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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衣錦返鄉

回到潮安,當然最高興的是妻子陳阿寶,阿寶已經生了一個兒子,名字叫大器。從蕃邊回來在家鄉是件大事,又是兒子大器周歲,江家擺了十席宴請親友,熱熱鬧鬧了一番,江有錢不敢在家裡待的太久,幾天後購得一船的瓷器回安南。

    他的投資果然精準,這一船的瓷器不多久就全賣光,算算利潤足足有六、七倍之多。

    從此,江有錢就在安南、潮安兩頭跑,安南盛產香料,廣東人好吃,非常需要各類香料,因此江有錢兩邊來往獲利頗豐,幾年下來,為妻家賺進大批財富,更受丈人的信任,將所有的生意全交給他處理。

    再隔幾年,國內滿清政府已經被推翻,這時候是民國五年,有錢的老丈人得了一場病死去,有錢乾脆將安南的生意交給小舅子,帶了蕃婆子阮氏阿香和阮氏生的二兒子江大偉及大部分的資金回潮安。他是衣錦返鄉,用了半年時間將坐落於台交巷內舊居改建,新居落成之日是潮安府城的一件大事,席開百桌,冠蓋雲集,因為在潮州,很少蕃客是這麼年輕就返鄉定居,幾乎是所有的蕃客過蕃就是一輩子客居異鄉,像江有錢這樣不到三十歲就事業有成的回故鄉是從來未曾有過的事。

    江有錢在潮安縣開了一家元福商行,繼續和安南作生意,生意越做越大,隱隱有成為潮安首富的樣子,慢慢的,潮安縣民將朝潮安縣內兩大姓江的人家分為「白江」、「黑江」。白江又叫城裡江就是指江有錢,江有錢的家在潮安城內。另為的那位黑江又叫城腳江,因為他的住家在潮安城的城腳下,他的單名叫魁,江魁原本盜匪出身,擁有人槍兩三百人,橫行於潮、汕,魚肉鄉民,官兵屢剿無效,直到光緒年末,兩廣總都化圍剿為安撫,將江魁這些盜匪收編,從此這些匪徒穿上軍服,變成保鄉護民的軍人,但這是表面看到的景像,這些軍隊政府發不起薪餉,養這些部隊的責任就落在當地商會的頭上,因此這些年來,潮汕地區治安看起來似乎好些了,其實是將養盜匪的錢來養軍隊。

    這兩戶江姓大戶在潮安縣城內一個是事業有成的鄉紳,一個是帶領部隊的小軍頭,因為是同姓,平時也就保持著一定的來往,有錢年紀大江魁兩歲,江魁就稱有錢做大哥,有錢雖然心中並不想跟江魁攀這門親,但也不敢明顯得罪他,因此在一些重大節日,兩家照例互相攜家帶眷互訪。

    民國十年,江有錢今年才三十四歲,兒子大器、大偉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長得聰明伶俐,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連省城廣州都知道潮安縣有一家元福商行生意做得極大。照理說,有錢白手成家,兩房妻子和樂融融,相助家庭、事業,兩個兒子乖巧建康,人生至此又有何求?但是人生的際遇真是令人難料,假如有錢那一天早上沒有到易香樓喝早茶,他的後半生大概也就是如此,生意越做越大,錢賺越多而已,哪會發生了這麼天翻地覆的大變化。

    潮州人和廣州人一樣,每天早上不在家吃早餐,尤其是男人家,更是一大清早就泡在茶樓,非等到九點以後才肯去工作,有身分得男人一坐就坐到午後,吃完午飯後才懶洋洋得回家睡個午覺。江有錢那天就像往常的日子一般,提著鳥籠到易香樓,一走到茶樓眼尖的夥計就過來接過有錢手上的鳥籠,幫它掛在門前屋簷下曬太陽。

    「江大舍來了,樓上的帶路!」夥記大聲吆喝。

    有錢緩步登上二樓,一面向兩邊的食客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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