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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號星期五

筱原(女孩)、野楓(男子)、公車司機

下午,六月,2008年

公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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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著車窗,女孩聽見雷聲。

沒多久,真的下起雨來。

手機聲從背包內傳來。

女孩停止發呆,迅速扯開背包,東翻西找,在最後一秒接到電話。

“姐,妳還不回來嗎?”

“我在公車上,快到了!”

“…”

“餓了嗎?”

“還好…”

通訊中斷。

她無可奈何地把手機塞回背包,抬頭看看車廂前後,車上只剩下司機和坐在最前面的一位老先生。

公車接近底站,自己也快到”家”了。

重新又在背包內東翻西找。

一個皺巴巴、一點重量也沒有的零錢包被她抓在手中。

“不會吧…?

女孩急忙用手刷開霧茫茫的車窗,盯著剛過的站牌。

“天ㄚ…還有二站…”

前面的老先生按下車鈴,緩緩站起身來。

車子慢慢駛向外車道,她連想都來不及想,拎起背包,向前衝。

“伯伯…對不起…我…”

公車停下來,車門開了,老人連頭也沒回,慢條斯理地開了傘、下了車,顯然是什麼都沒聽見。

司機打量她一眼,滿臉通紅、一臉心虛,心裡大概有數了。

按下關門鈕,司機把視線慢條斯理地轉回車道。

女孩杵在那裡,等著好好被訓一頓。

突然,一個緊急煞車,女孩來不及反應,頭正好撞上前方的電子看板。

 

“當我開計程車…隨招隨停啊!”

司機先生咆哮著,氣急敗壞地開了門,跳起來,準備來一個當面質詢。

“先生…你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要是我煞車不及,準會撞上你…”

(音樂)

只見一個年輕男子,全身溼透,右手緊緊按著左肩,一句話都沒有說,連頭也沒抬,上了車,自顧地坐到了駕駛座後方。

“拜託你們年輕人,不要拿生命開玩笑…喂…我在說你…聽見沒?!”

司機怒氣未消,但看他一付蒼白狼狽樣,也就吞下了後面的話。

他和女孩對看了一眼,重新坐回駕駛座。

女孩則是站在原處,手扶著額頭,痛的說不出話來。

座位上的男子,表情冷漠地盯著窗外,偶爾低頭看著手錶。

車子終於緩緩靠向終站。

突然,男子站起身,拿下耳塞。

(音樂停止)

”底站了…妳不下車嗎?”

女孩傻在哪裡。

司機沒有立刻開車門,因為兩人停在那裡,什麼動作也沒有。

十秒後,司機開口了。

“不會你們兩人都沒帶錢吧?”

三人互看了一眼,男子最先開口,聽得出口氣非常不悅。

“XXX!IT’S   REALLY   NOT   MY   DAY!”

女孩還在推敲這句英文,司機卻立即做出反應。

“先生,不要以為只有你懂英文,你說”幹!今天很衰!”那你的意思是這位小姐應該幫你付啦?”

女孩這才意會過來,原來他也沒帶錢,這句話是衝著她來的。

男子扯下耳機和IPOD,掛在投錢筒旁。

“我用這支IPOD當車費,讓我下車!”

“你當我黑社會,這IPOD多少錢?20元嗎?你以為父母的錢很好賺?說不要就不要…”

“我會拿錢來贖它…”

他試著壓低了音量,但仍聽得出不耐與焦慮。

男子緊靠著扶桿,濕淋淋的短髮遮住了他的眼神,這讓女孩可以放心地盯著他說話的樣子。

這是她看過最性感的下巴和雙唇。

司機先生開了車門,並把IPOD丟還給他。

“拿回去,下次還!”

男子頭也沒回地下了車,司機正要關車門,見到女孩仍站在原處,有些恍神,尷尬地傻笑。

“我就知道今天不是好日子…十三號星期五…也是下次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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