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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T 閃亮星─肆夕耽美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小強

            剛剛才結束一段戀情,他難過得放縱了幾天,現代人的放縱很彆腳,不外乎就是幾種模式:

一、找兩三個朋友,在KTV唱歌喝酒喝到爛醉;

二、去PUB看妹、把妹,通常都是失敗,於是就在PUB裡喝到爛醉;

三、去海邊看海景、去山上看夜景,喝到爛醉;

四、一個人在家裡喝到爛醉。

            以上四個模式,他用了三個禮拜的時間通通體驗完了,唯一不一樣的是,他沒有喝到爛醉。因為他一直有一個不為人知的中心思想--「留著有用之身,完成偉大的理想!」至於什麼是他的理想,那是後話了,由於這個中心思想,具體顯現在他的行事理念當中,他總是具有一股陽光般的氣息……這是比較好聽的形容詞,如果要用比較符合當下的流行用語,那就是一種打不死的精神,所以一般朋友都稱呼他為「小強」!

            「嘖!三個禮拜過去了,我卻一點也沒辦法袪除我的悲傷,為什麼?難道一定要喝到爛醉,才能把這種失落的情緒發洩掉嗎?」小強嘆了一口氣,在KTV的時候,朋友都喝醉了,反而是他拿著麥克風唱到天亮;去PUB的時候,一亮出向友人借來的敞蓬車鑰匙,一堆妹都靠了過來,偏偏友人在他耳邊告誡:「那種都是有性病的。」就算再亮眼的女生暗地裡摳摳手指,他也沒了胃口,嚇得他奪門而出;到了自以為人跡罕至的海邊、山上,可好了,就是有一大群情侶早已佔好了位置,卿卿我我,更過分的是一些車床族、野炮族,不時傳來恩愛的聲音,弄的他尷尬又失落;好吧,獨自在家裡喝酒,媽呀,這顆心真的很不安寧,外頭藍天白雲的,幹嘛在這裡浪費生命?

於是他漫無目的地在外頭遊走,手拿著一瓶現在廣告打最凶的啤酒,褲頭口袋也塞了兩瓶,也不管他看起來可笑,邊走邊喝,好像濟公活佛一樣,癲癲地看著世間一切,這才有了些醉意。陽光普照在這條再熟悉不過的校園隔壁馬路上,左手邊是牆後的校樹在風中婆娑,嫩綠的新葉一波一波如海浪般地在陽光下閃爍;右手邊是一家網咖,網路遊戲的乒乒乓乓和各種語音特效聲不斷傳來,他轉過來看了一下,牆上貼著一張A4大小的DM,上頭寫著:

            大樂社招募新血:

         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義需要被改變,我們需要你灑出沉睡已久的熱血。

         如果看到有人不做垃圾分類,配合資源回收,你會搖頭嘆息;

         如果聽到機車拔掉消音器,抽煙又亂丟菸蒂,你想祈禱撞擊;

         如果發現豬頭抱著大美女,寵物便溺又不隨地清理,你必握拳飲泣……

         你是我們要的人,請往隔壁樓梯上五樓,找小白,我們一起來改變這世界,人人都能獲得大樂!

                                                                                                       

      「哇!結尾還有個像黑龍刺青的圖,不會是幫派吧?不過,這幫派也太不知所云了些……」他心裡如此想著,和平常一樣,正準備繼續腳步走回宿舍時,前方來了個熟悉的人影,地中海式的頭髮老遠閃著光輝,牆壁彷如藍白相間起來。「是教授!」他心頭一驚,右腳向右一個側跨,閃入樓梯,作勢上走。

      教授走了過來,往樓梯間隨意一看,好像沒有認出小牆的背影,也就走了過去,口中好像在喃喃自語什麼,小牆耳力不錯,聽到教授依稀是說著:「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這樓梯口的一側有面鏡子,小強透過鏡子,正好看見離去教授的背影,在默唸到「白首太玄經」的時候,教授還抓了抓自己的地中海髮型,然後呵呵笑了起來。小強靠著樓梯間牆壁吐出一口氣:「我還有三篇論文沒有交,要是被他看見就尷尬了。真想不到,總是壓榨我們的『三猛教授』,猛作專題,猛領研究經費,猛接業界案子的他,也有這種豪情?嗯?」

一回神,發現每階樓梯的立面都用噴漆噴著鏤空塗鴉字「大樂5F」。一階塗鴉一階塗鴉地往上排去,黑白相間的反覆之美讓他頗感迷幻。

      「想不到噴漆可以這樣表現啊?」一個低沉的男音說道。

      「對啊!小白真是厲害耶。」一個同樣低沉的女音說道。

      循著聲音往上看去,一男一女各自頂著搞怪的龐克造型,不,與其說是龐克,不如說一個是「契丹」髮型,一個是「羅馬士兵」髮型,兩人一身皮件、牛仔、馬靴,自樓上走下,見到他時笑了一下,錯身而過轉出樓梯口。

      「笑什麼笑?我跟你們很熟嗎?一個還鑲銀牙,一個穿舌環勒!這個地方,我記得二樓是漫畫屋、三樓跟四樓都是租給人家住的,前一陣子好像火燒過,五樓是……五樓是……這裡只到四樓,沒有有五樓啊!」給兩個活脫脫從網路遊戲世界走出來的獸人笑得渾身不自在,好奇心卻一直一直升起來。

            「搞什麼東西?去看看?」

      望向樓下,出口處陽光和煦;回望樓上,一切充滿未知。更誇張的是,就再這一轉頭之間,他才看清這窄小、充滿壓迫的空間裡,左右兩邊牆上用麥克筆寫滿了流暢遒勁的變體字,細細辨認下,原來左牆是「既來之,則安之。」右邊牆上則是寫「覺吾者,得大樂」,字勢佈滿張力,筆畫龍飛鳳舞,於是他好奇地往天花板看去,又看到大大五個塗鴉字──「『塗毒』有緣人」。「不會吧?荼毒?這是魔教嗎?」小強心想。

      「歡迎光臨!」伴隨著五樓天台上的刺眼陽光而來,一聲招呼來自個清俊爽朗的男音,小強手覆上額借來一片陰影,終看清一個年方二十三、四歲的男子,趴在一個五公尺見方,高三十公分的大木台上,專注畫著。

      小強四處張望,這地方真是個塗鴉天地,色彩斑斕、一片混亂不足以形容,只可以用「體無完膚」描述之,連公寓水塔圓嘟嘟的鐵殼子,也不能倖免──「飲水思源」四個塗鴉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頭也不抬,作畫的男子說:「你好!我叫小白,大樂社社長兼茶水,你要入社是吧?」

      「沒、沒有,我只是經過這裡,看到DM和樓梯上的圖畫很有意思。上來看一下。」

      「哦!那叫塗鴉,有人叫它黑人塗鴉,有人叫它街頭塗鴉。它起源於美國貧民窟街頭和地鐵,是社會反動份子用最和平且醒目的方法,來喚醒社會大眾的良知,對現實不公的控訴,這也跟我們的宗旨有關……噢!」小白看小強打了個呵欠,隨即住了口。

      「嘿嘿,不好意思,我剛吃飽,有點累,好像還有點醉了,先回去睡了嘿。」小強表面上如此說著,實際上心裡頭暗暗「訐譙」:別鬧了,初次見面就長篇大論,如果不是推銷員,不然就是直銷員,或者是傳銷員!再不然就是某某教會,快點走吧!免得不好意思拒絕人家,糊里糊塗就買了堆用不著的東西!或者信了一個讓自己做任何事都會有罪惡感,連意淫都會羞愧陽痿的宗教,那就虧大了!失戀歸失戀,人生還是很美好的,不要用這些方式跟自己過不去。

      小白帶著微笑看著小強,小強只覺對方眼神好像穿透自己內心,只聽見小白嘆口氣說:「呵!吃飽了就拉,拉完了就睡,睡完了還再吃,人生就是吃、拉、睡,慘啊!真正有深度的人,都死光了嗎?這時代的年輕人,熱血都冷光了嗎?夠深度而能和我一起努力打拼的人,怎麼還沒出現?」

      小強開始在心裡頭犯嘀咕:媽咧,我猜得八九不離十,不然這個人怪怪的,還頗自以為是,不是個瘋子就是個十足十的傻子吧。

          其實小強還是有點意外,因為剛剛在樓梯間看到的一切,讓他主觀認定在這裡看到的人,就算身上沒有個全甲、半甲的刺青,也該是個髮色、瞳色、指甲色煥發七色光芒的妖魔鬼怪,哪知眼前人一身白色POLO衫,穿著米白色滑板褲,中分正太髮型,連個耳環都沒串,也不戴頂流里流氣的帽子,皮膚都還白白淨淨,真是人如其名,令人不解,這紫外線怎麼在他身上就失去了效用。

      「喂!兄弟!」小白突然大聲起來,思忖中的小強倒被小嚇一跳。

      小白說道:「看到有人亂丟垃圾,不做資源回收,你會怎樣?」

      懾於這一股氣勢,小強老實答:「想……想罵他!」

      「看到有人騎車拔掉消音器,你想怎麼樣?」

      「想揍他。」

      「看到有豬把到大美女,你有什麼感覺?」

      「想哭!」

      小白大笑起來:「那你心中的熱血還在,快,加入大樂社吧!讓我們用最和平的方法,喚起人民心中的熱血,創造這個沈睡民族的啟蒙時代!」

      小強不以為然地說:「你有興趣聽聽我的真心話嗎?」

      小白的嘴角上揚:「最好要有點深度。」

      小強聳聳肩,說:「誰在做資源回收的時候不嫌麻煩?誰在騎車的時候不想更拉風一些?誰會牽著大美女的手時,領悟到自己是一條豬!」

      小白的眼睛微瞇:「這樣還不夠深。」

      小強益加慷慨激昂地說:「誰在吹冷氣時理會得臭氧層的破洞、全人類的存亡?誰會在爽快時注意到別人的感受?只要掌握住權力,誰能忍受放手的空虛?誰能不好好滿足自己的享樂?誰不想得到最美好的事物?見到別人的美好,又誰不眼紅?得到好東西,又誰不是一副低俗可鄙的樣子?這就是人性!可恨的人性!」

      小白笑道:「這樣講反而更淺了一些,蠻像電視劇裡噁心的對白,不過我們正需要你這壓抑已久『偏執狂』的樣子,來吧!加入我們吧!」

      小強搖搖頭說:「流血的訴求都不能喚醒人的良知了,塗塗鴉又能改變什麼呢?犯罪率不會因此下降,經濟不會因此成長,世界不會因此而大同,我也不會因此而把到大美女。」

      「誰說不會?」小白一臉神秘,輕輕笑著。

      一種什麼魔力撥動心弦似地,小強茫然道:「你說什麼會?」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柔美的聲音:「小白!我幫你買冰回來了!呀!我沒準備客人的。」

      回頭一看,刺眼的陽光照在人兒身上倏地柔和起來,腿長窈窕,白T恤、藍牛仔褲、瓜子臉蛋、大圓銀耳環、特別是頭頂青絲隆起,左斜盤了個簡單的髮髻,紮了根通體乳白色的彎彎長長的簪,古色今香,聲音和人配地恰到好處。

      小白燦爛笑道:「我女朋友小紅。」

      小強回頭向小白罵了一句:「你這條豬!」跟著笑了起來,自我介紹道:「妳好,我叫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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