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聽說了我的經歷之後,紛紛要我寫下來,我自認為是沒有必要的,因為各人的經歷都有各自的精彩,何必一定要把自己的告訴別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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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田華來我家做客,酒足飯飽之後。便海闊天空地聊了起來,正當聊地起勁的時候,田華突然問了一句;“你的那些經歷寫下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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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捻起顆花生米,往嘴裡一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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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寫一寫的”,田華彷彿喝多了一樣,“有些事你不說,確實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我只是覺得怪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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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倒也真的是呢。”我拿起酒杯和田華碰了碰,一口灌下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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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我寫了這本書,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於田華也是其中一些故事的參與者,希望書中的故事能對朋友們一些啟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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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要從二十年之前說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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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於偏遠地區的我,很早便沒有了爹娘,自小便跟著外婆在佴莊過,而外婆還收養了個孩子,我叫他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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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少年,外婆便去世了,心思靈動的表哥,帶著我一起拜了師,認前村的法師做了師傅,因為不用乾體力活,又能賺錢,我們都很開心,雖然現在想起來,或許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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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師就是專門超度亡魂的,有很多的講究,容易胡思亂想的絕對不能做,心志不堅的也不行,其他倒還可以將就,每天早上起來,用符水洗把臉,念經的時候照著字讀就是了,沒人會來聽你讀得準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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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師傅混了一年,老頭叫我們出師了,告訴我們,李莊有戶人家請他過去,他忙不過來,給我們去做,就當是臨別時的禮物了,還一再告訴我們,遇事千萬別逞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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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哪聽的進去,一路上只是興奮地想,終於能接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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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比較大戶的人家,富裕的很,能到這樣的人家做法事,我們也很是興奮,吃得好喝得好自不必說,臨走前,還會給你塞上一個大大的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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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那家人的表情並不自然,表哥一打聽之下,原來並不是長輩亡故了,而是這戶人家的媳婦,因為和公公吵架,一氣之下,喝農藥自盡了,獨獨留下一個剛會吃奶的苦命孩子,實在怪可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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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哥和那家人商議事情的時候,我很是無聊,不住地捂著嘴打哈欠,東張西望,房子是比較老式的,和其他農民家的並沒有什麼不同,就是臥室也是差不多,中間一個鑲嵌著大橢圓鏡子的三門櫃,旁邊有箱子,梳妝台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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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特殊的可能就是堂屋裡掛起了白布,中間供起了一張遺像,一個美麗的女人愉快地笑著,眉心中還有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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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發現房門口慢慢走出個披散著頭髮的女人正冷冷地盯著我們,表情凶狠,似乎隨時會撲過來,更駭人的是,她和那遺像上的人,十分地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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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忙拉了拉表哥,他詫異地轉過身來,發現那蒼白臉色的女人,吃了一驚,回頭問那家的男主人,也就是死去的婦女的丈夫,房門口的那個女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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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心裡就揣揣地想,要是他回答什麼人都沒看到啊什麼的,我立刻拉著表哥就走,這錢我們怎麼也不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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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家的男主人順著表哥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輕聲地說道:“哦,那是亡妻的雙胞胎妹妹,他們感情本是極好的,這次亡妻不幸病故,她因為過分難過,有點神經兮兮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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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松了口氣,因為不知道怎的,到了這戶人家,老是感覺心裡發毛,整個人都過分緊張了呢,還好只是誤會,我們自然可以接下這個事情,幫這戶人家超度亡魂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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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忽然發現表哥神色有點不太正常,一陣青一陣白的,他慢吞吞地對那家男主人說道,“本來跟你們家做法事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最近小南莊那邊已經有好幾個和我約好了,所以實在不好意思就是了。”表哥不顧我連打眼色,執意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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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這樣,那就隨便法師你了”那個男主人也沒有當回事,畢竟現在做法事的和尚,道士啊什麼,是很容易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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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對不住了”表哥連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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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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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去的路上,我發現表哥不停地擦汗,問他:“怎麼了?到手的錢不要,難不成要和錢作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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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麼?”表哥似乎有點氣了,“你不是看到那個婦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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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糊塗了,“那是死者的雙胞胎妹妹啊,並沒有什麼特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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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一定是沒有認真看的了,”表哥嘆了口氣,“你看她身後的那三門櫃沒有?有橢圓鏡子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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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櫃子了,怎麼櫃子不對嗎?”我更摸不到頭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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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順著你說的一看,立刻就瞄到那面鏡子,那裡面赫然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女人的背影,你說說,這事能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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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冷汗就下來了,這場法事是絕對不能接的,這樣死的鬼怨氣很重的,如果盯上你,你就得一定要想辦法擺脫,還談什麼做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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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和尚接了這家的法事,果然,一個月之後暴斃身亡了,而那媳婦的公公婆婆不久也死了,那天,我們在祖師爺面前燒了很多的紙錢,希望麻煩千萬不要找上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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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們去找老頭,把這件事告訴了他,老頭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在表哥不在的時候,偷偷地跟我說,要是表哥有表現不對的時候,一定要把他打暈,沒辦法就逃跑,我當時很犯迷糊,表哥沒有哪裡不對,正常的很啊,老頭笑了笑,沒有再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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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這件事發生之後,我們可不敢出去做法事了,畢竟這樣的見聞太過於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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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在老頭那存下的積蓄,也快要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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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一天,表哥把我拉過去,問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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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假思索,“自然是聽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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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表哥想了想,最後下了決心,“還是出去找事做吧,總在家里呆著,一樣會餓死,左右是個死,還不如做個飽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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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是讚同表哥的話,畢竟慢慢地餓死也是很恐怖的事,我們根本沒有其他謀生的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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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十幾二十歲的小伙子,去做這一行,說實話,還是很少有人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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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一戶人家,表哥首先表示了下他的悲痛,然後說我們都是南村某高人的弟子,念力也是比較強的,可以將先人送進極樂世界,很靈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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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暗暗向主人表示,我們的價錢也是很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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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家是幾兄弟一起,湊份子的,老大拍板道,就他們吧,小師父心誠著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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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期盼又害怕的日子還是來了,去守夜超度的那天,我們用符水把眼睛洗了又洗,衣服內幾乎貼滿了符咒,表哥還悄悄往口袋裡藏了面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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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他:“你藏這個做什麼,倒不是要化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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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瞄了我一眼,“你懂什麼,這可是老頭子給的法器,你個鄉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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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們趕去約定的人家吃晚飯,這是行規,因為要徹夜守靈,白天是要睡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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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是很不錯的,畢竟是喪事,而且還特別照顧我和表哥,每人面前上了一大碗肥膩的紅燒肉,過去可不比現在,那個時候菜裡面放點油,都覺得分外香的,我和表哥毫不客氣地把肉全吃完了,甚至碗底都舔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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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約摸兩個時辰,我們便去了偏房,把隨身帶的木魚,經書什麼的往桌子上一放,就模模糊糊念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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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當時,我的心裡很是不安的,表哥一邊唸著經,一邊打瞌睡,而我卻是上了好幾趟的廁所,每次上廁所的時候,我都會往大堂上看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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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大堂上躺的正是亡人,身上蓋著黑白布的被子,一雙很大的厚底布鞋,伸在被子的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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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幾次走過那裡,都要仔細看一看,要是那腳的方向一不對,我會立刻拉著表哥走,畢竟命最要緊,沒有命在,再好的紅燒肉也吃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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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仔細看那腳時,忽然發現我的褲腿被哪個扯了扯,我當時魂都飛了,心驚膽跳地回頭一看,原來是隻小黃狗,當真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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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就在我的提心吊膽和表哥的瞌睡中過去了,表哥其實一直抓著那面鏡子,手裡出滿了汗,也不肯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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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戶人家很是客氣,留了我們吃了早飯才走,很自然的,臨走前給我們每人塞了個大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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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裡感到分外的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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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照在我的身上,讓人覺得分外的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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