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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當鬼,那些日子

最近的生活還是老樣子...

自從媽媽的公司把他調到高雄後,非常規律的每兩個禮拜回家一次,每次回高雄前也非常規律地丟個2000塊在我書桌上。我們之間的對話往往是「放學後就早點回家,不要到處亂跑。要聽你爸的話阿,知道嗎?」「喔,恩,瞭阿。」

但事實上,我根本也很少機會跟我爸有什麼交集。他是公司的高階主管,每天早上六點出門不打緊,午夜回到家的時候我正好要做第三個夢了。真的要說有什麼交集,大概是周末晚上他會提早下班,而我那時又剛好窩在家的話,他就會做他自以為拿手的番茄炒蛋配白飯當我們的晚餐。

那盤番茄炒蛋說是自以為還算好聽,根本是自我感覺良好到一個爆炸。鹹死我了!!鹽巴是不用錢嗎!!總覺得每次吃完那頓晚餐我就要洗腎一次。不時還會吃到因打蛋技術不佳而掉入炒菜鍋的蛋殼碎片。

在這短暫的晚餐時間內,其時我們也沒什麼對話,他總是盯著電視螢幕,偶爾用小指把黏在嘴角的飯粒摳進嘴裡。氣氛異常地冷靜,但同時我也感受到莫名的疏離感。

我是簡和風,17歲,高二生。在學校裡,我不愛讀書,老師刻意把我安排到最後排最邊角、最靠近資源回收桶的位子,就好像要是我哪天陳屍在垃圾桶旁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我的那個角落。同學似乎也把我當空氣,每個學期似乎就固定只有一天我這空氣會變成可以看見的有色氣體。「恩…同學,今天要繳班費500塊喔。」........

回到家裡,一如往常,空蕩蕩的。除了我在家之外,還有我養的那隻懶到不行、連走路肚子都會貼地板的肥貓LaLa。我打從心底佩服牠一整天除了吃飼料外,多半的時間都蜷曲在我的鞋盒裡睡覺,要是我一整天縮成那樣睡覺,早就坐骨神經痛到撞牆了。除此之外,LaLa還有一個奇怪的習慣。如此懶散的牠,有時居然會莫名其妙地瞪大眼睛往天花板的角落看,什麼東西也沒有,但牠卻是看得如此入神,牠表情就好像我上次看到那菜鳥演員拿到金鐘獎一樣驚訝癡呆。

當然,我也不是完全沒有嗜好。我喜歡畫畫,從小就喜歡。我也希望有一天可以像彎彎那樣,成為國內知名的插畫家。但你也知道,在現代這個現實社會中,有哪個父母願意讓自己小孩的未來,賭注在一個這麼容易餓死的行業。儘管王建民、周杰倫、王永慶等這類不太會讀書,但靠著自己的一技之長闖出一片天的例子如此令人尊敬。然而,我從小到大,沒有在外面報名過任何繪畫班,老爸老媽對於我愛畫畫的興趣也嗤之以鼻,甚至禁止我畫畫。我覺得,我跟他們的關係會越來越冷淡,跟這件是百分之十萬拖離不了關係。當然,我哪可能就這麼不畫了,漸漸地我還發現床單底下真是個藏畫紙的絕佳地方。其中幾張,前陣子我悄悄拿去投搞了。

今天是五月十三號,星期五。我蹺掉最後那節魔音穿腦、崩潰至極的數學課,獨自走在萬壽橋下,嘴裡叼著七星菸。對於自己漫無目的的人生感到厭倦。

「我就不相信我現在待在那鬼教室學那什麼三角函數,以後長大就會比較有前途,我哪次看到樓下那家seven的店員是用Sinθ、Cosθ在幫我結帳的阿!?」我瘋癲地開始自言自語。

「好阿,你們大家全部把我當廢物,全部把我當空氣好了阿,要是我哪天就這麼死了,我看也是等到18歲兵役通知寄來找不到人,才會有人注意到我吧。」越說越憤慨,順腳把地上的空瓶子踢個老遠。

心中那股不平衡的滋味,此時已經一股腦兒往我頭頂衝,各種負面的想法完完全全攻佔我腦神經所有角落。過去那些不滿的總總,彷彿已經有人貼心地做成跑馬燈在我眼前不斷播送,在這虛擬的幻燈片中,老師、同學以及父母的嘴臉似乎又更加的挑釁與不屑。這一切發瘋似的情緒直到嘴裡的那根七星菸燒完並且燙到嘴唇後,才又把我拉了回來。

「好燙!!」我大叫,右手順勢摸了一下被燙破皮的上唇。

斜眼瞄到旁邊的長條椅,有一點痠了的腳也反射性的往那方向移動。我坐了下來,仰頭看著天空以及幾朵飄來飄去醜不啦嘰的雲,注視了幾分鐘,脖子也差不多僵了,此時我那沒裝什麼東西的腦子在這時間點蹦出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死了算了吧。」這樣的想法出現的片刻,我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那時空是靜止的,連口水也停在喉嚨間不上也不下,心臟的跳躍聲超級清楚,我以前一直以為心臟聲這總電視節目音效只是種誇飾,根本不可能這麼誇張。錯了,扎扎實實,太清楚了!

「就這麼辦吧。」格外冷靜地對自己這麼說,順便把剛才停留在喉嚨間的口水吞了下去。我從制服褲子左邊口袋拿出手機開始上網,就算要死好歹也讓我找個最舒服最安詳的方式吧,我在搜尋欄直接打上「自殺方式」。酷呆了,灑灑脫脫一共搜尋到六百多萬筆搜尋資料,我隨便點了一個進去。我的媽呀,實在是有夠貼心,不僅方法多樣化,還細心地幫你平分痛苦程指數以及優缺點,我慢慢得滑著手機螢幕往下繼續看。

上吊-優點:成功率高,很難被搶救。缺點:目擊者發現時容易產生恐懼,因為你會超醜。痛苦程度兩顆星。

雖然痛苦程度只有兩顆星,但我一看到那句「你會超醜」這句話,二話不說直接排除考慮。

跳樓-優點:不會疼痛、節省時間、成功率高。缺點:會照成交通困擾,而且你整個人會稀巴爛。痛苦程度一顆星。

不會疼痛這點實在是令人滿意,但是居然要我稀巴爛,我!才!不!要!

切腹-優點:有助於表現自殺者的精神。缺點:超級無敵宇宙痛,比生小孩還要痛。痛苦程度五顆星。

天殺的,除非我瘋了,要不然就是我是賽德克族的勇士,一心想贏得驕傲與榮譽。這方式真是太不人道了,我寧可生一打小孩。

持續找了一會,看了老半天。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我找到了。

燒炭-優點:不會痛苦,非常唯美,還可擺著最fashion的Ending    Pose!缺點:物價上漲,炭變貴了。痛苦程度半顆星。

太正點了,這可以堪稱是自殺界德鮑魚燕窩了。起身後,看似堅決果斷的我往大賣場的方向走去,其實心裡深層依舊堆積著亂七八糟複雜的情緒。

走出賣場,我兩手各抱著一包炭,準備穿越前方的斑馬線,朝家的方向走去。心中開始對於自己這樣的決定編輯合理的說法。「或許,我就是這世界上多餘的那個人吧,爸、媽沒有了我,可以更認真無後顧之憂地工作;學校沒有了我,老師也不必這麼頭痛,同學也不用裝坐看不見我了。我這樣消失,應該是對大家最好的選擇了吧...」

「蹦!!!」心中的思緒還沒轉完,一輛時數大約6、70的貨車從我右側撞了過來,我被撞飛了起來,兩手的木炭也理所當然地拖離我的手飛了出去,我看到大樓、天空、馬路、紅綠燈、車子在我眼前翻跟斗,事實上,是我在天空翻騰。下一秒,我重重地落在十字馬路口正中央,頭先著地。

我真的死了!!

我很確定我過馬路的時候是綠色小人,我沒有闖紅燈,是那喝醉酒的貨車司機完全沒把我當一回事,直接把我撞飛。真是氣死我了!!我找這麼久自殺的方法,最後卻完全派不上用場。重點是,這死法超痛!!

被撞到後,我有一大段時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感覺到頭好痛,像是有人拿酒瓶狂砸你頭的那種痛。慢慢的,我感覺到周圍有些吵雜,是喇叭聲,是那十字馬路口。接著,身體開始變得輕飄飄的,疼痛的感覺似乎也消失了。只見地上還有我乾涸的血漬,太陽在偏東的位置,可見已經隔天早上了。

我起身往旁邊人行道的方向走,我的媽呀,身體還真不是普通的輕,有風吹過來,重心還會不自主往另一邊傾斜。我開始閒晃在這街上,以另一個身分。路人完全沒有感受到我的存在,算了,我活著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樣。

只不過,我現在是扎扎實實、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我持續在街上對著路人做鬼臉、在耳邊吹氣、穿越他們身體,但始終沒人感到異狀。怎麼搞的,大家八字都太重了嗎?

「需要吹風機嗎?」一位滿嘴金牙,頭上綁頭巾,穿著花襯衫和圍兜,手裡拿著恰似菜籃的一位老太太從我背後拍了拍我。我回過頭,第一時間的反應是「天阿,什麼年代了,你以為你開喜婆婆阿!」等等...不對,我嚇得跳了起來,跳得跟旁邊的紅綠燈一樣高。「你你...你看得到我!?」嚇呆了的我對著老太太說。只見她從容地朝跳開的我走了過來「我是這一帶靈界的管理員,我是金婆婆,你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問我。」太妙了,這跟我想像中鬼的形象天差地遠,我好奇的問,「太奇怪了,這兒這麼大,怎麼都沒看到其它的鬼呢?」「你體溫還太高了。」金婆婆回答我,「你才剛來沒多久,體溫還不夠低,跟其他老鬼不在同一個頻率,再等幾個禮拜吧。」我點了點頭。

「啊?你剛才說吹風機是什麼意思?」我一臉疑惑。金婆婆從那蓋了一條黑布的菜籃裡拿出了一支沒有電線的吹風機。「用這個。如果你想嚇人的話,用這個才感覺得到。一支150萬冥幣。」「150萬!!!這樣是多少阿,我並沒有錢阿。」

金婆婆直接把她交到我手上,「台幣與冥幣比大約是一比兩萬,你才剛來,要過幾天家裡才會燒給你,先欠著啦。」我算了一下,一比兩萬,這樣才75元台幣,太划算了!!十分鐘後,我欠了金婆婆528萬,我身邊又多了可怕腳步聲罐頭、鬼影子投影機,順便也買了一本畫簿跟幾支畫筆。

實在是太好玩了!原來當鬼嚇人這麼有趣!這一整天下來,我看到眼前的小學生被嚇得瞪大了眼睛呆了好幾秒,然後匆忙跑去問自然老師這是什麼現象;看到一個企業大老闆被我用鬼影子投影機嚇到,從電梯裡連滾帶爬衝了出來...等等。玩累了,隨地一坐,我拿出畫簿及畫筆,以不同的角度,描繪這一切,描繪著我從未體驗過的生活。我想,這是我從出生到現在過得最精采最開心的一天了。

第二天早上,跟金婆婆閒話家常後,又欠了她1850萬買了一台電話、一個平板電腦和一本「新鬼入門技法教學」。這本書實在是太猛了,裡面收錄了好多經典鬼故事,以及鬼片中那些鬼如何出來嚇人的秘笈,當然其中也包括了鬼界的巨星-貞子小姐,當年她從電視機裡爬出來那招,可說是經典中的經典。

翻開秘笈第一章-「如何與陽間的人通話」

首先,了解對方的電話號碼。

第二步,在電話號碼前加「4444」。

第三步,再撥打前設定您要的聲調。

第四步,撥打。

我迫不及待拿起電話,照著上面的程序撥打給我高中的數學老師,並且調成鬼娃新娘恰吉的聲音。

「嘟~~~~嘟~~~~」

「喂~誰啊?」數學老師一慣的低沉嗓音

「你還剩三天的壽命...科科科...」

「神經病!!!」老師說完直接掛掉電話。

搞什麼!?我真的是鬼耶!算了,現代人對這種電話早就免疫了,只怪詐騙電話在當今社會太氾濫了。

我打起精神,翻到第二章-「如何從馬桶裡伸出手嚇人」

第一步,必須是四個馬桶以上的公共廁所。

第二部,預先到最裡面的那間埋伏。

第三步,吸一口氣跳進馬桶,憋氣5秒後將可以伸縮進排水管中。

第四步,等待別人光臨。

照著以上的步驟,我進到排水管了。而且很幸運的,沒過多久就有一個看似五天沒拉的小胖弟跑了進來。他脫下褲子,坐上了馬桶,我也蓄勢待發準備將手伸出去掐他肥滋滋的屁股。

「噗哧……噗噗噗噗噗」一瞬間,那咖啡色的物體炸在我掌心上,順著我的手臂一路流到身上,我腦筋一片空白,不斷聞到大蒜、雞排、炸肥腸...等五味雜成的味道。我拼了命沿著排水管往下鑽,好不容易才抵達出水孔的地方。

「啊!!!髒死了!!簡直欺人太甚!!」身為鬼的我居然還會被一個小胖弟欺負,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雖然不會有人真的看見或嘲笑我。心想,最近幾年,廁所鬼故事變得比較少不是沒有原因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誰也不願意幹第二遍!

我不死心,翻開第三章-「如何穿越電腦現形」

第一步,上網路聊天室與對方聊天。

第二步,臉貼近螢幕,雙眼緊閉,由鼻頭碰觸螢幕後帶動身體一併穿入。

第三步,屏住呼吸,直達對方所在位置。

這聽起來簡單多了,我拿出剛買的電腦開始上網找人聊天。我找了一個暱稱喵喵的人進入聊天室。說真的,今天什麼鳥事我都遇到了,現在找人聊天還被我找到了個白癡。我跟他說我是鬼,他居然回我說他是貓,我說我真的是鬼,他依舊理直氣壯的回答我他是貓。好吧,他以為網路虛擬世界對方根本沒辦法見到他本人,他愛說他是Hello   Kitty別人也拿他沒轍,可惜,今天算他衰,他真的遇到鬼了。我將臉貼近螢幕,照著秘笈所述做,我順利被吸了進去,通道間光線明亮刺眼,過了不久,我看到對面的屏幕了,我裝作一臉凶神惡煞的模樣,然後一口氣鑽了出去。

「啊!!!!!!!」理所當然,發出慘叫聲是可預期的。但...是我的慘叫聲。

「喵~~」他真的是一隻貓!千真萬確!而且還是我家裡那隻肥貓LaLa,我鑽出來的地方是我房間。更讓我訝異的是,他居然看得到我,並且還會打字。

「欸,你...你看得到我啊?」我驚訝到爆炸地問他。

「喵~喵喵喵~」他用著他自己的貓語言。看來我們沒辦法直接聊,我鑽回電腦,打算繼續以打字的方式來溝通。

「你真的看得到我,怎麼會?」我繼續敲著鍵盤。坦白說,對於已經被眼前的景象嚇呆得我,還能保持實事求是、追根究柢的精神,自己也滿敬佩自己的。

「當然看得到,有時我還會看到有個包著頭巾,手裡拿著菜籃的老婆婆在天花板飄來飄去。」實在很難想像此時LaLa是用他的小肉掌在鍵盤上打字。

原來他也看得到金婆婆,我以前就常常聽別人說貓有陰陽眼,沒想到是真的。難怪他這隻懶貓有時會突然看到鬼似的往天花板角落的空氣注視。更讓人佩服的是,他還學會了打字。所以我說,人類真的不能太自以為是,哪天被其他物種消滅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啊。

正當我在消化我眼前的景象,並且試圖推演出一個合理邏輯的同時,LaLa又從螢幕的另一方傳來了訊息,「主人,我好想你喔。」怎麼會,我怎麼會有種鼻酸的感覺,我立刻把電腦關掉,說真的,我實在不敢面對自己脆落的那一面。

第三天早晨,我悠哉翹著腳看著報紙,感覺今天的體溫又低了一些,我隨手翻到藝文版那一刊。我的媽呀,這不是我前陣子投稿的畫嗎!得獎了,第二名!獎金三萬元,真是好極了,我半毛也拿不到,「畫家果然都是生前潦倒,死後才出名。」我開始自娛。但對於得獎的肯定,我內心是開心的。

今天我繼續研讀著那本秘笈,慢慢抓到了一些訣竅,也越來越有鬼的樣子了。我可以穿梭各種不同材質的牆;我可以在鏡子裡扮成另一個人;我甚至也可以控制別人的影子。我無聊順手拿了電話,按了「4444」並且反射性得隨手播了個熟悉的電話號碼。

「嘟~~~嘟~~~」

「喂...」電話另一頭傳來一個憔悴又帶點哽咽的熟悉聲音。

是媽媽!我居然不自覺得撥給她!她再哭!是為了我的事?我趕緊掛掉電話。為什麼要哭?我不在,你們過得應該更好吧。那又是為什麼,為什麼我現在會流眼淚?這裡的生活不正是我想要的嗎?

接下來的幾天,我依舊翻著那本秘笈,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情好沉重,我有點想回家。每天晚上,除了玩玩臉書之外,我開始上網勸導那些想自殺的朋友改變心意,說自己是過來人完全不為過啊。我勸他們用功讀書;我勸他們好好跟家人相處。天啊!這根本不像我啊!

當然,我偶爾會去找金婆婆聊聊天,這一地區這幾天沒有其他人死於非命,我還是這最菜的鬼。有時,金婆婆會聊到家人,而我只顧著把頭撇到另外一邊,收拾好情緒,微笑把頭轉回來轉移話題地問她,「欸…你上次說進入別人夢裡那招是怎麼辦到的啊...?」我的確不太喜歡讓別人看到我難過的那面。

5月22日,這是我當鬼的第九天,我真的真的好想回家,我不想再嚇人;我不想再爬排水管;我也不想再穿過電腦螢幕了...

我獨自坐在熟悉的萬壽橋下,仰頭看著天空,天空也依然飄著那幾朵醜不啦嘰的雲。一會兒,周圍的風變大了,不是普通的大,感覺它是迎面撞過來似的。

「咻~~」我被風帶著走,不對,是金婆婆,她有如風似的抓著我的衣領飛行。「喂,你要帶我去哪啊?」我大叫。她沒有回答,而我也只有乖乖認她宰割的份。

是醫院!她帶我來醫院幹麻!只見我被帶進一間病房,躺在病床的是我,旁邊是爸爸和媽媽,還有一些親戚也在。我旁邊放著一台儀器,儀器上顯示著我的心跳,那線條在起伏,很微弱,但我確定還有心跳。那,我又怎麼會在這?我不是死了嗎?

「被撞到的那瞬間,你只是靈魂暫時脫離身體出竅了。」金婆婆對著我說。「你被撞到後很快就被送到醫院,你媽媽聽到消息第一時間搭高鐵從南部趕了回來,還有你爸爸,他輸了1000c.c.的血給你,這幾天都在醫院陪你。」「當時你的身體尚未度過危險期,所以靈魂回不去。而現在,差不多是時候了。」

雖然我不太清楚她說的靈魂出竅什麼的,不過照她的意思,我似乎沒有真的死掉,我真的可以回去了!!我還來不急回頭謝謝金婆婆,她已經一腳把我踹了出去,還剛好踹到之前被卡車撞到的部位,接著我腦子一片暈眩,陷入一片黑暗。

下一次我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隔天早上,頭還有些暈眩,屁股還有些疼痛,但有知覺的感覺還真不錯,活著真好。靠著牆坐在旁邊小椅子上睡著的是我爸爸和我媽媽,原來他們都很關心我,原來都是我太不聽話、太不懂事了。

一個星期後,我出院了。我開始認真上課,即便三角函數對我來說依舊是很令人頭痛,我還以為被撞到後會開竅說。另外,我戒掉了香煙,這對之前兩天就要抽掉一包的我而言實在是不容易。爸媽開始讓我去學畫畫,媽媽辭掉南部的工作回到了台北。而我出院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跑到香鋪店花了好幾千塊買金紙。那些日子,我其實沒有花到那麼多,剩的就當作是我對金婆婆的謝禮吧。我在燒的時候,我家那隻LaLa眼神又開始往天花板方向飄。是金婆婆,雖然我現在看不到你,但我清楚感覺得到你,陽台上的九重葛朝外動了兩下,我知道,你收到了吧。

這個周末晚上,媽媽也在家,全家人都在,包括我爸煮的番茄炒蛋也在。我吃著白飯以及我爸的那手「好廚藝」,配著全家人在一起的那種氛圍,感觸好深。究竟有多久沒有全家人聚在一起?究竟有多久沒和他們聊天說話?我這時才發現,這世界上只有兩個白癡永遠無怨無悔為你付出,一個叫爸爸、一個叫媽媽。他們忍受你的冷漠,忍耐你的叛逆,到頭來,最關心你的,還是他們。

「欸,老爸。你今天煮的番茄炒蛋特別好吃呢。」我轉頭對他們笑了笑,心裡是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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