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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郡貓的消失

◆(愛麗絲視點)

「請告訴我,為什麼妳的貓能笑呢?」

「噢,牠們都會的。」「起碼大多數都會笑的。」

「牠是柴郡貓,這就是為什麼牠會笑了。」

貓只是笑著,像是月亮露出的一個彎。

「柴郡貓。」

說著,牠的嘴咧得更開了。

◆(柴郡貓視點)

「我們這兒全都是瘋狂的。我是瘋的,你也是瘋的。」

聽見我這麼說,眼前的她顯得有些迷糊。

「狗是不瘋的,你同意嗎?」

雖然不見她否定,但原本就迷糊的她似乎變得更加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

「狗生氣時就會叫,高興時就搖尾巴。可是我,卻是高興時就叫,生氣時就搖尾巴。」

「所以,我是瘋子。」

她一臉難以接受的複雜表情,看著倒是挺有趣。

◆(愛麗絲視點)

來到這個不可思議的世界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驚訝接連不斷,我卻只能逼著自己認清眼前發生的所有事。

仔細回想起來,那隻叫作柴郡貓的怪貓,最是可疑。

先不說牠是粉色的,我的世界的貓可是不會笑的,當然,也不會說話。

粉色的貓,會說話的、貓…

說是隻瘋貓,看著那幅奇景也不得不承認。

「…總之,是隻很奇怪的貓。」

我家的貓就不奇怪。

黛安娜,是隻會抓老鼠好貓。

我想起牠打著咕嚕的臉。

抬頭一望,只見柴郡貓的笑臉就這麼掛在樹上。

…大概不會有比這個更加夢境的夢境了。

「妳好嗎?」

只聽見那隻貓的話才剛傳到耳邊,一轉眼又什麼也不剩。

◆(柴郡貓視點)

我帶著一條魚。

不是因為什麼特別的目的,也不是為了什麼特別的祭典。

只是,捕到了隻和自己一樣大的魚。

話雖如此,怎麼得到的,卻是一個謎。

不說願者上鉤什麼的傻話,我可不是姜太公。

那麼、是物以類聚?

雖然我並不是魚,但從牠微透的眼球看來,也許認為我是個遠房的親戚。

我們都是粉色的魚,但我是隻長著貓耳的魚。

我們都是粉色的貓,但牠是隻長著尾鰭的貓。

◆(柴郡貓視點)

夜晚的湖面,隱隱約約能看見月亮傾了一邊,對我擺著笑臉。

踢出去的小石子,讓湖面的笑容皺了一角。

只見那笑容不再回復,漣漪逐漸成了波濤,而湖中的我、竟成了兩個。

不、那不是我,而是一條魚。

牠從水中躍了上來,也許是覺得這身桃紅色很吸引眼球。單純的眼神和身上奇怪的花紋令我不知手措。

到口的肉不得不享用,那、飛來的魚又如何?

雖然不敢說肯定好吃,但看著就覺得口水都快滴到地面上了。

像是咬一口就會洩氣似的巨大又柔軟。

不知情的人說不定會以為這是顆特大號的氣球或是抱枕。

…是不是誤吃了什麼才會變得這麼大的呢?想到這裡,反而對這條上鉤的大魚有點兒憐憫了起來。

「嗯,肯定連愛因斯坦都不知道這是誰家的魚。」

   ※注    1981年,愛因斯坦曾在柏林德國邏輯思考學院的試驗中,出了一道智力題:誰養魚

如果養著牠,是不是會變得像山一樣大呢?

即使三餐都吃,也能過個一年半載。在我懷裡的,就是隻這麼巨大的魚。

吃了牠,說不定會長出格子形狀的花紋。

我很滿意現在黑桃交錯的橫條,嗯、多了格子會不會更引人注目呢?

我看著手上的大魚,持續著又冷靜又瘋狂的妄想。

啊,但如果是柴郡的魚,一會兒就這樣消失了也說不定。

雖然看不見牠笑著的嘴而無法確定,但到手的晚餐可不能這樣就變成一道空氣。

可得好好盯緊了。

◆(愛麗絲視點)

這一天,天空出現了個怪東西。

就像是月亮慢慢地露出了一個彎。

「妳好嗎?」

突如其來,但我對這三個字並不陌生。

不見那對粉紅色的貓耳朵,也不見牠的二隻眼睛,但我知道,眼前的貓始終笑著。

我想,至少等他的耳朵來了一隻再說話。

對這個擅自出現在眼前的貓已經不太感到驚奇的我,也許也有點習慣了這個世界的瘋狂事。

說著自己很瘋狂的貓,似乎也並不算那麼的荒謬怪誕。

「噢,是柴郡貓。」

過了幾分鐘,終於能看見牠半個身體,卻只見牠揮著右手的爪子,對著懷裡的大鍋比劃了幾下。

「瞧,這麼大的一鍋魚湯我可喝不完。」

眼前的貓始終笑著。

魚湯在沒有樹葉的森林裡散發著一股清香,我好奇地探頭過去。

沒想到裡頭的湯時不時地冒著粉紫色的氣泡,鍋底的顏色有如添了魔法藥劑般令人望之卻步。

「放心,死不了的。」

一貫的笑容此時就像藏了滿腹的秘密。

牠在我眼前自顧自地開始吃了起來。

「噢…它看起來比讓身體變小的飲料和讓身體變大的蛋糕要好多了。」

好奇心始終略勝一籌,我邊看著牠邊嚐了一小口。

味道雖然美味,但還是摻了點讓人畏懼的苦悶。

貓說,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不是瘋的。吃在嘴裡的,說不定也曾是隻瘋狂的魚。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世界…

有著美味,卻又瘋狂的魚。

一口,柴郡貓的笑容掛在樹上,似乎忍著不讓笑意越疊越多。

一大鍋的魚湯看來少了許多,但、柴郡貓呢?

再一口,望著吊在樹上的牠,已經不見剛才的瘋狂。

只見牠凝視著魚頭深思。

「這是什麼魚?」

我的聲音似乎將牠從夢的世界裡喚了回來。

「這是一隻沒有貓耳的魚。」

牠笑著,一慣的笑靨,只有笑聲在樹林裡迴盪。

我聽不懂,只得跟著牠傻傻的笑。

我們伴著魚湯暢談了一晚,我很高興在這個世界還有人願意好好聽自己說話。

在這個瘋狂、奇幻又藏著驚喜的世界。

你好嗎?碰到什麼了?想起什麼了?

又或是在這個不可思議的世界裡,可能存在的什麼什麼。

今天的天氣很晴朗,但夜晚森林卻有些微涼。

思緒的五線譜譜出了一首交響曲,而台下的聽眾、是隻貓。

柴郡貓…真是隻特別的貓。

會說話、會消失,還會做魚湯。

曾是一片粉紫色的大鍋裡,如今連骨頭也不剩。

「這魚湯真美味。」

話才說完,眼前的貓就咧著嘴,讓身影隨著空了的大鍋漸漸沒入夜晚的森林。

貓從繫著緞帶的尾巴開始消失,直到看不見牠的笑臉。

那抹笑容在身體消失後,還停留了好一會兒。

勾起了無數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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