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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夏日夜晚,婈和偉在台北小巷裡一家私房菜餐廳,靠窗的角落。偉帶來一支白葡萄酒和紅葡萄酒,白酒已被放入冰桶,老闆兼主廚與偉確認今天的食材及烹調方式。他是一個對烹飪充滿熱情的人,像許多臺灣人一樣,為理想和興趣注入心力與熱情,儘管它賺不了大錢,這也是臺灣人可愛的地方。婈靜靜聽著,內心對此情此景很是感動。

      一切就緒後他們開始享用前菜和白酒。輕晃酒杯,湊近杯口嗅聞那香氣,仰頭入口,品嘗酒液在口腔中的味道,並分享彼此對菜色和酒的感受。對他們而言,晚餐至少需要三個小時,得以細細品味美食、美酒、氣氛,也因為他們擁有共同的好胃口及酒量。

      婈欣賞偉的生活品味,不是那種全身穿戴名牌、說著國外月亮有多圓的假紳士,而是真的在享受生活、認真過每一天;他的嘴角總是微微上揚,給人平和、神清氣爽的印象,不似這年齡人掛著的嚴肅、苦悶臉孔。和偉相處時,婈總感受到正面、樂觀的能量,使她暫時消除對生活中種種壓力和瑣碎的厭惡。

      他們的相遇,起源於葡萄酒,偉的店。某個微風吹拂的夜晚,梧桐樹葉沙沙作響,她與兩三個朋友一起走進店裡,他正坐在吧台前等待相約的友人。他注意到他們少見的點了白葡萄酒,而不是威士忌。威士忌是時下年輕人聚會時常點的酒類,也許加水和冰,當然也有最糟的綠茶。若葡萄酒成了選項,那也會是紅酒,且多是被炒作的知名酒莊。

      他看她細心地注意朋友對這款酒的感受,雖然未必有人會不喜歡,偏甜的chardonay就像飲料,易入口,接受度十分高。「她真的在喝酒!」偉有些驚訝。城市的夜生活,酒只是起著一種潤滑作用,將人的面具暫時卸下,並讓眼前的人看起來更順眼、言談更顯風趣。所以酒好喝與否不是人們關注的問題。這也是他不喜歡來這種地方的原因。

      現在,婈輕捏杯腳,閉眼嗅聞這款帶有清新花香的sauvignon   blanc,仰頭飲下一口,試著記憶這種感受,然後看著偉,這意味著她在等著聽這支酒的來歷。他沒見過這麼「喜歡喝酒」的女人—處於清醒狀態的品味行為,而非夜生活男女尋歡作樂型的牛飲。這是一種雙向的享受,他享受這樣的視覺畫面,她享受美酒。

      隔日,他們選擇在家中用餐,簡單的沙拉、烤排和啤酒。優美即興的爵士三重奏現場收音版在屋子裡響著,他準備食材同時跟著模擬樂器的聲音,她邊拌著沙拉邊問:「你想喝哪種啤酒?」啤酒是一種「隨性」的飲品,未必非得搭配餐點,午後就可以開始,端看當時氣溫、心情及行程如何,白葡萄酒也有類似的隨性。

她從冰箱拿出兩支酒杯和帶有蜂蜜香氣的啤酒,將它們一一倒入杯中,泡沫升至頂端,將酒體完全覆蓋。兩人停下手邊工作,享受正處於最佳飲用狀態的冰涼酒液。上唇留下細細一條線,那是啤酒泡沫,最後輕輕舔掉。

      整個用餐過程一如過往的從容。咀嚼、呑嚥、交談、對飲,時間好似總刻意為他們放慢腳步。

      他們從餐桌離開來到客廳,開瓶來自阿根廷的白葡萄酒,點上蠟燭,換上「Johnny   Hartman   and   John   Coltrane」-經典的薩克斯風和男聲組合,任身體陷進沙發,窗外遠處大樓景燈還亮著。偉輕擁著軟玉溫香的婈,這個與自己有二十多年差距的女人,心裡歎道:「正是女人香啊!」

      早晨,向來早起的他為她做早餐。陽光灑進室內,照亮眼前的人和餐桌,在Julio明快的歌聲中,他們慢慢地將食物吞下。偉邊咀嚼邊看著婈,他喜歡她吃東西總是津津有味的模樣。

他想,年輕時總覺得自己有大把大把的青春光陰,做每一件事卻總匆匆忙忙,不知在趕什麽。現在已是半百之人,依然有許多事想做,時間也真在身後緊追不放,卻更讓他明白該珍惜每一個當下,讓一兩分鐘的時間被「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

      兩人共度一段溫暖的假期,靜靜地。他很開心能遇見這個伴,不過也清楚自己人生走到現在,凡事皆「無爭」,再美妙的一段緣分,都有消逝、結束的一天。不要想緊抓住什麽,是你的跑不掉,不是你的也留不住。所以,他鮮少停下腳步等她進來,一旦進入愈深,緣分盡了之時也愈難受。

      「下星期我要去美國處理些事。」像突然醒覺。

      「多久?」

      「還不確定,順便飛法國去看看酒商。」

      意思是,下一次兩人見上面又是一兩個月後的事。她知道,回來後依舊有很多事等著他做,他會一直往前走。

      與偉相遇,婈心裡始終對無形的命運之手懷著感激之情,在一個重要時刻總算給了她一點信心與助力。他是婈尋求的成熟男人,不抱怨、目標明確、絕對信任且心思細膩。走在他身邊,婈覺得心是平靜的。但總覺得自己被排除在偉之外,他所說的計劃裡好像都沒有她。她很想擁有一段細水長流的感情,和大部份女人一樣,儘管機會渺茫,心裡仍存有一絲希望。她想問偉:「我在哪裡?」卻問不出口。

      有時候,偉變得不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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