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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一 夜太黑

一    夜太黑

    林夜自懂事就開始一直作這個夢。

夢中一池寒潭,背景彷彿有花有蝴蝶,水裏倒映一個得笑得暢快甜美的少女,穿艾德萊斯綢連衣裙,裙外套上黑色金絲絨對襯坎肩,梳著滿頭小辮,頭上戴著稱為“多帕”的小花帽,這裝束他查過書,她是一個維吾爾族少女。

      然後影像丕變,自己一直在野地上奔跑,他在追一個人,紫紅簇簇的薰衣草和羊齒植物輕拂過她穿著長統襪的腳,風吹起長裙,頭髮向後飄揚,天空藍得如同水晶一般,現在她看見那個男人,他背著光,自己喘不過氣來,自己手成覆成碗形,喘著氣對他大叫:「等我!狼!你等等我,你回頭看我,你回頭看看我。」

        但是他沒有等他,他對她揮手,大聲了一句話,風卻捲走他的聲音令自己無法聽見,他越走越遠,淚水膜糊了眼睛,使自己無法看清楚,終於他己經變作一個小黑點,喘著氣大叫:「狼!不要走,你回來,我不要看見,我不要看見了,我寧可瞎了也不要你走,狼,你回來啊呀」在這一刻自己的靈魂飛在天空冷眼眼看著這一切,那個男人的背影終於從地平線消失,維吾少女跪坐在地上,淚流滿面,風吹來,帶來雪味,天山在對她說話嗎?今年第一場雪己然飄落.....

      *                                              *                            *

      林夜睜眼,立刻覺出不對,母親知道自己對光亮的渴求,以往都會替自己留一盞床頭燈,可是現在黑暗如同絲絨一般迫得人透不過氣來,眼前什麼都看不見,耳邊聽到風吹樹葉和草叢的聲音,鼻端是林木的氣味,林夜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在作夢還是醒著,是在床上還是那裏,恐懼抓住林夜?只有伸手摸索才能知道自己在什麼所在,他伸手摸到身下,不是床單而是被夜露濡溼的植物。

      林夜帶著哭音叫:「媽媽,爸爸,你在那裏?有沒有人?這裏是那裏?」

        只有幾聲咆哮回應他,林夜空茫的眼睛四下搜索,卻突不破黑夜,黑暗中有種類似爪子或者翅膀的東西劃過臉頰,撕扯著他,林夜尖叫一聲,只往後退開,卻跌坐在地,上手上到一個冰冷滑膩的物事,林夜跳了起來,再也忍受不住,向前狂奔想逃脫令人窒息的惶恐,就在他逃跑時,身後傳來更多追逐的聲音,更多的恐懼,黑暗中磕磕絆絆,摔了不知多少跤,林夜感覺手肘足心膝蓋都流血了,血腥味使得黑暗中的魔物更加瘋狂噪動,林夜感覺心臟急促的跳動,他再也跑不動了,心中警訊響起,盲人的第六感使他腦海中出現一個畫面,黑暗中有東西逼近,草叢被壓倒,有個溼淋淋毛茸茸的觸手抓住他的腳,將自己拉扯絆倒,拖行而去,林夜大叫:「...不..不。」一路扯著樹木枯枝青草,但那觸手的力氣好大,所有的物體都被扯落,只留下拖曳的痕跡,接著林夜感到冰冷的快要令人滅頂的水,牠是水中生物,林夜可以聞到那腐臭的氣味,幾乎感覺到她那尖銳的利齒。

      這時一聲犬類的咆哮,有隻動物竄過,利爪劃過抓住自己的觸手,觸手斷裂,水中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這時其他觸手攻向那隻動物,只聽到他發出狺狺的聲音,但林夜知道他是用一種原始的妖精語言,奇怪的是他居然聽得出那陌生的語言,進而聽得懂他的內容:「闇妖!你確定要和我作對嗎?別忘了今天是月圓之夜,我的力量最盛,你不怕其他的八隻手被我吃了?」

      「不會的,因為我沒有你所需要的血,我餓,我要吃,郎歌你為什麼和食物在一起?」

      「他不是食物,八爪女,他是老闆娘的兒子,你想死嗎?當心老闆娘收拾你,退下!你餓,可以吃的東西很多,再胡來的話,當心被趕出太虛幻境,到時你連躲藏的地方都沒有!滾!」

黑暗中傳來退後的聲音,這時黑暗好像退卻一點點,依然看不清楚,可是不再像之前那濃墨似的黑,那郎歌長嚎一聲,傳過樹林,鳥雲散開,月亮出來了,這裏的月亮,如同銀盤一樣,好大好亮,經過那麼久的黑暗,林夜覺得心頭一鬆,就著月光,他看到一隻好大的狗,比自己所知道的聖伯納,德國狼犬、黃金獵犬、秋田犬、那些大型狗都還大,好威武,牠有一雙清澈碧綠精光閃閃的眼睛。

      而這隻狗狗居然會說話:「那些闇妖専門借著黑暗獵食迷失在森林的人,我己經破了他們的法術,有光亮他們不會出來,我走了。」

「郎歌!不要走,我好害怕,不要走!」林夜環住牠死不放手。

      郎歌一震,這小子,真不知死活,今天是月圓之夜,自己的獸性難以控制,才會離開林夜,讓他被那些魔物移到這個闇妖之林,因為月圓,他身上散發出的香味,使他更為香甜誘惑,郎歌苦苦控制,即使過了兩百年,自己己是成熟的狼人,也幾乎抵擋不住那原始的食慾,一接近他郎歌覺得自己的唾液大量分泌,不得不苦苦忍住,他不想等自清醒過來再次發現自己珍愛的人變成支離破碎再也無法擁抱,親吻,不行,不行:「走開,我會把你吃掉。」郎歌煩燥的說。

「騙人!」林夜說摸著他溼溼的鼻子,抱著他鬆暖的皮毛,柔嫰的臉貼在郎歌身上。

笨..笨蛋,難道你不知道,你的頭離我的嘴巴有多近嗎,?我一口可以把你的頭咬下來。郎歌道:「放手。」

林夜道:「不要,我要養你,狗狗!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林夜喜歡大狗,好喜歡好喜歡,可是媽媽不許他養寵物,說有人會吃醋。

「笨蛋,我不是狗,我是狼,會吃人攻擊人的狼,我的速度是人的兩倍,可以打倒的敵人是人類五倍,你不怕死嗎?」

怕!可是郎歌太不瞭解林夜,林夜雖然看起來纖細溫柔,可是心志比一般人還堅靭,一旦認定什麼,絕不放棄。

    威嚇一番林夜卻把郎歌抱得更緊,郎歌想要甩開林夜,林夜死不放手,叫著:「郎歌不要走,郎歌不要走。」抓緊他的皮毛,滾燙的熱淚滴在皮毛沾溼成一球球,郎歌最怕林夜的眼淚,歎息道:「好,我不走,我不走!守著你,你安心睡吧!」郎歌將身子環成一圈,作成了窩,將林夜守護其中,在暖暖的氣息中,林夜覺得很安全,抓著郎歌的皮毛,打個哈欠,一夜的驚嚇疲倦,林夜睡眼惺忪,仍抓住郎歌的皮毛道:「郎歌..你的眼睛,好綠..好漂亮。」然後沈沈睡著。

   郎歌卻如遭電滯,可能嗎,沒有了記憶,靈魂仍會說一樣的話?

    郎歌伸出舌頭輕輕拭去他的眼淚:「伊伯爾罕,我總算找到你了。」

*                                  *                            *

    林夜睜眼,仍在家中的床上,昨天是夢?不是,不是,足底的痛,手肘膝蓋的傷都上了藥,還有那溫暖安全的氣味仍留在身上,可是郎歌呢!他看見於寧寧:「媽媽!郎歌走了嗎?郎歌走了嗎?」

    看著林夜傷心的神情,於寧寧心想:好你個郎歌,害我的夜夜這樣傷心,不要落到我的手裏,不遜的戀人是需要再教育的。

      「夜夜,沒關係,他走了可是他會回來的,你要學著怎麼去抓住,他教他來去不得,媽咪教你,以後要如此這般....」

  「媽咪!你怎麼知道的?」

  「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好不好,也不想想我是什麼身份,處理過多少CASE最要緊的,這是必殺絕技,老娘就是這樣離不開你老爸的,記住,攻心為上.胃就在心的附近。」

*                                  *                                              *

    林夜下車,不讓林彥送他到校門口,這段山路車比較少,他想走走路,沿路有許多豐富氣味,花的葉子的陽光的,他享受這種自己一個人散散步的時光,陽光很好,他抬起頭感覺那清爽的風和陽光,走進校門前他聽到單車的鈴鈴聲,他太遲看到,林夜的視力問題來越嚴重,能見的地來越狹窄,只管他的氣質優雅,有時卻非常笨拙.常常碰到明顯可見的人或物。像現在,林夜嚇得僵住了,然後眼前飛快閃過一樣東西,他感覺自己撞到東西,而且單車以毫釐的距離閃過自己。

   「對不起?我撞到你了嗎?」

「   當然!」那是一把醇厚極熟悉的聲音聽了讓人如飲稠繆:「你走路都不看路的,你知道你險些發生車禍嗎?」是郎歌,林夜努力忍住,不讓唇角上揚難怪媽媽說:我總有一天等到你,總於等到他了。

林夜還來不及設計,一個吸嗅的聲音響起,他感覺郎歌在自己全身上下聞個不休一面問:「你身上是什麼味道,好香。」

    動物果然比較好拐,林夜提起便當袋道:「可能是便當,我今天帶了奶油椒鹽磨菇,芝麻海苔飯團、烤明蝦、腐皮、   燒魚、哈密瓜捲...」

還沒說完手裏的飯盒己然被叼走。

    林夜無法克制的笑起來,他還真直接。

    當天,中部某辨公大樓,律師事務所那個金髮碧眼老闆吃完便當後,幾乎融化在那幸福的味道裏,每個人以為他吃錯藥了,一點専業素養都沒有,居然在上班時間,一下午對著隔熱玻璃傻乎乎的笑起來。

下三點多的時候郎歌忽然丟下工作,出門去了,喂!老兄客氣點好不好,你是律師不是藝術家,這麼隨性。

    下課時,林夜自走出校門,正要到父親停車的地方等車,這時一隻毛茸茸的大狗挨近他的腿邊「還你!」那便當袋塞入手中,己經洗得乾乾淨淨,一點都不像餵狗用的。

    郎歌陪著林夜等車,直到林夜出現前又消失不見。

當天晚上,林夜對林彥說:「爸,給我兩個便當盒,我要多作一個便當。」於寧寧揚起眼睛,母子兩心照不宣的笑起來,於寧寧默默給他一個新的便當盒輕輕說:「加油!」

    「我會的!他一定會上癮的。」

使出渾身解數作了杏仁蛋捲,大救駕,照燒豆腐,還有一根五香棒棒腿。

    次日,那隻動物等在路上,護送他進學校,然後在他踏入校門前,把便當袋搶走,林夜心中慶幸自己作了另一個便當,正從書包裏拿出另一個便當時,咻的一聲,郎歌又回頭把另一個飯盒搶走。

土...土匪,太過份了,就算故意讓你搶的也不能這徹底啊!

    接下來這好像成了約定一樣,郎歌在路上等著送林夜上課,然後搶了他的便當,接下來下課時,他會等在校門口,交還洗乾淨的便當盒,然後陪他走那一段山路,偶而坐在路邊的石椅上,郎歌趴在他的腳邊,久而久之大家都以為郎歌是林夜養的狗。

五月是台灣的雨季,每天都下著雨,難得有這樣的好天氣,林夜仰起頭,感覺油桐花飄落,雪白的花拂在黑色的頭髮雪白的臉和金黃色的皮毛上,猶其林夜晶瑩的臉,彷彿是迷失在人間的林間仙子,這畫面美麗得如同風景畫片。卻沒有人敢走近他們,破壞這份寧和,因為郎歌十分警醒的守護林夜的周圍,只要有人接近,就會支起身子,露出犬齒低咆威嚇,好像護衛公主的騎士,他立起來比人還高沒有人懷疑他可以咬斷意圖不軌的人的喉嚨,膽子小一點的人只要見了那架勢都會腿軟,這不只像是騎士恐怕是守著寶蔵的惡龍。

    只有林夜不知道,把牠當作一般竉物,伸出繊長的手指,摸著郎歌的頭和嘴巴道:「你這様天天吃我的便當,你想讓我馴養嗎?」

「怎麼可能?」郎歌嘴硬道:「我可不是流浪狗。」他可是律師,又不是流浪漢,還怕沒得吃?

可是當林夜剝開一顆哈密瓜口味的糖果時狼歌又忍不住張嘴含著,他就是需要這種味道。

「便當好吃嗎?」癈話!郎歌白他一眼,不好吃自己會無法忍受誘惑天天來,那幸福的味道像他一樣誘惑得人發瘋,郎歌本來只想看林夜一眼就走,結果看了一眼又一眼,只想吃一次,卻吃了一次又一次。

「那些菜是我自己作的,我棒不棒?」

「什麼?你才十歲而己.老闆娘在虐待兒童嗎?」郎歌低咆

「我寧可你說我能幹!」林夜不高興,伸手輕輕拍打著郎歌的臉頰,這對犬類是非常舒服愉悅的事,僅次騷肚皮,郎歌無法控制好像上了天堂一樣,全身起了戰慄,忍不住偎到林夜的膝蓋上,想要得更多更多,如果不是自尊作祟,他真想翻過肚子,讓那隻手掻過他的肚皮,撫摸他的...就像兩百年前那一個下午。

    切!在想什麼擦掉!擦掉!

    「可是明天開始,我不會走這條路,爸爸說我的眼睛越來越不好,這路線有車子太危險了,除非有隻導盲犬陪我。」。

    「你眼睛不好,你眼睛怎麼了?」郎歌問,仔仔細細看著林夜,林夜有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從裏面透出光亮,一如寒潭,說起話來總是神采奕奕的,清豔的臉龐、清脆悅耳的笑聲,他看不出來有什麼毛病。可是自己早就發現林夜走路說話看起來漫不經心,原來事實上是因為視力的原因。

    「我患有色素性視網膜炎的遺傳病,總有一天會瞎掉。」林夜說,語氣並不惋惜:「我能見度越來越狹窄。」

  「老闆娘沒教人治好你?」郎歌痛惜的問。

  「這種病現在醫學治不好!」林夜說。

  「那太虛幻境呢?太虛幻境總有法子治得好吧!」

林夜微笑的搖搖頭。

以後不能悄悄的來見林夜,以後吃不到他的料理,以後感覺不到這樣的幸福?不要,不要!郎歌開始害怕起來。

*                                           *                                        *

    林夜從小就知道,自己可能有一天會瞎掉,在他常掉下床時,于甯寧像是早有準備,帶他到醫院進行了一次徹底的檢查,在醫生嚴肅的要他和林彥到醫務室時,于甯寧堅持不能欺瞞孩子,他們坐在眼科醫生的診療室醫生說:「林先生,林太太,很抱歉必需告訴你們這個壞消息,我們檢查令郎的眼睛,發現視網膜上有異常的色素沉積,而且網膜己經縮窄了,確定林夜患有色素性視網膜炎的遺傳病,我們不知這種病的病因,只知道這種病十分罕見,卻可以迅速無誤的檢查出來,但它最初的症狀是在夜裏看不見。」

      林彥握緊于甯寧的手問:「那這是怎樣的病呢?」

    醫生說:「首先我必需解釋一下,在我們眼睛裏有一曾薄膜,稱作網膜,位於眼睛背後位置,其功能如同電影中的攝影機一樣,可取得影像,並傳送影像至腦部內脆弱的薄層細胞。視網膜一旦產生病變將使視力退化,這種病會使視網膜內的視網膜杆(適用暗視覺的視覺細胞)與視網膜錐(特化的視網膜感受器之一)的作用受損導致,造成夜間目盲,病狀剛開始時,患者常常會抱怨看不清楚視力困難,尤其是在夜裏或者處於昏暗不明的地方,到最後會變成周圍視力漸進性的衰退,在有什麼問題要問?」

    「請問對於這種病症應該進行什麼治療呢?」林彥聽不懂一堆醫學泡泡只知自己的兒子快瞎了,他迫不及待的問自己想問的問題。

    「林先生,目前仍沒有有效的方法可治癒此症,網膜的神經一旦受損是沒法子替代或移植的。」

    「沒法治療?你是說沒有藥物」

    「美國曾醫師提出建議,每日可給予15,000   IU的維他命A來減緩視網膜退化的過程,然而,眼科醫生只可對逐漸喪失視力的患者提供適當輔助,卻不能治癒色素性視網膜炎。」

    「那麼開刀呢?他是不是得動手術。」林彥問。

    醫生道:「目前我們仍然無法以開刀治療這種病。」

    「這不可能,我不相信,除了AIDS和癌症,現在醫學昌明任何病都可以治療,阿夜才五歲,他只是一個小孩子,只是一個孩子。」林彥大吼!拒絕接受:「我要送他去臺北,去美國,去日本去大醫院,我不相信沒有法子。」

    「沒有用的,彥,先聽聽醫生怎麼說好嗎?」于甯甯出奇鎮定,握住林彥的手,傳給他緩定的訊息,林彥想起于甯寧的身份,心略微安定下來,于甯寧問:「那麼林夜以後會怎麼樣呢?」

「     這種會越來嚴重,林太太。」醫生說:「雖然令郎視覺可能在幾年內維持穩定,但他的視線會隨著年齡增進而越來越狹窄,這種病在童年初期開始,逐漸惡化,五至十年後會導致失明。」

*                                     *             *

    車裏。

  于甯甯握住林彥的手,按在肚子上說:「阿彥,不   要自責,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我們的基因沒有不妥,我保證,我肚裏這一個是健康寶寶。」

  「你又有了?」林彥想碰于甯寧肚皮,卻又停手:   「你怎能確定肚裏這個也是健康的,阿寧,難怪有人說小孩不能太乖,太乖的小孩是有問題,阿夜就是太乖了,我怎麼沒有發覺他不對勁。」

  「我保證過你要信我,阿彥,林夜聽得懂你說的話!他也會傷心。」于甯甯直視著林夜的眼睛,眼睛是靈魂之窗,猶其是林夜的眼睛,這麼好看的眼睛,好像一碗水銀中養就著一雙黑水晶,黑中透出光亮,想到它日後會沒有作用,更令人痛惜,于甯寧問道:  

「林夜,你聽到醫生的話了,你知道後果的,你依然不後悔嗎?」

等了片刻,林夜不說話,像是知道林夜的決定.于甯寧歎息一聲道:「孩子,你要趁著看得見的時候,看看爸爸,看看媽媽,看看妹妹看看你想看的所有東西,不管你作什麼決定,或變成什麼樣子,爸爸媽媽都支持你,而且愛你,你不要害怕。」

林夜說:「爸爸媽媽媽對不起,我很對不起!」

  「不要對不起,這不是你的錯」林彥吼著厲聲道:   「為什麼這樣問林夜?難道你要讓他瞎掉?太虛幻境不是有很多法子治療他,難道你不救林夜?你是怎樣的母親,你怎麼捨得孩子受苦?」兩人自結婚以來,相敬如賓,林彥從未這樣疾言厲色斥責過於甯寧。

于甯甯瞭解林彥的心情,只婉言解釋:「我捨不得林夜受苦,看他這樣我的心也很痛啊!可是,我必需尊重他的選擇,太虛幻境有治療的方法,可是同樣也必須尊重個人的意願,意願方可形成願力,如果沒有願力,太虛幻境跟本無法存在,而且如果想要實現願望,必須拿自己所有,去換取所缺乏的,就算是我們的兒女也只能多一種選擇,命運掌握在各人手裏,我們只能幫助,不能替他們活。視力是他獲得願望的代價,這是林夜的選擇。」

  「你的意思是林夜選擇讓自己瞎掉?你瘋了?」林彥說:「沒有人會選擇受苦。」

  「有!相信我,如果林夜想要複元,要是可以替代,我可以挖了我的眼睛換林夜的,可是他的靈魂不肯,下意識抗拒,我也沒有法子,我得尊重他的選擇。」

   「難道就算選擇是錯的,明知道他會吃苦,我們還是要支持他?」林彥怔怔的流下眼淚:「他還那麼小,他懂什麼?我見他受苦,心如刀割。」

    林彥一向堅毅,這一流淚,于甯寧也心傷,擁著他說:「我們當父母的就是這樣,寧可變成地毯鋪在地上,讓孩子有條平穩的路走,可是孩子們還是情願自己撞得頭破血流,走自己的路,有什麼法子?就算心痛,我們也只能看著,我可以跟你保證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會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放心好了,林夜他覺得值得,就是值得,你別傷心,我們看過那麼多事,難道還看不開?」于甯寧也哽咽:「兒是冤家女是孽,什麼是對什麼是錯,對孩子我們只要負責愛他們就夠了。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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