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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相識?

斬擊揮落的瞬間──

一陣強風自下方襲來,在兩人之間形成強硬的障壁,擋下了來者的劍擊,來者臉部因使力過度而有些扭曲,卻怎麼也無法傷及蕾雅。

自信的表情在蕾雅臉上漾開,在方才那一瞬間,她一手迅速向上揮,召來了眼前這道風的屏障,儘管解除了危機,但如此驚險的情勢,她幾乎不曾遇過,直到現在還能感受到緊張的心跳。

僵持了一陣子後,察覺到雙方實力不相上下,無法於一時之間分出勝負,兩人便同時各自退向後方。

蕾雅這才終於看清對方的容貌,他是位身材高挑的少年,一頭深藍色的短髮頗為平順,讓人不禁聯想到很深的海底;瀏海下深黑的眼眸充滿殺氣,冷漠俊傲的表情給人不易親近的感覺,但其中似乎也暗藏哀傷,像是把那些不該有的軟弱都埋進心海深處,而以兇狠作為偽裝的樣子。

他手中的劍十分奇特,劍柄是黑色的,深藍色自劍身前段向後段延伸且越變越淡,到了劍尖的部分則是呈現閃亮的銀白色,形成如同海底至海面的美麗漸層色彩,真不知是以什麼材料鑄成的,或許就連西方淵海山脈上的珍貴礦石,也比不上那種神秘又極具吸引力的美感。

雖然是實戰課程的同班同學,但蕾雅從來沒見過他,或許是轉學生吧!她端詳著眼前這名少年,不知道為什麼,心裡湧起一股熟悉的感覺,總覺得自己似乎相當了解他。

「沒見過你呢!你叫什麼名字?」蕾雅帶著和藹的笑容打破沉默。

「杰瑞德。」少年面無表情地回覆,聲音成熟穩重。

得知他的名字後,她更加確定自己並不認識他,但那種在哪裡見過他的感覺卻因聽見他的聲音而愈發強烈,甚至使得心裡產生不安、疑惑、興奮等等,複雜的情緒如亂七八糟的毛線糾纏在一起,怎麼也找不出線頭。

「我叫蕾雅,請多多指教!」像是想隱藏什麼似的,她對她的敵人─也是她的同學─釋出善意。

沒想到友善的態度換來的卻是來自右下方的劍擊,幸好蕾雅有注意到他出擊時的細微動作,才來得及閃身。

「時間不多,結束後再說。」杰瑞德握緊手中的劍,並且擺好架勢,準備戰鬥。

「啊啦啊啦~還真是心急啊!那我就如你所願,馬上讓這場比試分出勝負!」

對於對方的態度十分不滿的蕾雅,左腳大力一踏,腳邊的風立刻以漩渦的軌跡繞住她的腳,接著她一手向前一揮,一道由風形成的斬擊立即向杰瑞德襲去。

當然,風是看不見的,只能被聽到或感覺到,因此一般人很難察覺她的攻擊,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如果是這名少年的話,一定能夠擋下她的「風刃」,因此趁著杰瑞德閉眼企圖捕捉風的動向時,她帶著腳下的風迅速奔向他,為第二波攻擊做好準備。

他閉著眼,專心感受空氣裡任何一絲動靜,左前方似乎有些風聲,他也確實感覺到有個什麼正在逼近自己。

突然,他睜開雙眼,右手將劍橫擋在左肩前,隨後產生了金屬摩擦聲。如她所料,他果然擋下了風刃,卻沒注意到蕾雅已來到他面前,她腳邊的風已化為利刃,隨著她的踢腿攻向他無防備的右腿。

察覺到她的突襲,他左手以極快速度伸向右下方,作出握劍的手勢,沒想到左手手中也突然出現了一把劍,不,蕾雅仔細一看,是原本在右手的劍瞬間移動到了左手,並且再次順利擋下她的攻擊,還多補了好幾刀,但她也不是省油的燈,馬上從失手的慌亂中恢復,召來強風抵禦。

杰瑞德抓住機會,不停地攻擊,劍在他兩手之間自由揮動,逼得蕾雅只能處於防禦狀態,她試圖找出一絲反擊的空隙,但對方像讀懂她的心思,反而加速斬擊,而且力道之重,砍中風的屏障後,還迸出金屬碰撞的火花。

在對方的斬擊被彈開的瞬間,她再度拉開距離,但這次她選擇向上飛去,眼看對方以極快的速度追上,她趕緊彈響手指。

忽然,杰瑞德的去路被一陣風給擋住,他欲換個方向前進,卻發現自己已身處在狂風形成的球型牢籠之中,動彈不得,只見上方的少女綠髮被風揚起,狂亂地飄動著,以得意的神情看著他。

「對不起……」少女一瞬間露出慚愧的表情,隨即恢復氣勢,再次彈響手指。

風的牢籠化成為數眾多的風刃,將少年團團包圍,接著毫不留情地撲向他,杰瑞德拼命揮舞手中的劍,還得時時顧及背後而轉身抵禦,劍擊與風刃的碰撞聲及火花不斷在他周圍迸散出,他以肉眼快要跟不上的速度完美擋下大部分攻擊。

在一旁觀看的蕾雅,為他精湛的劍技所震懾,幾乎忘了他是處在何等險境,還有自己的招式被擊破的失落,只專注地盯著少年在狂風中不停舞劍。他的實力絕對非同小可,甚至凌駕於高中部的任何人之上,她不確定這想法是否正確,但絕不是錯覺。

可風刃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杰瑞德的專注力和精準度隨著體力流逝而下降,有些攻擊他是勉強閃過的,深藍色短髮的尾端還被驚險地削到,憑著驚人的意志力,他繼續揮劍,風中留下了許多藍色的劍影,在來不及轉身的一刹那,他驚恐地瞪大雙眼,最後一道風刃於他背上刻下一道血紅的弧形。

「蕾雅,妳出手前要好好控制力量啊!如果是其他學生的話,說不定就⋯⋯」

「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蕾雅輕聲打斷珍斯的訓斥,心中充滿後悔與歉意,她不想聽下去,她很清楚如果換做其他人承受那攻擊的話,恐怕她得面臨刑罰,為一條人命付出代價……

接下來的課,她根本聽不下去,只覺渾身忐忑不安、戰戰兢兢的。「待會一定要好好道個歉」,她下定決心後,心裡總算好過了一些。

「你還好吧?」下課後,蕾雅來到位於樓頂的杰瑞德面前,他背上的傷口已經止血,並塗上一層透明的茵摩珥草藥。

「還好。」他依舊面無表情地回應,試圖從蹲坐的狀態站起,但背後傳來的疼痛使他的面孔稍稍扭曲,蕾雅向他伸出手,他遲疑了一下,握住她的手站了起來。

「對不起,把你傷得這麼重…」她帶著滿滿的歉意說道。

「沒關係,這點傷不算什麼……」他稍微停頓後,才接著說下去:「其實我倒覺得妳挺厲害的。」他有些靦腆地撇過頭去。

蕾雅先是感到詫異,心中的焦慮竟被這短短的幾句話稀釋,然後對於少年難為情的表現,不自覺笑了出來。

「對了,你是幾班的?」從來沒見過他的蕾雅心裡還有許多疑問呢!

「C班,我是昨天才來的。」

實戰課程不同於一般課程採隨機分班,而是依據學生的實力來編班,因此平時不同班級的學生在實戰課中對上,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欸?那不就和里特同班?」察覺到這點的她,隨口試探性地一問。

「對呀對呀!這傢伙就坐在我後面唷!」不知何時來到他們身邊的里特,以不同於杰瑞德的調皮聲音說著,並一手搭上杰瑞德的肩,後者則苦笑表示附和。看樣子,里特已經和他混熟了,就在短短一天之內。

「唉~杰瑞德,你可要小心了,我以過來人的身分提醒你,坐在里特周圍可是會被他煩到想跳樓喔!」蕾雅假裝在杰瑞德耳邊小聲的說著,還不懷好意地斜視里特。

「別這麼說嘛!還不是因為某人常常發呆,我才好意幫她提振精神。再說,我才不會隨便擾亂我的好兄弟。」里特拍了拍杰瑞德的肩。

「誰是你兄弟啊?不要裝熟好嗎?」杰瑞德則是冷冷地回應,但里特一點都不在意,反而笑了起來。

「你這反應真有趣,不要害羞嘛!還是你見色忘友啦?」

「我認為現在眼前沒有什麼值得注目的美色。」杰瑞德無奈地反駁。

「你這話什麼意思呀?」露出了陰險的笑容,蕾雅狠狠看著杰瑞德,但後者始終面無表情。

「啊哈!說得好!不愧是我兄弟,我們以後是在同一艘船上了。」里特又笑得更大聲了:「蕾雅,你就承認這個事實吧!哈哈哈!」

「想死的話早說嘛!」少女身旁颳起陣陣強風。

突然,上課鐘聲響起,三人的互動只好告一段落,撇下一句「我才不會跟你們這些幼稚的混帳計較,哼!」,她帥氣地轉身離去,走了段距離後,才回頭望了一眼里特和杰瑞德並肩走著的畫面。

「那傢伙其實沒有那麼難相處嘛!」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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