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89年夏天，我拜訪福州人陳先生，晚餐後他騎機車帶我出去兜風。在鄉下，清風徐徐，機車飛快經過廣場、田野、還路過一個工業區，近半雜草叢生，螢火蟲向鬼火般，悄悄的、幽幽的飄浮在廢墟中。正想問陳先生為何那麼多工廠倒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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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機車已經停在工業區旁的民房前，門口兩三個打赤膊的民工在聊天，室內暗淡的燈光下擺著二座理髮椅。牆上掛著兩片模糊的鏡子，抬頭一看招牌上歪歪曲曲寫著「福州理髮廳」，這八成是老闆自己寫的。陳先生問我：「要不要洗個頭、按摩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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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婉拒：「按摩？不用了！外頭看電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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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不死心的說：「不要胡思亂想，這只是單純按摩。你是貴賓，怎可我按摩，讓客人晾在外頭，這話傳出去多沒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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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誤會陳先生了，再堅持就不給面子，有些人愛面子程度，不亞於愛命，看來還是恭敬不如從命，「純按摩」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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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帶到二樓躺椅上，仰臥後發現這裡比樓下更昏暗，天花板上剝落的油漆，似乎隨時會再掉下來，電風扇油膩膩，有氣無力吐著熱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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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那位長髮披肩、瓜子臉的女郎，在黯淡燈光下，看起來幾分清秀，跟這環境很不搭調，忽然想到倩女幽魂中的小倩，問小姐：「有人說妳像小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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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給了一個「職業化」的笑容後說：「叫我小倩？那不錯啊！」，說完就開始「作業」，當然免不了閒聊幾句。「小倩」聽我用普通話，操外地口音，於是問：「是廈門來的吧？小倩對廈門、漳州一帶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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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大陸習慣謊稱自己是廈門人，這回碰到行家，看來要「改邪歸正」，乖乖承認自己是台灣人。小倩知道我是台灣人後，態度更好，問了不少台灣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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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陳先生突然跑進來問他：「要不要和這位姑娘『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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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開了？」我擔心的事情好像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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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先生ㄧ副曖昧的表情說：「就是到隔壁房間辦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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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懂了，還好早想好如何因應，隨口告訴陳：「我不習慣馬上做，先聊聊再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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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的我，心裡也開始琢磨陳先生為何要如此「熱心招待」？從接機，吃大餐，一路下來也花了不少人民幣，兩人素昧平生，所圖為何？是串通公安來抓嫖客，在私下「通融」罰款了事？反正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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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回台灣也不敢講，也許陳先生只是基於想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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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這樣會不會太用力？」小倩提高八度音，詢問力道適不適合？如鈴鐺的嬌聲將我拉回現實，小倩似乎觀察出我神色有異，關心的問：「剛才你想的出神，這樣叫你沒嚇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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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緩回過神說：「沒事！只是在想，姓陳的為何要帶我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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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狐疑的問：「難道你和陳胖子不是好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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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認識幾小時，算不算好朋友？」我輕描淡寫回答。小倩還是不相信。 於是我接來龍去脈，一五一十說清楚：「陳胖子的大伯是我鄰居，這次來大陸考察，大伯推薦姪兒當「地陪」，如果投資用得著，就聘陳胖子當員工，傍晚才下飛機，晚上在陳家吃大餐，天氣熱，就跟陳胖子出來兜風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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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倩聽完故事，恍然大悟，會心一笑說：「你啊！也真色膽包天，下飛機沒幾小時，人生地不熟，三更半夜，跟陌生人跑來這地方，不怕被、、」邊說邊用手刀在我脖子輕輕一挆、橫一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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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裡真的想笑，這是哪門子「示警」？莫非這是一家「黑店」？不會吧！萬一有三長二短，在台灣的太太鐵定盯住陳大伯要人，福州的陳先生也逃不了關係。想到這裡安心了不少，不過還是一付驚恐的樣子說：「好害怕！你可要保護我！」順勢抓緊小倩柔軟的小手，「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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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求救般。小倩噗嗤一笑：「好！好！本姑娘用法力保護你，不過你可要乖乖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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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十個男人有九個半會到隔壁房間，為什麼你不要，是不是我比台灣姑娘醜？」小倩問話的同時，在我身上遊走的十指，也越來越不安份，令人心猿意馬、、也許她希望我改變主意「刺激消費」，或是好奇我能忍耐得何時？或是、、？其實不是我「不要」，而是「不敢」，誰知道小倩有沒有病？誰知道公安哪天翻臉不認老闆的臉，抓人湊業績，官威難測啊！當然內心的顧慮，不方便跟小倩說，但不做，又好像太傷小倩「自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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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小倩以為比台灣姑娘醜，避免傷她的自尊心，又能滿足好奇心，編了一個悲慘的「初夜史」，讓小倩「釋懷」。話說：「20年前，還是個青澀少男，有一天獨自去看電影，電影院門口有人鬼鬼祟祟在旁拉客，說什麼巷底有「好電影」可以看，好奇下去看究竟。到了屋裡發現哪有什麼電影可看，倒是幾位娜濃妝艷抹的中年前婦人，坐在如床的大沙發上，擺出僅存的撫媚，試圖吸引男人「犯罪」，這是想離開為時已晚，皮笑肉不笑的保鏢，就堵在門口拉著客人入座，坐下後驚魂未定，又發現身旁坐一個40-50歲女人，論年紀都可以當媽媽了！忽然想起報紙曾說：有人誤入「樂園」，不消費、慘遭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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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心裡發毛下「食不知味」迷迷糊糊完成交易，從那次以後，在這種場所，都無法盡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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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可憐啊！第一次就給「媽媽級」的給做了。」姑娘邊說邊笑，笑得嘴都合不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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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小聲點！傳出去我以後怎做人？」我故作神秘，抿嘴比食指，提醒小倩別張揚，她看我這樣「可愛」，一發不可收，雙手早已放下「活而」捧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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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陳先生又聞聲跑進來，看見小倩滿面春風，一時搞不清楚，到底給她灌了什麼「迷湯」？懷疑的問：「這下你們想『開』了吧？」小倩忽然停止笑聲，眼巴巴望著我，我猶豫好久, 天人交戰，最後,慎重其事的說：「改天吧！我睏了，回家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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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更涼了！機車飛快經過工業區，遙望荒廢廠房，我在想：「多少人的心血、夢想、埋葬在此，說是企業家的墳墓都不為過、、。」前座的陳先生忽然問：「那姑娘這樣漂亮，為何不要「開」？」我無語到陳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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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想到晚宴的周董說的有幾分道理：「包二奶，花錢事小，不專心經商事大，看太多商人沉迷美色，工廠也不去看，上樑不正下樑歪，幹部不專心督導。結果品質不好，或者誤了交貨期，客戶一個個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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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的資金也會倒。與其說關廠是好漢墓，不如說美人窩是英雄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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