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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地面尚未全乾,曬成深淺不一的水痕,腳步踏過便延展出破散的印子。

李渤靜靜地跟在我身旁,方才無趣的對話早已結束。我突然想起手中的情書,李渤並未跟我要回它,我下意識地用手指觸碰上頭反刻在信紙背面的字跡,又突然想起郭沉快哭出來的臉孔,一陣心虛。

走過一個轉角,遠遠地即看見大部分同學已在體育館前排好隊,我不理李渤,加快腳步奔去。

李渤見狀,也跟著我的腳步跑。我起了玩心,不時停下,故意給李渤從背後撞得滿懷,或是趁李渤接近,看似要追上我時,加快速度,像是兩隻蝴蝶互相輕盈追逐。

李渤腳步漸漸慢下來,最後停下腳步。我回頭看他,也跟著停下腳步。

「那學妹很漂亮。」李渤的聲音輕不可聞,但字字清晰。

我低下頭,看著手中的信紙,郭沉二字寫得端正清麗,我抬起頭,朝李渤露出詭異的笑容。

「超正,我想追她。」

李渤愣了一下,上前拍了我的肩膀一下,「屁啦,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

我沒有多去理他,扮了個鬼臉後,便拔腿往集合處狂奔而去。李渤追了上來,又大喊了一次,並拉住我的衣角,「你是真的要追她喔。」

「我騙你的啦。」迎風跑,空氣都灌進嘴巴裡,我的聲音變得含糊不清,也開始有些聽不清楚自己所說的話,「難道你忘記梁馨流了嗎,女三甲班的那個,我這禮拜要跟她出去。」

李渤追上來,與我並肩同跑,「我知道啊,還蠻有名的。」李渤拍了我的肩膀,「你行情不錯嘛。」

我隨口罵了句髒話,「再好也沒你好,我們只是朋友啦。」

李渤沒有回應,再度笑了,酒窩淺淺地顯露出來。最後我和李渤搶在教官點名前,混進隊伍中。

叫號點名時,我刻意躲開教官的視線,把情書在李渤面前晃了一下,口型試問我是否能拆開。李渤猶豫,我不等他回答,兀自拆開了信。

信的開頭便是禮貌性地招呼,內容平平淡淡,沒有什麼火辣的告白。學妹於文末附上自己的手機號碼與信箱,說是希望能和李渤學長有更進一步的聯絡。讀到這裡,我小聲地在李渤耳邊重複一次,「我希望能和學長有更進一步的認識」。

李渤有些急了,要我別再念下去,我不理他,繼續唸著,「因為學長打籃球的樣子真的好帥噢……」李渤伸手摀住我的嘴巴,他手掌心鹹鹹的味道灌進鼻腔中。

我有些難受,連忙扯開李渤的手,瞪著他。

「那邊那兩個是怎樣,我在這裡講話,你在那裡講得很開心。」我和李渤玩鬧的聲音驚動前方講話的教官,我倆被點名出去,站在一旁,背靠背罰站,那封情書也在慌忙之中被我揉得爛爛的,塞進了掌心。

「你真的很帶賽。」李渤側過頭,輕聲講著。

「媽啦,是你不知道在幹啥。」我用手肘輕推李渤,後來他再回嘴,我就不理會他了,自顧自地用手指玩著手中的信紙。

教官持續講著無聊透頂的話,我聽得有些無聊,便閉上眼睛,思緒落入沉沉的海。我向後輕靠,倒在李渤的背後。起初李渤震了一下,隨後又如同沒事一般站著,我就將全身大部分力量移倒在他背後,與他肩碰肩,兩股心跳逐漸平行。

「欸,你說要追學妹是真的喔。」李渤問。

「那你說學妹漂亮幹嘛。」我閉著眼睛,反問道。

李渤沒有回話,我依然靠在他身上。空氣暖暖的,身體輕飄飄地彷彿在水中浮著,我想起郭沉在信中留下的手機號碼,也想起李渤鹹鹹熱熱的手汗味。我閉著眼,手指滑過李渤的背線與腰際,並於衣服的皺褶間來回撫摸。

「喂,你幹嘛不回答我,你喜歡那個學……」

「罰站還可以講話,看來你們兩個是站不夠,放學之後給我來教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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