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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我以我的名字起誓

      「說時遲,那時快,師姐御劍將師弟送至遠處,使出祕法與陰邪子玉石俱焚!從此以後,佳人生死未卜,連同黃泉劍一併下落不明,徒留一柄碧落劍伴著師弟一人一劍踏遍天涯……」關長河說到激動處陡然起身,無視周遭人異樣眼光,慷慨激昂握著拳頭道。

      覺得喉嚨有點乾了,關長河灌了一大口冰可樂,繼續長吁:「唉……我以我關長河之名發誓一定要找到師姐,成全師弟的痴心!」

      「……大河,那不過是個遊戲,你太入迷了。」這個迷電玩迷到分不清楚現實虛擬的人令耿季白有點頭疼。

      他真是關長河?

      那個書呆子關長河?

      那個蟬聯T大中文系三屆書卷獎的關長河?

      「季白。」關長河徐徐搖頭,以嚴肅的口吻道:「這不只是個遊戲。季白,你太小看遊戲,其實它不像你我過去所想的那般膚淺。」

      是嗎?耿季白愈發覺得眼前這人應該是披著關長河皮的外星人。

      「小白,你就別管他了,這種話我聽得都會背了。」關邀月忍不住翻起白眼。「憐星,你說對吧?」

      「就是說!長河根本就是一副剛接觸電玩的新手蠢樣。」只有剛開始沉迷電玩的人才會說這種話。「我多後悔當初給他看見丟在垃圾筒裡的遊仙劫外殼,還傻傻的借他頭盔玩遊戲。」

      「唉!從此好學生不復返。」兩姐妹一嘆。

      「什麼呀!你們兩個,就准你們玩,不准我玩。」關長河不平的指著兩人:「只准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隨你啦!管你要點燈還是放火,總之別給我玩出問題就好。」邀月玩網路遊戲資歷最久,見過各式各樣網路遊戲引發的問題,從鍵盤遊戲引發的電玩寡婦問題到虛擬實境遊戲中的性侵害案她都有幸見識過相關涉案人士,事先提醒關長河這位單純得像張白紙的電玩新手,總比事後他來哭訴人財兩失來得好。

      關長河雙手環胸不悅地哼了一聲。

      耿季白揉揉眼,關家三姐弟吵架的畫面就算他看了再多年也沒有習慣的一天。畢竟誰能適應三胞胎吵架的詭異畫面呀!

      即便關長河和邀月憐星兩名姐姐的長相不同,但光看星月姐妹一模一樣的臉,一冷一熱的圍攻起關長河就夠嗆辣的。

      唉!向關家小弟的可憐人生致敬。

      「那遊戲真有大河說的這麼好玩?」一直坐在旁邊安靜聽著關長河大放闕詞的溫婉婉見氣氛突然僵了,柔柔的打起圓場。

      一提起自己最新嗜好,關長河精神立刻上來了。他拉起溫婉婉的手,閃著總算獲得伯樂賞識的目光:「那還用說?遊仙劫可是最熱門的全息遊戲,雖然它與其它全息遊戲一樣都號稱有極高的真實性,卻不以真實性為賣點。因為它是一款結合仙俠元素的網路遊戲,有東方神話的瑰麗神祕,也有西方史詩般壯烈的主線劇情,我們玩家扮演的就是幫師弟找回失蹤師姐的角色。怎麼樣?很淒美,很感人吧?」

      「說得真好,遊仙劫該找你去做廣告的。」憐星將薯條拋入嘴裡,津津有味的嚼著。

      「好像、好像還不錯的樣子。」

      溫婉婉的稱讚令關長河很受用,頻頻點頭。「我以我關長河之名發誓總有一天我會手握碧落黃泉找回師姐,成為遊仙劫第一人。」

      「噗!」邀月聽了小弟的壯語,忍不住將檸檬紅茶全噴到耿季白臉上。「抱歉,抱歉!」

      「……」耿季白欲哭無淚,只能抓起隨餐附送的紙巾擦了又擦。

      「關長河你在說什麼瘋話!你要成為遊仙劫第一人?!你是把比你早進入遊戲的玩家當死人呀!」邀月聽到小弟居然說要把自己踩在腳底下,頓時憤怒了。

      「你,關長河,不過是在遊仙劫營運後一個月才加入的後段玩家,目前等級十五級,剛脫離新手村不久,居然敢放話說要搶神器黃泉碧落劍,真該說你是單純還是白痴。你自己告訴他們兩人,當前第一高手多少級?」

      「……七十九級。」關長河氣勢一虛。

      十五級與七十九級,就算是只接觸過一兩款遊戲的溫婉婉都知道差距有多大。

      「大河,做事不可以好高騺遠,眼高手低。」耿季白拍拍他的肩。

      「大河,沒有黃泉碧落劍也沒關係,你玩得開心就好。」溫婉婉就連說話也含蓄極了。

      「我就要!我就要!」

      「……」兩人默。

      「不好意思,讓你們看到關長河的幼稚模樣,都是我們兩個姐姐沒教好。」憐星淡淡的說。

      「那個……大河,如果季白和我去玩的話,你能帶我們嗎?我們一起組隊吧。」溫婉婉不好意思的問起。

      我?耿季白莫名其妙的眨眨眼。

      「當然可以!」有著成為上仙夢想的關長河一口應允。

      殊不知,對面兩位姐姐心裡已罵翻了天:「白痴小弟,看不出溫婉婉刻意接近你的嗎?等你連在遊戲裡都給她纏住時就不要來求援。」

#

      既然商量好要一同闖蕩遊仙劫世界,三人便約了個一同上線的時間,好讓小有所成的關長河一次帶著兩名菜鳥中的菜鳥離開新手村省得麻煩。又恰巧這幾日季白與婉婉還有些事情要忙,沒辦法即日上線,三人就約定下週五晚上再一起進入遊戲。

      身為小菜鳥隊長,關長河出於一種詭異的責任心,自然想趁中間空檔再提升等級,也為之後的帶隊做準備。

      現在的他十五級,繼續留在門派附近低等級的地圖練功解任務已不太適合,他必須去更遠的地方才行。於是乎,他修好裝備,清空背包,準備好足夠的藥水後,頭也不回的朝遠方出發。

      「遙久師兄,帶帶。」

      遙久的等級不高,但相較還在門派外邊練級的新入門弟子而言,還是有段差距,他一路行來,終是引起師弟妹的注意。

      「抱歉,忙呢。」遙久居士簡短卻不失禮貌的婉拒組隊邀請,沿著千劍樓後山一條荒草蔓生的小路往山下走去。

      千劍樓,遊仙劫裡的著名劍派,儘管加入千劍樓後只能使用劍兵器,但在具備不錯物攻與術攻傷害,以及仙俠玩家向來對劍兵器有種莫名熱愛之下,成為遊仙劫裡最熱門門派。

      當然,這是說好聽的,說難聽的就是千劍樓就是個氾濫到像芭樂一樣,路上一抓一把的菜市場門派。

      而這種說法也隱含「凡是追求頂尖的高手多半不會選擇千劍樓」的意思,因為千劍樓門派人數眾多,門派技能中規中矩,沒有任何突出特點,除了使劍和門派造型很帥外,找不出任何理由說服高手捨棄尋找隱藏門派的偉大夢想來投入千劍樓這個菜市場門派之下。

      做為官方封測就公佈資訊的門派之一,千劍樓無疑是檯面上新人最佳的選擇,到千劍樓有許多方式,其一便是適合新手前來加入門派的路線,一路上沒有厲害野獸怪物會主動攻擊玩家,加入門派後更可以在後山外圍打些小怪,玩家等級要是攀升到一個境界要再挑戰更厲害的怪物就非得離開千劍樓所在的朝華山不可。

      進入遊戲前,關長河在論壇上調查好,適合自己等級的地圖,他的目標是位於朝華山西側的靜泊渚,除了能繼續解門派指派給他的鏟除毒物任務外,也可以事先為他二十級會接到的鑄劍任務做準備,這兩種任務前者需要靜泊渚的水蛇膽,後者則需要靜泊渚湖底的閃爍石。

      水蛇膽,顧名思義就是水蛇的膽,有修煉狩獵技能的玩家能簡單的從水蛇屍體上割取水蛇膽,但對遙久這種沒有學習狩獵技能的玩家來說,可就辛苦多了,他只能從水蛇屍體上隨機掉落取得。

      初次來到靜泊渚的遙久居士深深被眼前這片蒼茫景致吸引,淺淺沙洲上長滿了近一人高的蘆葦,木筏擱在岸邊,無論是蘆葦或是簡單繫在岸邊的木筏都隨著輕風搖盪著。

      欣賞風景一會兒後,遙久才發現不遠處也有玩家正在殺水蛇,瞧著他手裡揮舞的寶劍,同樣是千劍樓出品,想必也是接了鏟除毒物的同門。

      「一起嗎?你會狩獵嗎?」遙久問,心想要是讓他找到懂狩獵的玩家組隊,他便可省下不少的事。

      偏偏那人像是沒聽見,依舊埋首揮劍殺著水蛇。

      見對方久未回應,遙久心想對方無意理會自己,便默默調頭,從另一端自立自強的尋找起水蛇。水蛇屬於被動怪,不會主動攻擊玩家,且動作靈活行走無聲,又躲藏在蘆葦叢裡一受驚嚇便四處躲避玩家,著實不好尋找。

      常常遙久才走進蘆葦叢裡就驚動水蛇,找了大半天除了那玩家劍下的水蛇外,遙久連個水蛇影子都沒看到。

      實在是急了,遙久想起加入門派時傳功長老傳授的一招範圍技,想也不想便對著身前的蘆葦叢橫掃一記蕩千軍。

      簌簌!簌簌!

      劍氣掃過,蘆葦立時只剩下半人身高,幾聲騷動響起兩條水蛇從蘆葦叢裡游出直指遙久。

      只想著引怪,卻沒想過假使引了太多怪要如何處理的遙久當場愣住,直到腳上傳來刺痛,這才反應遲緩的開始回擊。

      他慌慌張張的使出還不熟練的單體技斷千水,逼退一條水蛇,才稍鬆口氣,左腿又給另一條水蛇咬上。倘若水蛇的攻擊帶來的只是單純損血也不礙事,但既然這是他要鏟除的毒物就代表……水蛇是有毒的。

      與水蛇糾纏幾分鐘,遙久只覺得頭暈目眩,全身無力,別說舉劍,就連閃躲也做不到,渾身不自在的像被人打了麻醉針一般。

      他心下一慌,連忙察看血量。

      該死的,居然只剩下十分之一!遙久心知不能再讓水蛇欺近身邊,否則自己恐怕就要到輪迴殿報到,於是他豁出去使著蕩千軍,盼望能一次雙殺,化解危機。

      只是他目前功力尚低,期望越大時看到成果後便越是覺得痛苦。

      混帳,這什麼蕩千軍,連兩條蛇都蕩不了!還蕩千軍呢!他呸!

      直到內力見底,無力使出任何招數為止,那兩條水蛇都還留有四分之一的血量!心想這次在劫難逃,遙久放棄了求生,閉眼等著和輪迴大人見面……

      「你一次引兩隻水蛇,不想活了?」冷淡的聲音響起,遙久睜眼赫然發現竟是方才那不理他的玩家替他化解危機。

      「我、我……」他不過是找水蛇找煩了嘛。遙久實在不想透露自己的愚蠢。

      「水蛇不是這樣引的。」那人手裡抓著幾隻小青蛙:「你知道要找狩獵的玩家,難道不知水蛇要用小青蛙釣?」

      「……」遙久默。原來他是有聽見的啊。

      「反正我也完成那個任務,小青蛙就送給你。」

      白馬非馬請求交易。

      接過白馬非馬的小青蛙,遙久不恥下問:「這要怎麼用?」

      「找個視野清楚的地方,挖個坑將小青蛙丟在裡頭,然後等唄!」白馬非馬將遙久帶到原本他殺水蛇的地方:「記住,不可以用蕩千軍!你用斷千水一隻一隻引來殺,速度是慢了點,但沒什麼風險。」

      「多謝。」

      白馬非馬揮揮手與遙久告別後,遙久用著白馬非馬教給他的方式耐著性子釣起水蛇來,一開始被小青蛙美食所吸引的水蛇數量還不多,零零散散的兩三隻間隔不一的出現,這讓遙久覺得速度很慢,直想著要是自己等級再高一點就可以殺進蘆葦叢把這些磨人的該死水蛇全數殺盡。

      但隨著時間過去,出現的水蛇越來越密集,有時居然會兩三隻同時出現,遙久看得可樂了,斷千水一劍接一劍使出,經驗值刷刷的往上升,技能熟練度也升了一階,這時遙久總算相信靜泊渚是個好練等的地方,還笑起白馬非馬八成是人品不好才練得慢。像他這樣的練等速度哪裡慢了?

      原本以為要收集很久的三十個水蛇膽,沒一會兒居然已收集到二十九個。

      解決完所有坑邊的水蛇,遙久一隻隻摸起水蛇膽,只見坑裡的小青蛙已給水蛇吞食完畢,他又從背包裡取出一些小青蛙作為誘餌,繼續回到遠處蹲點。

      「只差一個了,只差一個了!」遙久愉快地哼著小曲兒。

      這回來的水蛇數量較前回又更多了,密密麻麻的約莫四五十隻水蛇一擁而上,就連遙久都為坑裡的小青蛙感到不幸。

      阿門,小青蛙啊小青蛙,你的仇我會為你來報的。

      在胸前劃了個十字,遙久打算出手之際,一個龐然大物推開蘆葦叢朝青蛙坑游去,所經之處留下一道壓痕。

      水蛇BOSS啊!

      他今個兒人品爆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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