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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 - 請看我一眼 (1)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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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色:憂鬱的暗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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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看我一眼》

那深邃如海的雙眸,

能否向我望來?

哪怕只是一眼,

請讓我知道,

我在那眼中的存在。

*     *     *

(一)   夢境

我突然意識到,我醒了。

窗戶才朦朦發白,天還沒有完全亮。書桌上時鐘秒針「噠噠」走著,周遭仍是一片沈睡中的寧靜。

而我卻沒來由地醒了。

醒來之前,「海」摘下了我的眼鏡,輕輕托起我的下巴。他說,好美的眼睛,不要讓眼鏡遮住了。我回望那雙深情的眼,告訴他,不,你的眼睛才漂亮,那麼深邃,好像大海似的,你究竟叫什麼名字呢?

「海」的手由我的下巴游移到臉頰。我的名字,他說,一面緩緩俯身,我叫做...

那雙瞳裡的海水將我淹沒了,我感到窒息,心臟狂跳著,任由微溫溼潤的唇由臉頰往下印到頸部。

告訴我,我仍然堅持著,你的名字,告訴我...

然而,我就在這時醒了。

為什麼?連這樣一點卑微的心願也不讓我完成?即使只是在夢裡,我仍然無法如願。

滿心不甘,我緊緊閉上眼,設法回到睡眠狀態,只希望剛才的夢能夠接續下去,但這和我對其他許多事的努力一樣   -   徒勞無功。我只覺得越來越清醒,再也睡不著了。

我無奈地睜開眼,只好靠著回憶來延續剛才的夢境:和「海」靠得那麼近,我甚至可以從他的瞳孔中看見自己,但,等等,那反射出的姣好面孔,哪裡是我?怪不得,也只有這樣的面容才能吸引「海」的目光吧?我還可以記得「海」的氣味和體溫,那感覺出奇的真實,難怪我一時醒來,會分不清是真是夢了。我摸著頸子,「海」最後親吻的地方,那觸感彷彿還在,我不由得閉上眼,回味著...

但隨著房裡的光線越來越亮,那種似幻似真的感覺也隨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快的強烈現實感。

林蔚蘭,停止做夢吧,我不得不提醒自己,既然已經醒來,就乾脆早一點起來面對妳那挫敗的人生吧!

是的,早點起來也好,至少可以讓姊姊知道,即使沒有工作,我也一點不懶散。

姊還在睡,我輕手輕腳走進浴室。梳洗過後,我回到房裡換衣服。

衣櫥裡,那套面試專用的套裝已經好久都沒有穿過了。工作真的好難找,新聞說景氣復甦了,但是我一點感覺都沒有。被裁員已經過了半年,我仍然找不到新工作。履歷投出不下百封,卻只有過三次面試機會,薪水已經開到接近基本工資,卻依舊沒有下文。

我知道中文系畢業的學歷不起眼,只有一年多購物網站編輯的經歷也沒有優勢,但是,我好歹不是草莓族,我很願意學習和工作啊!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給我機會,讓我能夠從菜鳥變老鳥?

因為妳太不懂得如何表現自己了,姊姊曾經這樣告訴我。比起在貿易公司當秘書的姊姊,我真的不懂什麼叫做「表現自己」?面試時我被問到,對工作有什麼想法和期待?我回答,我的想法就是好好聽上司的話,把分配到的工作做好,然後希望可以一直做下去,就這樣。

不知道這樣是不是沒有「表現自己」?從面試結果來看,應該算是吧!我不明白這樣說有什麼不好,難道那些公司不希望員工是乖乖聽話的嗎?而且,這就是我,我已經表現出自己了啊!我知道自己很普通,所以我很認份,不會去想、去說我做不到的事,但顯然,這不是能獲得青睞的優點。

換好衣服,我對著鏡子梳頭。

夢裡從「海」的瞳孔中反射出的影像果然不是我。鏡子裡的我,看起來就和我這個人最顯著的特徵一樣   -   普通。沒錯,我真的很普通,一眼看過,不會再看第二眼,就算看到第二眼,也不會對第一眼有印象。

不到一百六的身高,配上乾瘦扁平的身材,我看起來幾乎像是沒發育的小女孩。以前建豪就總是嫌我沒身材,我穿寬鬆一點的衣服他還會發脾氣,說我這樣看起來和小男生沒兩樣,會害他在朋友前沒面子。其實他根本不必擔心這一點,因為他從來不帶我去和他朋友見面。

我很納悶,同為姊妹,為什麼我的身材不像姊姊那樣玲瓏有緻?難道姊姊發育的時候,媽有特別給她進補嗎?也不無可能,從小就不斷聽到長輩稱讚姊姊漂亮,媽也因此特別喜歡替姊姊打扮。

我當然沒有姊姊漂亮。我的鼻子不挺、嘴巴也不夠小,但是我的眼睛和姊姊一樣,大而睫毛長。不過姊姊卻說,我的眼睛大而無神,看起來就一副笨笨很好騙的樣子。

唉,隨便怎麼說吧,反正我是近視眼,眼鏡一戴,不論有神還是沒神,全都看不出來了吧?

姊姊起來了,正在浴室。我在廚房裡翻找著。

「姊,」我喊著,「吐司還有兩片,妳要一片嗎?」

沒回答。或許沒聽見吧?我烤好吐司,抹上僅剩的奶油,自顧自吃起來。

姊姊從浴室出來,我遞上剩下的一片吐司。

「這麼早起來,」姊皺著眉,「今天有面試嗎?」

我把吐司放下,搖搖頭。真是「令人振奮」的道早。

「妳有投履歷去別的公司嗎?」

「當然有,」我趕緊說明,「我每天都有看求職網站,只要大概適合的,不管公司在哪裡、薪水多少,我都有投!」

但姊姊的眉頭還是沒有鬆開。

「小蘭,妳知道...」

「我知道,」我立刻說,姊說過好幾次了,我怎麼會不知道?「我的錢還夠,這個月的房租沒問題!」

「我就知道妳根本還是不懂,」姊顯得有些不耐煩,「我一個人租這個房子會很吃力,妳不能哪天突然告訴我,沒錢了,不能繼續和我攤房租了,妳至少要兩個月前就先告訴我,要不然我怎麼有時間找新室友?」

姊姊又在趕我了。

「但是,」我的胃口全消,把吃剩一半的吐司放回盤裡,「如果搬回家,這樣找工作不方便。」

「中壢到台北還好吧?」

那妳自己為什麼不住家裡?我心裡想,一面努力計算著戶頭存款。

「我應該還可以再撐三個月。」我一咬牙,說出這個自己也不是很相信的期限。

「妳確定?」姊狐疑地問。

我點點頭。

「好吧,」姊終於說,「那再等妳一個月,最多一個半月,要是妳再找不到工作,那對不起,我就要開始找新室友了。」

姊姊回房去開始她每日出門前一貫的精心裝扮了。

我看著吐司。

還是留一片當午餐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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