。」

      陸績和陸瑁的臉上同樣寫著不明白,陸議朝他們說道:「走罷。」

      雖是跟上了腳步但還是搞不清楚狀況的陸績窮追不捨地問:「議,你知道那人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不知道。」陸議想了一下才回答。但陸瑁一眼便看穿了他是在說謊。

      「兄長好像前些日子才告訴過我做人應當誠實……」當他這樣調侃著的時候陸議冷不防地停了下來,緊跟在後的他們倆差點紛紛撞上。

      陸議轉過身,有點沒輒地道:「是青樓。」

      「你方才為什麼要說你不知道?」陸績繼續問。

      「堂叔你知道青樓是什麼地方嗎?」陸瑁插嘴。

      「不知道。你知道嗎?」

      「知道,不過我想兄長會解釋得比較清楚。」

      陸議就是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才決定裝傻,他並不是很喜歡談論這個。畢竟他們都還只是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

      況且他也不希望自己以後成為踏入那裡尋求溫柔的一份子。

*

      現在整個太守府中到處都在談論袁術的事,袁術的勢力恰好就在九江,因為軍糧短缺而向陸康提出了物資援助的要求。但陸康似乎不當一回事,沒有打算回覆更不打算給予支援,大家都深知這舉動必然會惹毛袁術。

      陸議理解陸康腦子裡在想些什麼,袁術身為袁氏一員又近在九江,自然可能和陸駿之死有所關聯;況且袁術來信就要求三萬斛,要是真的給了他那廬江的百姓豈不都要餓扁肚子,這事自然不成。

      正當他在想陸康會如何應對的時候他就被喚了去,房裡只得他和陸康,府中明明人聲嘈雜但這個只容下他們二人的空間卻又如此靜謐。

      陸議站在那許久,當他因等待而感到空乏所以開始觀察房內擺設的同時,陸康緩緩地走向他。

      隨之而來的是陸康粗糙而厚重的手,在他的肩上施了力道,好似要將他釘入地板一樣。

      「除我之外,你是陸氏最年長的了。」

      看著陸康臉上的紋路,那是歲月的痕跡,是和自己的差距的証明。

      他隱約能預料到陸康想說什麼,他想要出言勸阻,但話語哽在喉頭,連聲音都沒發出來。

      「袁術一定會憤而進攻廬江,你帶著其他人……回吳郡去吧。」

      吳郡,是他們最初的故鄉。

      此話一出,陸議再也來不及阻擋陸康留在這裡。

      「我曉得你一定明白我的心思。」

      陸議看著陸康年邁的雙眼,沉痛地回答:「是,我明白。」

      他知道陸康是絕對不能離開這裡的人。

      他知道一定能從袁術那裡得到有關父親的消息。

      他知道陸氏絕對不能就此斷後。

      可是他──

      陸議獨自走出了太守府,沒有人阻攔他,他們以為他只是稍微出去走走。

      因為他什麼也沒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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