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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回 逢變

闊別了白漸昇,兩人走向曉音家。

在路上,半信半疑的兩人,決定試試「真氣」有多厲害。

「嘉志!既然你身上有真氣,那應該能把電線桿打倒吧。」

「不知道欸,我試看看。」

嘉志集中精神,努力地感受真氣的流動,試著將真氣引導至雙掌。

突然,嘉志虎目一睜,精光爆射,雙掌齊出!

「嚇!」

電線桿結實的中了兩掌,但卻毫髮無傷。

「奇怪!我明明打中了啊!我還感覺到真氣被我放出來了!」

一頭霧水的嘉志抓著頭,不敢置信。

而一旁的王聖卻瞋目結舌,嘴巴不停的顫抖。

「嘉……嘉……志,你你……看你的手……」

「我的手?」

嘉志隨即看了自己的雙掌,嚇了一跳。

右掌紅通通彷彿剛剛才煮熟,左掌卻蒼白的彷彿被冰凍了許久。

「怎麼會這樣?」

嘉志慌亂地亂揮雙拳,灼熱的、冷澈得拳風四濺。

而一旁的王聖則嚇呆了,雙眼直視著電線桿。

「轟隆!」

電線桿清脆地斷折,斷折處奇異地燒焦又結冰。

「哇靠!太猛了吧!」

「真的假的?我有那麼強?」

兩人不管斷折的電線桿,揚長而去。

「我覺得神清氣爽,有種說不出的快活,難道這就是神功大成的徵兆?」

「你武俠小說看太多了啦!」

「啊!那本光開無象法功肯定是武功秘笈!」

「武功秘笈,或許吧……」

兩人不斷地討論著武俠小說的情節,嘉志甚至還提議改天去圖書館研究一下。

到達曉音家時,兩人的話題仍未止住。

「說不定我是萬中無一的武林奇才!」

「我們等等說給曉音聽,看她有什麼反應。」

走入曉音房間後,兩人將這幾天的奇遇說給曉音聽。

嘉志說得口沫橫飛,而王聖則嚴肅地娓娓道出。

曉音等兩人說完後,冷冷地問候幾句便沉默不語。

「曉音,你可能不相信吧,我們等一下去看我打斷的那根電線桿!」

「嘉志,我相信你。我今天很累了,你們明天再來吧。」

兩人看著神色不佳的曉音,揮手道別。

正當兩人即將步出曉音家時,曉音突然把王聖叫住。

「曉音,有什麼事嗎?」

「……嘉志你先回家吧,我有些是要跟王聖說。」

「是喔。好吧,老王,曉音拜。」

「嘉志拜。」

王聖和曉音走回曉音家,留下嘉志獨自一人。

「反正老王還會跟我講,我先回家練功好了。」

隔日,嘉志在電視上看到一則新聞。

「台鐵無故出軌,驚魂!」

「人為?故障?外星人?」

嘉志頗有興致地看了幾分鐘,順便多收集各家媒體的不同見解。

「咦!那不是曉音嗎?她怎麼會……」

曉音和王聖四目相視,沉默不語。

「那個……曉音……你找我來有什麼事?」

「……王聖,你之前的那封信……」

「……怎麼了嗎?如果……如果造成你的困擾……我……我很抱歉。」

「不會啦,我只是想說……」

「我看我先走好了,如果是因為那……那封信,我很抱歉。拜拜。」

「等等,別走……」

曉音突然抱住王聖,全身顫抖。

「我我我……答應你……你先別走好……不好?」

不知所措的王聖一時拿不定主意,呆頭呆腦地猛點頭。

「你你你……真真……的的……答應我我嗎?」

女孩不語,輕輕地鬆手,放開眼前臉紅的男孩。

一個禮拜前,在南迴鐵路上的自強號火車,迅捷地在軌道上穿梭。

沒有了髮禁,女孩的頭髮緩緩地留長,巧妙地潤飾女孩的美。

「如果……嘉志沒上,我就答應王聖好了……」

曉音撥弄著髮尾,右手腕上的鐵鍊閃閃發光,與點點星光相映成趣。

雙耳塞入耳機,曉音獨自一人搭上火車,前往台東。

十五歲的年紀,愛戀的苦惱。

但,女孩悄悄做了選擇。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娘喂!」

幾秒的時間,巨龍擺尾。

車上的乘客摔得七葷八素,叫罵聲、哀嚎此起彼落。

這時,曉音看到一道白光。

「哇嗚!她她她……飛起來了!」

白光一閃而逝,乘客們一臉錯愕。

「見鬼了……」

這次事件,替詭譎難測的南迴搞軌案增添了一點趣味。

至今仍然有人相信,那道白光肯定是外星人。

女孩墮地,碰得一鼻子灰。

「好痛,這裡是哪裡啊?」

手鍊發出銀白色光芒,隨著女孩輕撫微腫的頭。

「同學,這麼晚了,怎麼會在這裡逗留呢?」

身穿白色連身及膝洋裝的中年女士,一手提著手電筒,一手扶著女孩。

「謝謝妳,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妳沒印象嗎?這裡可是深山喔。」

「我只記得我在坐火車,然後火車好像翻了,接著就看到白光,後來就在這裡了。」

「白光啊,道術?不會吧,王劍不會這麼無聊……」

「請問一下,你在說什麼啊?」

「沒什麼?同學,請問妳的名字是?」

「林曉音,請問妳是?」

「我啊,好久沒有人問起了,我叫洪荒玉,叫我玉姐吧。」

「玉姐,好特別的名字啊,是慌張的慌嗎?」

「不,是荒蕪的荒。」

「是喔,好特別。那個,玉姐,我們要去哪?」

「啊,我們要去雲蹤門,我家。」

「雲中門?在雲裡面嗎?」

「不,行蹤的蹤。」

曉音和玉姐一路走至雲蹤門時,天已破曉。

偌大的門上鑲了三個大字:「雲蹤門」。

古色古香的建築讓曉音眼花撩亂,感到頭昏。

「先到我的房間睡一下吧,曉音。晚點妳再打通電話回去。」

曉音房間。

聽完曉音娓娓道出去台東時所遭逢的種種變故,王聖瞪大了眼。

「原來,這一切都是真的啊,看來我真的要去圖書館看點武俠小說了。」

「王聖,玉姐問了我一件事。」

兩人面對面對坐著,曉音這時伸出了右手,緊緊握住王聖的右手。

手鍊輕輕地纏上王聖的右手,也纏上了心頭。

「什麼事?」

「她要我入雲蹤門,成為她第一個弟子。」

「好啊,這樣妳就會功夫了。」

「可是……她要我留在雲蹤門。她要我放下一切。」

「要留多久?」

「可能一輩子吧。」

「真的假的!妳有答應她嗎?」

「……我不知道。」

「難道……妳……今天是來跟我道別的嗎?」

「……」

王聖看著眼前的女孩,全身顫抖。

「對不起,王聖……我也希望……能跟你再一起久一點。」

王聖正待開口,某種極溫柔、暖烘烘的感覺封住了一切,包括時間。

唇分,王聖淨浴在幸福中,沉沉睡倒在溫柔鄉。

「對不起,我沒有勇氣跟你說……再見,王聖。有一天,希望有一天會再見到你。」

曉音匆匆地留下紙條,從窗口輕輕一躍,轉眼沒了蹤影。

一道白影閃現,消逝。

「雲蹤,厲害。」

嘉志在新聞中看到曉音的蹤影,迅捷地在山林間移動。

「咦?難道曉音也會武功?不過怎麼每人看到她?」

嘉志不知道,打通任督二脈後,嘉志的五感已大大強化,視力已達到常人無法觸及的境界。

「鈴!」

電話響起,嘉志接起話筒。

「喂!喂!嘉志,你有看到曉音嗎?」

「曉音?不是跟你在她家嗎?」

「本來有,但是後來她不見了。」

「怎麼會?你有問她媽嗎?」

「她媽說她沒有出去,但是她肯定來離開了,啊,糟了!」

「怎麼了?」

「嘉志,我去你家找你,我給你看一些東西。拜。」

嘉志掛上話筒,滿臉驚慌。

「曉音?難道?我剛剛看到的……」

幾分鐘後,王聖來到。

「你先看這張紙條!」

「咦?怎麼會?」

王聖連珠炮似地道出曉音去台東時的遭遇。

「雲中門?」

「現在沒空解釋!快!」

「怎麼了?要去哪?」

「去洪門屏東分部啊!問白漸昇!」

「洪門分部在哪裡啊?」

王聖拿起名片,指向名片上的地址。

「……這有點遠,我們騎車好了。」

「好!快,嘉志。」

兩人騎上腳踏車,以飛快的速度奔向洪門屏東分部。

一到洪門屏東分部,兩人同時愣住。

「洪氏雜貨」四個大字配上泛黃的裝飾,讓人一眼就看出歲月的洗禮。

雜貨店裡的商品包羅萬象,但皆綴上一層厚厚的灰。

看到兩人匆匆來到,白髮蒼蒼的老人從店裡走出,迎向兩人。

「同學,要買什麼嗎?」

「……請問這裡是洪門屏東分部嗎?」

「什麼?」

王聖拿出白漸昇的名片,遞給老人。

「喔,這是洪門企業啊,地址錯了、錯了。」

兩人不解地看著老人,老人也疑惑地看著兩人。

「怎麼會……難道白漸昇給錯了嗎?」

王聖一時手足無措,一旁的嘉志則氣定神閒地拿出手機。

「打個電話不就解決了。還急急忙忙跑來這裡,老王,這不像你喔。」

嘉志快速地按撥通電話,幾秒後,電話另一頭傳來聲響。

「喂!洪門企業白漸昇,您好,請問是?」

「喂!你好,我是你之前在屏東遇到的國中生,就是那個有真氣的。」

「喔,我記得,你叫做莊嘉志的嗎?」

「對對,你有時間嗎?我問個問題可以嗎?」

「可以,我剛好有空,你問吧。」

「你知道雲蹤門嗎?」

「雲蹤門……你要做什麼?」

「我有一個重要的朋友可能在那裏,我想到那裏找找看。」

「朋友,這怎麼可能?雲蹤門已經銷聲匿跡三十年了啊……」

「什麼?」

「抱歉,嘉志。這件事我也無能為力,雲蹤門的事不是我能知道的。」

「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王聖見到嘉志神情有異,趕忙搶下嘉志的手機。

「喂喂!我是王聖!就是嘉志旁邊那個人!」

「我記得,你說慢點,不要激動!」

「我問你,有什麼方法能找到雲蹤門!」

「姑且試試……你們去屏東分部,找一位老人。然後,記清楚了,你跟他說:『可有黃金糖?』他會回答:『貴客要幾斤?』你再答:『何須計斤兩?』接著他就會帶你到分部門口。都記起來了嗎?」

「記起來了。」

「還沒完。走進去會有一個人說:『千里洪門忽又現。』你就接:『今朝相逢何需羨?』接著你在報出我的名字就可以了。記得,絕對不要答錯!」

「好好!我記起來了,進去之後呢?」

「找一個叫翁古的老人,試著問看看吧!」

「好,謝謝你!有機會我一定會報答你的!」

「不用謝了,加油吧,我很看好你們。」

王聖將手機還予嘉志,向老人說出暗號。

依照白漸昇的吩咐,兩人順利地進入雜貨店的隱藏通道。

在老人的帶領下,兩人來到分部大門前。

昏暗的燈光照射下,讓分部大門顯得格外神秘。

老人離開後,兩人再依白漸昇所授之暗號,成功進入屏東分部。

映入眼簾的畫面讓兩人大吃一驚。

「這……」

一格一格的座位錯落,電腦等電子產品及舒服的座椅等等,儼然是一間井然有序的公司。

一位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子見到兩人,一個箭步,將兩人擋下。

「兩位是由白經理介紹而來的吧。兩位好,我是余溪。」

余溪向兩人問好,順道與兩人握手。

而在余溪緊握嘉志的手時,神色一變。

「哦!這內力,非同小可啊,不過……」

余溪自言自語道。

「余先生,不過什麼?」

「不,我多心了,兩位,我帶你們去見翁古部長吧!」

兩人隨著余溪走路一間簡約的辦公室裡,偌大的黑色辦公桌吸引了兩人的目光。

「翁部長,我先離去了,這兩位是白經理的舊識。」

余溪離去後,兩人環顧四周,對沒有人的辦公室感到好奇。

「兩位,再仔細看看吧。」

一個蒼老卻中氣十足的聲音傳來。

王聖仔細看了方才那個黑色辦公桌,發覺一道黑影閃現。

黑影發現了王聖的目光,緩緩走向兩人。

「你們好,老身便是洪門屏東分部長,翁古。」

高瘦的身材,極短的白髮,兩道劍眉,一雙鷹眼,塑造出一代宗師的形象。

「請坐。」

兩人依言至沙發就坐,翁古則站立在兩人對面,微微一笑。

「兩位小友,左邊這位便是王聖吧。好眼力,竟然能看破我的奇門遁甲。而這位,厲害厲害,這內力。看來,是嘉志吧。」

「你認識我啊?老先生,我的真氣,不,內力果然很強吧!」

「翁部長,請問……」

「王聖小友,你想問的問題,老身早已知曉。是關於『雲蹤門』吧?」

兩人正襟危坐,豎起耳朵聆聽。

「提到雲蹤門,便不得不提起老身的過往了。不知不覺,老身也年近八十了……」

一九四九年,國民政府播遷來台,同時,有許多中國當地的門派大老紛紛隨著軍隊在台灣落地生根……

老身,本是洪門廣東分部的一員,年輕氣盛,滿腔熱血而從軍。但在我入伍的幾年來,戰爭的殘酷,權力的鬥爭等,讓老身醒悟,決定脫離軍旅生涯,追求武道的極致。豈料,國民政府的節節敗退,戰火一路延燒至南方各省。幫裡大老紛紛投入戰局,以期能遏止戰火的蔓延,但一切的努力終究成空,幫裡大老死的死、傷的傷,僅剩老身及一些年輕幫眾得以倖存。這時,雲蹤門的掌門出現,召集各門派及幫會餘部,商議逃往台灣,另謀大計。起初,我和各門派之青年才俊,紛紛提出不滿的意見,畢竟夾著尾巴逃走,未免太過膿包。不過,各門派的大老們皆依從雲蹤門掌門的意見,決定跟隨國民政府移往台灣。

老身雖不滿,但卻不願與曾有恩與我的大老們絕裂,便也隨著國民政府來了。

後來,隨著歲月的更迭,老身也漸漸爬升至洪門的權力核心,多年來的疑竇爺終於有解。

雲蹤門,歷史悠久的門派之一。三國時代時,吳國孫權曾派兵攻打夷州,即台灣。當時雲蹤門便派出其掌門人,隨著吳國的船艦來至中原,與當時中原武林各派切磋武藝,這便是雲蹤門首次現跡,在後來的亂世裡,往往能見到雲蹤門人的蹤跡。

雲蹤門在中國紮根多年,並以行俠仗義、拯救蒼生聞名,後來與少林、武當等大門派並稱。但雲蹤門歷來高深莫測,從未有人知曉雲蹤門到底在何方。

兩人耐住性子,聽著翁古談論往昔,不過,王聖終於忍不住打斷翁古。

「從未有人知曉?翁部長,這……」

「王聖小友,別急。老身曾與雲蹤門前任掌門有過一面之緣,並曾去過雲蹤門一次……」

「在哪裡?快告訴我!」

翁古和嘉志皆被王聖的舉動嚇了一跳,尤其是嘉志,他從沒見過王聖如此激動。

「王聖小友,老身不能輕易告訴你,除非……」

「什麼我都願意做!」

「你將前因後果都告知老身!」

王聖起初有些質疑,不過仍將事情的經過告知翁古。

「原來如此啊,隨老身來吧!」

兩人隨著翁古,踏向未知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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