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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起之 多年後的他與她

冬盡,春寒料峭,林子裡呈現一片雪色。

忽然,一抹紫影介入了這抹雪色。

「韶哥哥、韶哥哥,這次君兒又找著你了?」紫影,穆笑君在樹下又叫又跳,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憩息在枝幹上的御韶抬眼稍稍瞥了她一眼,不耐煩地道:「妳又來做什麼?」

每次她一出現,爺爺免不了又要拿來取笑、做文章,讓他煩不甚煩,索性來這後山圖清淨,然每一次想清淨,卻每每讓她給逮個正著。

他不由得要想,她是他的剋星不成,不然,為何每一次她的出現總要讓他沒好日子可過。

沒瞧見御韶的一臉臭臭,她一逕的回道:「看你呀!我每天每天都要來看你呀!韶哥哥,你不也希望君兒來瞧你嗎?」興奮過後,她開始攀爬上樹。

御韶嗤笑地看著她笨拙的模樣,問:「爬了這麼多年,妳不煩嗎?」

穆笑君給了抹笑,回:「不煩不煩,只要能見著韶哥哥,君兒會非常非常高興的。」

哼!一廂情願。

冷嗤一聲,御韶旋身,在她好不容易攀到第七根樹枝時,雙腳一躍,穩穩的站在泥地上,接著瞧也不瞧她傻眼的表情,轉身離去。

「耶?韶哥哥,你要走了喔。等等啦!君兒不會下來啦!」笨手笨腳地,她趕緊往下跳。

『啪吱!』裙角勾上了枝椏,應聲碎裂,也讓她小小的身子失了平衡,迅速往下墜落。

「啊……韶哥哥救命……」哽咽的聲嗓透著顫音,她小小的臉兒充滿了恐懼。

千鈞一髮間,一條猿臂倏地探來,在可愛的小腦袋落地前托住了她的落勢。

望著懷抱中的她,御韶眸底閃了絲懊惱。

他不明白自己做啥出手救人,還救了個害他心煩的醜丫頭。

心思轉折間,便見那張小臉綻揚了抹燦燦笑靨,仰頭以感恩、崇拜加上愛慕的眼神來膜拜自己……

他倏而抽開猿臂,很不客氣地讓她徹底跌了個狗吃屎。

「唔~~~好痛!」她揉了揉小屁股,用很無辜、很可憐的眼神瞅向他。「韶哥哥,好痛呢。」

撇開眼,他徹底漠視她吃痛的神情,斥道:「愚蠢、無知!這種白癡的行為玩了八年,妳不膩嗎?」

柔軟的嗓音很是不悅,雖是好聽但也嚇人的很,穆笑君隨即頭低低,嘴嘟嘟,好不哀怨地揉屁股,嘀嘀咕咕了起來。

他瞇眼,靠近她一吋。「說什麼?怎不大聲一點?」

她頭兒俯的更低。「你又沒教我如何下來。」

央求三年,好不容易他才肯教她爬樹,她終於會爬一些些,但像是刁難她似的,往往她爬上去,他就跳下樹梢,逕自離去。

「妳在怪我?」聲音略沉,透著危險的氣息。

好樣的,這沒大腦的醜丫頭竟怪起他了,敢情是活太膩,早知就該讓她直接掉下來,看能否將她的腦袋摔聰明一點。

眼瞇瞇,他為她的回嘴而滿臉不悅。

穆笑君搖搖頭,抬眼凝進他那雙星眸。「韶哥哥,教君兒怎麼下來好不好?一旦君兒學會了,那你若想坐在樹梢,君兒便可以陪你說說話,這不頂好?」

「誰要妳陪來著?」衝著她的笑顏,他冷斥。「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話落,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穆笑君愣了愣,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追上去。

「韶哥哥,我又惹你生氣了是不?好,君兒保證,下次不會再做跳樹那麼危險的事情,韶哥哥……」叫啊叫,無奈對方懶得理她。

她只得加快腳步,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太陽偏西,染了滿天紅光。她抬眼瞧瞧天際,突然想到自己還有個正事兒想找韶哥哥商量,不由得更賣力的往前追。

「韶哥哥,等等,你走慢些,君兒有話要說。」

他還是懶得搭理。

眼皺皺,嘴癟癟,心忖為何自己老是跑不快?

眼見韶哥哥越走越遠,她趕忙撇開難過的心緒,一股作氣,三兩步追上他,並且繞到了他眼前,氣喘噓噓地睨著他道。

「韶哥哥,對不住,有件事君兒一定得找你商量,你先別離開,幫幫君兒好嗎?」小臉紅咚咚,呼吸相當地急喘,一張嘴還得急急的說話,看起來相當的忙。

他微挑眉,為她的擋路。「妳最好保證那事兒很重要。」

她眸兒綻晶亮,緊說道:「前陣子,我大表哥的師父來找我爹爹,說我的模樣適合練武,想帶我上山去學一學,韶哥哥,你說好不好?」

她很兩難呢,學武可以匹配韶哥哥,不學則是可以不跟韶哥哥分開……如果可以,她多麼希望韶哥哥可以同自己上山去,那麼,這抉擇就不難了。

這話倒是引起御韶的興致。

他不由得暗忖:學武,三年五年,至少可以讓她別再對自己心存幻想,也不用三天兩頭讓自己煩到抓狂,這不是頂好的事嗎?

嘴角勾笑,他說道:「好,妳去學,學成了再回來,我就同妳比劃比劃,如何?」

瞅著他唇邊難得釋放的笑痕,她鬱悶的心情一下子舒爽了,但想到他的答覆,心不由得又沉重了起來。

「韶哥哥,若君兒去學武,你就再也見不到君兒了,你心裡不難受嗎?」

妳再繼續纏我,我才會難受。但他未將心裡話說出,只是淡淡的道:「學武是好事,難受什麼?」

「是喔。」悶悶地,她還是忍不住傷神。「那我學了武,是否也能變得跟你一樣厲害?」

他抿起嘴,又道:「至少妳爬樹的技巧會好一點,或者我也可以讓妳陪在身畔看風景。」

這些話純粹是慫恿她上山學武去,最好是徹底把自己忘掉,不要回來,或者直接在山上纏上別人,還他清靜。

「真的嗎?」她眼眸兒燦亮,興奮地道:「只要君兒學好武功,韶哥哥就會讓君兒陪看風景?」

他敷衍的點頭。

「那……要三年呢?」好長好長喔,她能等這麼久嗎?

嘖!三年,依妳的資質我看十年還差不多。他冷嗤一聲。「連三年都忍不下去,還想跟我一起坐在枝頭賞景,簡直癡人說夢。」

穆笑君咬咬唇,御韶的這記重話傷了她的心。三年對韶哥哥來說雖不算什麼,但對她來說可是非常難熬的日子。

三年呢,就是有一千多個日子見不到他,她怎麼可能忍受得了呢?

不過韶哥哥也說的沒錯,若連這三年都無法忍受,日後,她要用什麼優勢來站在韶哥哥身邊?

好!她決定了,三年就三年吧,頂多加把勁,努力一點,也許時間就能縮短,也許不出三年她就能回到韶哥哥身邊,做個人見人羨的俠侶。

想通了,她唇角漾開了抹燦爛笑靨。「韶哥哥你放心,君兒絕對不會讓你失望的,君兒這就回去告訴大師父,願隨他上山去習武。」

說罷,她一刻也不停留的轉身,往來時路奔去。

見她如此急切,御韶心口突然起了煩躁。

但隨後一想,他幹嘛為她急著離去而燥鬱呢,她走了,他耳根子才能徹底清靜。

於是撇開心口那股莫名燥意,他朝自個兒的宅子步去。

☬☬☬

七日後。

躂答躂答,飛快的馬兒馱著副要掉不掉的小小軀體,只見一雙藕臂緊緊的攀著馬銜,就怕自個兒跌下馬,誤了見心上人的時機。

心上人離京,這消息太突然,嚇得穆笑君趕緊跟御公爺借了匹馬,上了官道。

騎馬,她會怕,但為了在離開前,見心上人一面,再怕,也得上,只是……這路怎地如此漫長?心上人怎地不說一聲就走?

這七日來,她珍惜與韶哥哥相處的日子,為了上君山,她心裡有幾千幾百個不捨,所以不到日落,她絕不歸家。

哪知,今日上御公府,聽聞御爺爺說韶哥哥要走,她的一顆心像是沒了魂兒……嗚嗚……她都還未來得及說再見呢,還未來得及將熬製七夜好不容易完成的的小泥偶交給他呢,他怎能這樣不聲不響的離開?她只不過是晚了一些些出門而已。

抽了抽鼻子,她忙將身子擺正,忽地眸底映入一熟悉的馬兒,心一喜,忘了自己尚在馬背上,臀瓣兒一滑,眼見又要直挺挺摔落。

她瞪大眼,才想尖叫出聲,忽然一隻大掌拖住了她的落勢並摀去她即將出口的聲浪。

「別叫!」該死,他又救她了!

頭頂梢來命令,她抬眼望去,喜悅取代驚嚇。「韶哥哥!」

「妳來做什麼?」真是黏人精。

被煩了七日,今早不見她出現,心想她肯定學武去了,誰知,才想隨著商旅去走走看看,她就追來了。煩!

「韶哥哥。」她的回答則是熱絡的擁抱。

他拉開擱在頸上那雙猶如八爪魚般的手。「做什麼?別這樣巴著我,難看死了。」

她搖搖頭,小小臂膀怎麼也不肯離開他的頸窩。「韶哥哥,君兒就要離開你了。」

頸窩傳來一股溼熱,很灼燙,讓他心口莫名一緊。

他蹙眉,漠視那詭異的感受,毫不客氣的鬆手,推開她的糾纏。

「離開就離開,做什麼拉拉扯扯,別以為妳年歲尚小,我就得一再地容忍妳。要知道,離了御公府範疇,妳就沒了老頭子這座靠山了。」

懶得聽老人家碎唸,所以他對她一忍再忍,誰知忍久了,竟讓她變本加厲,真是煩膩透頂!

「韶哥哥?」眨著含淚眸兒瞅他,心裡莫名的很。

韶哥哥看著自己的眼是那麼認真,似乎還有著一絲她不懂的光芒,但她很確定,那抹光不是反感,亦非厭惡,然,為何從韶哥哥的嘴裡卻吐出這麼犀利的話,好傷人啊!

她盯緊了他的眼,哽咽道:「君兒要離京很久很久,要三年五年呢,韶哥哥,你聽了不會難過嗎?」

像她才剛聽說他要離京三兩月,她心裡就難過的要死呢。

他撇過臉,漠視她的淚眼。「妳那日便問過了不是?」

她咬咬唇。「可君兒捨不得韶哥哥……」

他冷嗤一聲。「捨不得?那就別去,以後也別想到後山來纏我教妳爬樹,我討厭這種意志不堅又沒毅力的人來煩。」

她心窩子縮了縮,泛疼。「韶哥哥你生氣了?」

他冷睨著她,那眼猶如三月寒冬的冷冽,叫她忍不住發顫。

又咬了咬唇,她從袖口拿出一對小泥人,遞向他。「韶哥哥,這個泥人送給你,好不?」

他低眼冷瞅那對模樣可笑又醜陋的泥人,淡扯唇角。「妳做的?」

她點點頭,小臉透著靦腆。「很醜嗎?」

「醜斃了。」他不客氣的批評。

她手一顫,小臉兒染上了難過,他卻探手,迅速將女泥娃拿走,擺進自個兒的袖兜,而後不發一言地轉身走進棧內。

她怔了怔,忽地明白他的意思,心下狂喜,旋而尾隨他,然,才走幾步,便讓他隨身的長劍擋住了路。

「回去,別再跟上來,要是忍不住想下山找我,就拿那醜不拉嘰的男泥娃看幾眼。」

他的話讓她心頭一甜,用力頷首,問:「那韶哥哥想君兒時,會不會拿女泥娃看幾眼?」

這話甫出,同桌人低聲竊笑,看戲般的瞧著他倆,有的甚至還敲著邊鼓嚷道:

「小子,女娃兒等你答覆呢。」

「可別叫人傷了心。」

「對呀、對呀,難得人家小小年紀就這般癡心,小子,真有你的!」

此起彼落的笑鬧,聽來倍覺擾耳,他冷目一掃,大夥兒瞬間噤口,聳聳肩頭,很是掃興的抄起幾顆饅頭,起身走向座騎。

眾人一離開,穆笑君本以為會得來韶哥哥的臭臉相待,未料,他反倒起身走向她,將她的手拉起並扳開,一只玉戒隨即塞進她手裡。

「給妳,別胡想。我只是還妳相贈紫晶馬的人情而已,此後,妳我便不再相欠,妳也無須再拿這個理由來纏我。」說完,他深深的瞅了她一眼,便轉身走向座騎,隨著商旅離開。

穆笑君望著他的背影,淚水,自她腮頰不住地滑落。

韶哥哥的意思,是要斬斷彼此之間的糾葛嗎?可他,也收了她做的小泥偶,這情,怎麼斷呢?

她已經把他擱在心上,也許,再也忘不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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