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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軌(百合)

1

鄭琪出差回來,在開門的瞬間,她聽到了呻吟聲,那不是自己女朋友的聲音。

在沙發上,林芬娜正在跟另一個自己不認識的女人雙腳交纏,她們都沒有脫光衣服。女朋友穿著工作時的米黃色襯衫,下半身赤裸。躺著的女人穿著藏青色連衣裙,比她們兩個人加起來都要大的乳房歪了出來,裙子被掀起來,一條腿落在地上。

正在做愛的兩個人,同時發現了自己,那個自己不認識的女孩子驚慌地要起身,但動不了,自己女朋友還捉著她的腳。

鄭琪先將行李箱放在陽台,換了鞋,才走進客廳。她回到房間,她發現床上屬於自己的位置被躺得皺巴巴的,枕頭上最明顯。但她很累,她將衣服全都脫掉,一絲不掛,又從衣櫃裡找到睡衣和毛巾,一手拿著乾淨的衣服,一手拿著等下要開洗衣機的衣服,就這樣從房間出來,走進浴室。

花灑的水先是暖的,但鄭琪還是等到熱水出來了,再開始洗澡。

頭髮沉沉地壓著腦袋,真想剃光了,出門戴假髮。但這不但女朋友受不了,別人也一定受不了,還以為自己受到什麼刺激了呢!

她是受到了刺激。在交往之初,兩人約定,主要是林芬娜,向自己保證,不會在自己出差時和其他女人睡覺,還保證不會帶第三個女人回來。她一直是說到做到的,但現在——

鄭琪不會因為這樣就認為她一直在欺騙自己。要是一直就欺騙自己,那就好了。那麼,她就不用去問為什麼偏偏是這一次,林芬娜打破了自己的承諾,在自己出差的時候,將第三個女人帶回鄭琪的家。

她拍過三次拖。和林芬娜,是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高中,高中畢業之後,她還在想要怎麼在大學維持這段感情,對方就打電話過來說要結束。鄭琪幾乎在電話收線之後就對自己說,自己是在電話裡告白的,那麼,在電話裡分手也不出奇。

第二次是大學的時候,對像是比她矮一頭,又大一歲的師姐,師姐既不是直系也不是旁系,而是土木工程專業的,跟自己這個學西班牙語的扯不上關係。跟外語學院相反,土木工程專業很少女生,師姐那個班只有她一個人,所謂女生節或者女神節的時候,全班湊錢送給她一台手提電腦。鄭琪那一天從外語角回來,經過圖書館,看見師姐——當時她還不知道——挎著單肩的書包,背靠著牆。她慢下腳步。

“你有什麼事嗎?”師姐問。

“我忘記帶校園卡了,進不去。”

後來,她告訴師姐,那天她撒謊了。師姐小聲地笑了。仔細想想,在母校,校園卡等同身份證,怎麼可能沒有隨身帶?

找到工作之後,鄭琪想要分手,她覺得自己和師姐不合適。不合適是多是少,她也沒有計算過,計算還是師姐比較擅長,但她無法接受異地戀愛。

她疏遠師姐一段日子之後,坦白了。

師姐沒有說什麼,只是接受。但她知道師姐一定很傷心。

從浴室出來,林芬娜和那個女孩子已經做完了。

“你好。”

女孩子正在重新穿好衣服,也許是沒想到鄭琪開口第一句會這麼說,她只是張了張嘴,沒說話。在鄭琪心裏,她已經說了,也說了“你好”,但太小聲,沒聽到。

“你不是說過,不會在我不在的時候,跟其他女人上床嗎?”當著那個女孩子的面,鄭琪的語氣很平靜,沒有一點驚訝或者不滿,她只是在表示一個疑問。印像中,自己的女朋友不是那種說了又做不到的人。她曾經因為在一家離家很遠的酒吧里喝到喜歡的雞尾酒而搬家。鄭琪自問,為了吃喝可做不到那個地步。但自己的女朋友就是這樣的人,她還試過因為新開的潤滑液味道不對而拒絕繼續做愛。“做不下去。”她很沮喪地說,彷彿拒絕了性愛的不是她而是鄭琪。“一聞到那種味就想作嘔,就像在舔膠水似的。”既然說到那麼嚴重,那鄭琪也不好意思強求,只好去沖涼睡覺。

“是啊……”

林芬娜撓著腦袋,彷彿她也覺得這樣很不妥。當然,若按照一般的意見來說——也不能一般到像自己爸爸媽媽那樣,認為女人喜歡女人就是有病,一個人允許自己的情侶有除了自己之外的愛欲對象,這本來就不對。但鄭琪也不是一向如此,她只是覺得,要是自己的戀愛對象是林芬娜的話,那麼,她跟其他人在一起也無所謂。當然,這種看法、這種做法,在別人看來是很蝕本的,“你可以接受她出軌啊?”在酒吧里,明明上一秒試圖一起喝酒的女性,在得知兩個人的關係之後,下一秒就變了臉,覺得自己太可憐,而女朋友又太可惡。

辦公室裡男女人數差不多,這幾年說不定女性更多些。林芬娜比自己早一年進公司。公司很反對同僚談戀愛,大家也在戀愛和私人空間這兩樣上出奇一致。不跟公司的人拍拖,放工之後不聚會,各自歸家。不是這樣的人往往很快就會主動辭職。鄭琪和林芬娜也不是有意要搞地下情。她們是在一家酒吧裡面碰到的,當時,鄭琪跟一個女人,林芬娜跟另一個女人,打過招呼之後,四個人就開始一起喝酒,喝到醉呼呼的,鄭琪醒過來,發現是在自己不認識的地方。她試著起身,然後,旁邊的林芬娜也醒過來了。

“我們沒有那個吧?”

“沒有……我一喝酒就沒氣沒力。你呢?”鄭琪的頭疼得厲害。“這裡是哪裡?”

“應該沒有……”林芬娜脫掉衣服,自己打量著裸體,也讓鄭琪看。

“這裡是我家。”

兩個人去沖涼,鄭琪一年四季不論冷熱都沖熱水,很自然地將水龍頭的把手扭向紅色那邊,她喜歡冷水淋到身上慢慢變熱的感覺。但水過了很久都沒有變化,自己的身體開始升溫,抵抗冷意。

“對不起,這間屋的水龍頭冷熱都是反的。”林芬娜替自己將水龍頭把手扭過藍色那邊,毛管動的身體碰到林芬娜的身體,她一下子歪了過去。

她們交換鎖匙之後,鄭琪無意中看到林芬娜在跟一個看起來只有初中生大小的女孩子視頻。

“我在生了女兒之後才變得喜歡女人。”

“……她是你的女兒嗎?”

“是的。十五歲了。我可以跟她說你的事嗎?”

“怎麼說呢?”

“就說我們在拍拖,上過床了。有什麼說什麼,做過什麼說什麼。”

“我是無所謂,她……你的女兒不會介意嗎?”

“也許會介意,也許不會,但事實就是事實,要是因為介意不介意就隱瞞事實,對別人或許說得通,但對自己的女兒,我從來不說謊。”

世界上也有只對自己女兒,也就是說,只對家人說謊,卻對別人相當誠實的人,鄭琪心想。

她忍不住問,“你是怎麼發現自己喜歡女人的?”

林芬娜卻搖頭。

“我以前並不喜歡女人。不過,對喜歡女人的女人也並不討厭,只不過自己不是那類人。我是變得只喜歡女人了。”

“變得?”

只喜歡女人的女人和只喜歡男人的男人,大家偶爾會看不起那些既喜歡男人又喜歡女人的男人或女人,鄭琪在喝酒的時候也說過那種話。“信不過”、“不夠堅定”之類。

“就像動了一場手術,然後人生觀都改變了。”

“你的意識是,因為你懷孕生女,所以才——”

“從時間上看,我只能得出這種結論。當然,我不是說那種所謂‘亂倫’的東西,我沒有喜歡自己的女兒,喜歡,但不是愛情,完全不是,這我可以肯定。但我變得喜歡女人,和我生女兒之間相隔太近,所以我只好將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

“有多近?”

“我出院之前,就愛上了一個護士。我的母乳養活了兩個人。”她毫不顧忌地笑著說。

“那個護士覺得這樣可以嗎?她可以接受?”比起林芬娜,鄭琪更驚訝的是那個護士。

“那麼,你聽了我說這些,你要拒絕我嗎?”

鄭琪否定。但她和林芬娜僅僅是同事,跟醫生和病患、老師和學生怎麼能一樣呢?

她們再一次做愛,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林芬娜對鄭琪說,“要是拒絕也可以。”

“也可以跟其他人做,不一定非要找我不可。”

“我只在看小說的時候想過這個,不過,現在我正在跟你在一起,好像很難,如果是別人的事,跟我無關的話,那我也只會拿來說說。但現在好像不太容易。就算你這樣說,我恐怕也很難跟其他人上床。再說,要是那個人知道了該怎麼辦?”

“一定會很麻煩吧,所以要先說清楚。要是對方不願意,那就分手。如果對方接受,那就沒問題。”

真的沒問題嗎?

鄭琪想了想,“你除了我之外,還在跟別人上床嗎?現在。”

“沒有。”

“那麼,要是你要跟別人上床,那一定要先告訴我,不然不可以。”

“沒問題。”林芬娜保證。

從那天起,過了三個星期,自己的女朋友說,“有一個人——想約我出去。”

她是要示範給我看,怎麼同時跟一個以上的人談戀愛嗎?鄭琪仔細地聽她說話。

“嗯。你要去嗎?”鄭琪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跟之前不一樣,並不是很平靜地在說這話。

要是她不去的話,為什麼要說出來呢?但鄭琪並不覺得自己的話多餘,她想聽到林芬娜親口說,我對她還蠻有興趣的,或者是,我想跟她約會,之類的話。

“她約我去看電影。就是那部——”

啊,鄭琪一下子想起來了,是她說過想去看的那部關於納粹統治世界的幻想電影。鄭琪除了紀錄片之外什麼電影也不喜歡,但也不介意陪她去看,不過,最近公司忙得很,鄭琪很累,想過了這幾個星期再說。沒想到被別人截胡了。

“那個人是誰?”

“我們還沒見過面。”

“網友?”鄭琪感到不可思議,感覺就像回到了十年二十年前讀書的時候。那種事現在一定還有,但會不會像當時那樣流行呢?那就不知道了。

林芬娜給鄭琪看“第三者”的照片。看起來不一定比自己年輕,臉上既有化妝也有其他讓人看起來不太像人的效果。“見面之後拍一張沒有加工的照片回來吧。”鄭琪笑著說。

但等到她回來,自己還可以開這種玩笑嗎?她還是第一次允許女朋友找其他女朋友。

林芬娜去看電影那天,鄭琪要加班,她的效率奇高,也許是因為沒有心思去想工作,又不願意去想女朋友現在在做什麼,所以反而讓腦袋放空了,變成了無需發揮感情的機器一樣。

回到家,門沒有反鎖。

“這麼快回來?”鄭琪以為她今天根本不會過來。

“吃完中午飯去看電影,又吃晚飯,然後就回來了。”她正在手機上點來點去。

鄭琪覺得自己開玩笑的心態又回來了。“這麼快?”

“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呢。”

“電影?還是那個女孩?”

“都不是。說不定,是因為跟她一起看電影,發現自己不喜歡那部電影,所以對那個女孩的感覺也沒有了。”

“她還好嗎?”鄭琪反而對那個女孩感到好奇了。

“也許有點失望,不過,在失望這一點上,我跟她是一樣的。”

“也沒有做愛?”

林芬娜搖頭。“吃完晚飯一起走到巴士站就拜拜了。”

不知道是不是電影的副作用還沒有完全消除,那天晚上她們也沒有做,到第二天早上醒過來,林芬娜才恢復了性慾。

不過,那樣的約而不炮只出現了一次。以後,她又跟另外兩個女生約了兩次會。有一次還被鄭琪在街上碰到。

“那是個瘋子。”晚上,做愛之後,林芬娜咯咯地笑,鄭琪被她緊緊摟住。

“你也蠻瘋的。”

“她是覺得我漂亮才約我出去的,可她又不喜歡只有兩個人做。”

那種人,鄭琪還是第一次親耳聽到。

“亂交Party啊……”

“我被她硬拉過去,不過,我只是看著她們。”

鄭琪對自己女朋友參加亂交Party卻只看不做的說法毫不懷疑,她一定沒有加入,不然——鄭琪心想,她絕對不可能將在場每一個人的表情和反應說得那麼清楚,而對於她的介紹人,她甚至記住了她當場跟幾個人做了。

“剛開始我還以為她們嗨了呢!”

鄭琪也覺得這麼想比較符合對於那種行為的一般印象。“要是她們那樣的話——”

“沒有沒有。她們只是在聊天、喝酒,然後做愛。兩個兩個地,三個三個地,她們不停的換人,累了就吃東西,上廁所也做,去沖涼也做。”

“就像跑接力賽。”

“就像一群禽獸,永遠也不知道疲倦。”林芬娜說完之後,露出了笑容。“最起碼,不知疲倦這一點,我還是很羨慕的。”

“不會是用什麼春藥、迷魂藥之類了吧?”

“怎麼會有那種東西!”在關於春藥和迷魂藥的話題上,兩個人總是不能達成一致。鄭琪認為這個世界上的確有些要能讓人性慾高漲,而能夠讓人不知不覺、迷迷糊糊地和別人上床的藥是否存在,那就更加是顯而易見。但林芬娜對這些則完全不信,最多也只是認為那是一種成功的催眠。不相信藥物的人卻相信催眠!鄭琪沒有再就這個話題爭論下去。但她也對林芬娜所說的那種不知疲倦的連續的高潮很感興趣。

連續高潮對於林芬娜來書都不是難事,而鄭琪則是在和林芬娜的性愛中學會了這種“技能”,“在性交中打尿顫,然後屙出來,這是治療男人性功能障礙的根本療法。”她和男人上床,還生了一個孩子,鄭琪當然相信她的說法。鄭琪在和林芬娜認識——包括精神和肉體的認識——之前,想過找一個男人,最好是gay,這樣就可以對家裡有所交代。但這種事一旦開了頭就沒有辦法停下來,一旦接受身邊有一個男人,那最後也不得不接受他的陰莖、精子和最終產物。但是在跟林芬娜上床之後,很奇怪地,這種為家裡著想的想法就消失了。她突然為以前用自己的死去威脅家裡,結果反而被爸爸媽媽用他們的死來將自己壓制感到不可思議。你死就你死,我都死了,我害怕你死?要是現在,爸爸媽媽罵自己沒心肝,她大概也不會有什麼感覺。因為自己的確有過一種心胸裡的什麼東西從肉體上消失了的感覺。整個胸腔空蕩蕩的,輕鬆得彷彿自己用力走兩步都要跳起來。難道是這幾年地球的地心吸力變了?

那是女朋友第一次參加亂交Paryt,但也是最後一次。之後,她一直都只是跟其他女人上床,但不會發展出什麼自己可能承受不了的什麼。她會跟自己說正在交往的人如何如何,這一個性格不太好,控制欲太強,用兩部手機,一個女朋友一部。那一個又有奇怪的潔癖,從來不在外面吃飯,總是在家裡吃。等等。最讓鄭琪感到好奇的是當中有一個,鄭琪也不知道那一個究竟是怎麼找到自己女朋友的,林芬娜說那個人很漂亮,還拍了照片回來,全裸的照片。

“這是怎麼回事?”鄭琪無法理解。

在那張照片上,那個女人的確很漂亮,而且很符合一般的審美,所謂前凸後翹,腰細腳細那種。

她在自慰。

“你讓她不滿意了?”這只是一句笑話,鄭琪以不可思議加輕佻的口氣說出來。可林芬娜似乎沒有注意到。

“她大概什麼都不滿意。”

“什麼?”

“我和她親嘴,摸她的胸,她跨坐在我大腿上,有些濕了——”

難道我要這樣聽她說出軌的對象?不對,這不是出軌的對象,這只是她的對象——鄭琪又提醒自己,免得將“出軌”、“第三者”、“不忠”之類的話頭說出來,在她和林芬娜的關係裡面完全不存在那種概念。

“然後啊,你猜怎麼樣?她站起身,下床,走到牆邊,坐到地上,光著屁股。打電話,叫人進來——”

“等一下,你不會是被仙人跳了吧?還是叫警察了?”鄭琪搶先說。她不由得緊張起來。

“要是我被警察抓了,現在還會跟你在床上了。”

“我頭都暈了。”

“她事先約了人,一路跟著我們,我們開了房,跟著我們那個人就在旁邊的房間。那個人走進來,那個人也很漂亮,不過跟這一個不同——”林芬娜切換手機裡的照片,還是裸體,不過這一個人胸部小,屁股很大,她還用手擋住眼睛,就像是故意要勾引人一樣。

“這個就是那個在旁邊開房的人?”

“她們兩個似乎不是情侶,只是炮友。”

要是爸爸媽媽知道了我和你的關係,說不定他們也會在這麼想我們——這樣他們才會安心呢!鄭琪伸手,將林芬娜手機裡的照片放大。

“她和我做愛。”

“嗯?哪一個?是約你的那個?還是她叫過來,在旁邊開放的那個?”

“在旁邊開房的那個。”說來奇怪,林芬娜很願意跟自己分享第三人——將“者”換成“人”,是不是中性了很多?鄭琪也佩服自己的巧思——的照片,還有性愛,卻從來不說她們的名字,鄭琪甚至覺得,她其實並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也許根本就沒有問,只是以網名互相稱呼。

“那你就做了?”

“做了。”鄭琪發現女朋友有些窘迫。“當時性慾上來了,沒有在意其他。不過只做了一次。”

“那一開頭約你那個呢?”

“她就是那樣,一直坐在地板上自慰。”

“高潮了嗎?”

“尿到滿地都是,都噴到床上來了,我們離開時很怕被人發現。不過還是無驚無險出來了。”

“真奇怪。”

“她說,她喜歡她。喜歡那個跟我做愛的人。”

“那還讓你跟她做?”

“她似乎不這樣就高潮不了,她說的。”

“啊!我明白了。”剛剛親眼看到林芬娜跟別人上床的鄭琪一下子想到了,當初那個約了林芬娜,卻又讓自己愛的人跟林芬娜做,自己在一旁自慰到潮吹的女人,她自以為明白了。

那是因為,她跟自己的女朋友,大概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兩個極端,一個完全沒有貞操觀念,一個則只想到貞操,以致讓貞操成為了性慾本身,在這種情形下,還有什麼,能帶來比失貞更大的快感呢?

“你好,請問你是?”

那個看起來比自己女朋友和自己都要年輕的女孩子已經穿好了衣服,林芬娜還光著,鄭琪突然也覺得想將衣服脫掉了,不過她忍住了,沒有這麼做。說不定行為上的赤裸也會導致心靈上的坦誠。

“我是張春秀。是——”

“她是公司剛剛入職的。”林芬娜插嘴說。

這不是很糟糕嗎?鄭琪一時被“公司”吸引了注意力。但林芬娜猜到了自己在想什麼。

“我們是網上認識的,出來見面才發現是公司的人。”

那還可以接受,鄭琪想。

“那也等我回來再說啊……”

“對不起。”

聽到林芬娜這麼老實道歉,鄭琪反而覺得有些生氣了。

過了幾天,禮拜的下午,鄭琪突然收到了電話。

“喂,你好。”

對面傳來自己稍有印象的聲音,但號碼是自己不認得的。

是張春秀。

她約自己出去幹什麼?

鄭琪一下子想到是跟林芬娜有關,也許是道歉,一切就當沒事發生,或者是,她想要自己“退出”?她知道自己跟林芬娜的關係嗎?知道她們是情侶,卻不論忠誠嗎?也許她是覺得這對情侶有愛無性,所以才會讓自己插一腳進來?

鄭琪答應下來,今天自己女朋友加班。

張春秀又穿了當日的衣服,這是故意的嗎?

“芬娜跟我說,你們是情侶……”

為什麼要說這種話?不是雖說好了,要在公司小心的麼?但鄭琪很快就接受了。

“她為什麼對你說這種話呢,當然,我們的確……是情侶。”

“是我問她。她說、她說你們都有男朋友了。”

“這不是越說越麻煩嗎!”鄭琪看著張春秀,對方也是皺著眉頭。

“那麼,我……上次……”鄭琪明白她在遲疑什麼。

“我可以跟你做嗎?”

“做什麼?”

遭了,一下子反問回去了。張春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做、做愛。”

有人看過來了。

“為什麼?”

“因為……我想和你做。”

某種意義上說,能夠這樣說話,是不是也說明她跟自己的女朋友其實是同一類人?

想到這裡,鄭琪說——

“也不是不可以。”

張春秀臉色又變了,變得很輕鬆的樣子。

鄭琪還以為她要將自己帶去賓館的鐘點房,沒想到居然是回家。

“你一個人住?”鄭琪打量著四周。

“剛從宿舍搬出來不久。我受夠和別人合住了,女生也不行。”

她開始解開鈕扣。

天氣很熱,但她沒有開空調。

“可以讓我來嗎?”鄭琪想主動。

張春秀也動手脫掉鄭琪的衣服。

往窗外看,可以見到差不多的房間。注意到鄭琪的目光,張春秀鬆開手往窗那邊走去。

“不要關窗。”

“要是有人看到……”

鄭琪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她親吻對方,將對方壓倒在沙發上。

芬娜曾經親吻過她的嘴唇,就像自己現在做的這樣,她的技巧要比自己好得多,這幾乎可以肯定,她經驗豐富。但張春秀的嘴,跟芬娜有什麼不同?濃烈的咖啡味不停地灌進鼻子裡。她也許很容易出汗,不過自己現在也很熱,也出汗了。

沒過多久,張春秀就高潮了,這是鄭琪感覺到的。可自己還是沒什麼反應,完全比不上自己跟芬娜做的時候。

“可以讓我坐上來嗎?”張春秀枕著她的乳房,抬起頭說。

鄭琪沒有反對,張春秀讓她就這樣繼續躺在沙發上,然後,輕輕地坐在她的臉上,自己則伏下身,鄭琪跟芬娜做時很少用這個姿勢,她們都喜歡看著對方的臉,而且,鄭琪覺得這個姿勢太過男人,主要是自己所處的這個位置太過男人。

對方舌頭的觸感從下身蔓延上來。

窗外的天藍得沒有一絲雲,現在這個位置,可以一直可拿到對面樓的最高層,這是不是意味著,對方也可以這樣看過來呢?但現在樓頂並沒有人,每一個格子的窗戶都緊緊閉著,拉著窗簾,有一個小陽台,牆上掛著乾癟癟的什麼植物。

要是有人在這個時候上到對面的頂樓,又往下看,那麼那個人會看到什麼?張春秀的擔心也不是多餘,畢竟她就住在這裡,說不定跟附近的人認識,但現在真正能夠看到並且認識到的,就只有自己的臉。

鄭琪閉上眼睛,這樣,讓她覺得被什麼人在對面頂樓看著,被誰呢?是被芬娜吧?她想像著芬娜站在上面,她站上去做什麼?鄭琪的做法更加粗暴,她一直閉著眼睛,沒有留意,突然就感到一陣窒息,就像是被人按著腦袋進了水里一樣。

她睜開眼睛。

“對、對不起……”張春秀喘著氣說,她的舌頭不停,說起話了糊里糊塗的。鄭琪一下一下舔著,她現在才興奮起來。

這個姿勢有堅持了一陣,鄭琪達到了第一次高潮。對方也知道了,她起身回過頭來,跟自己親嘴,笑著,舔著自己身體裡流出來的尿液。鄭琪覺得不安,是不是自己也應該尿出來才比較公平?但她在跟芬娜做時,從來就沒有想過什麼公平不公平,大概芬娜也是這樣。她們的性應該說,其實更加純粹。但純粹究竟是什麽?她也數不清楚。難道現在她跟張春秀的行為就不是純粹嗎?但張春秀先是跟芬娜做過,又找到了自己。這該怎麼說?

自己的胸前傳來嗚咽。

“對不起。你怎麼了?”鄭琪自問沒有任何對不起她道德地方,但看到她在自己身上哭了,一時間還是有些不知所措。

鄭琪坐起身,張春秀貼著自己,又開始舔自己的乳頭,比剛開始時更加用力。

她正逐漸熟悉自己。

鄭琪轉過身,讓兩人的身體完全緊貼,自己比張春秀高一點,低下頭親吻對方。和對方溫熱的嘴唇相比,自己渾身上下都是冷得,她感受著對方穿過來的熱力,一隻手摟住腰,一隻手慢慢往下摸索。對方雙手從自己的腰間滑落到屁股。

自己的手太短了,不得不缩一下腰,嘴唇分開,張春秀喘息著說,“要是她在就好了。”

鄭琪一下子想到她說的是誰,芬娜喜歡的姿勢,鄭琪知道芬娜喜歡用舌頭,當然,經過之前那一次,張春秀也一定知道。

“你怎麼知道她就一定會加入。”

“只是感覺。”

“那到時候,你又怎麼知道我會加入?”

張春秀停下來。

“要是像現在這樣,我跟你做愛的話,我猜她一定會加入,要是你的話,說不定也不會抗拒呢……”

一定會加入,和不會抗拒,啊……

“聽起來,你很了解我們?”

“我什麼都不了解,我只是了解我自己。”

“你自己?怎麼啦?”

“我想和你做愛。”

“和我,不是和芬娜嗎?”

“那是順便的。”

鄭琪呆住,一時停了手。張春秀也順勢停下來,不過,她坐到鄭琪大腿上。

我們做了多久了?大片的陽光穿過窗戶,曬到張春秀的背上,閃閃發亮。

“你不喜歡芬娜嗎?”

張春秀的手放在鄭琪的乳房上,頭靠在她的肩上,看來她很喜歡這樣。

“不能說不喜歡,要是真的不喜歡,那也不會跟她做愛。”

原來不算不喜歡,就可以和她做愛啊!

鄭琪突然覺得芬娜有些可憐,說不定其他跟她做過的人也有這麼想的吧?不過,她自己又是怎麼想的呢?說不定——鄭琪毛管鬆動,就是自己,也許最初跟芬娜做的幾次愛,芬娜也許就是抱著這種不討厭的心態?

“但她並不是我喜歡的那種。”

“那你喜歡的是那種?”

張春秀低下頭,咬鄭琪的乳頭。

“我喜歡這種。”

“是喜歡我,才跟芬娜上床嗎?”

“……就是這樣。”

“對不起,我不太理解。”

“最初,我問她,你有沒有男朋友的時候,她說有,然後,她說自己也有男朋友。然後,我無意中看到她手機裡面她女兒的照片——”

“最初我沒想到是她的女兒,她看起來不像結過婚,而且說的又是男朋友。但看她們,兩母女,很親密,我還以為她們是情侶。”

“怎麼會這麼想呢!”

“一般來說不會,但我自己是那種人,所以看到那樣抱在一起的照片,無意中就那麼想了——”

“之後,我試探了她幾句,她就承認,沒有男朋友,我就想到你可能也沒有男朋友。沒想到她直接承認你們是情侶了。”

“她說得沒錯。”

“真的嗎?”張春秀露出了不相信的表情,“我還以為你們只是偶爾做做愛而已。”

“那種偶爾做做愛的兩個女人很常見嗎?”

鄭琪沒想到張春秀真的開始想了。

“當然不是說誰都這樣,但的確也有不少人是來者不拒的。我就認識那樣的人。”

“然後你就知道芬娜是怎樣的人了。”

張春秀不停地搖頭。

“她才不是,她太愛你了。不過,聽她的說法,我又覺得,說不定你們只是炮友的關係,說不定自己也有機會,那才跟她上床。我可不是誰都可以的。”

“為什麼是我?”

“因為我記得你啊。”張春秀很高興地說。

“記得?”

“我在校招上對你一見鍾情了。”

鄭琪想了好一陣才醒覺所謂一見鍾情是怎麼回事。她的確參加過一次大學招聘活動,但當時只是同事臨時有事才找自己頂替,而且,因為攤位上另外一個人口舌太好了,所以自己基本上沒怎麼說話。

“我當時跟你說過話嗎?”

“沒有。我是看到你了。”

“……就因為這個?”

“真奇怪啊,那天,我剛剛跟女朋友分手,她要會老家,不願意異地戀愛,說實在的我也不願意,但又不想說那些事,但終於不得不說了,上午一說就分了,然後,下午就看到了你,就跟命運一樣。”

這是什麼命運?

鄭琪一下子推到張春秀,將她壓倒在身下,用力吸吮吸她的嘴唇,到頸、到胸、到肚臍、到陰部、到大腿到膝蓋、到腳趾,對方發出之前從來沒有聽到過的呻吟聲。鄭琪出力咬了一下腳趾,對方的眼睛大概已經什麼也沒有看,只是張開而已。

她坐到張春秀的臉上,扭動著身體,很快,她高潮了。

“我們還可以這樣做愛嗎?”準備離開時,張春秀從後面抱著鄭琪,說。

“你願意跟芬娜一起做嗎?”

“你也會一起嗎?”

“要是我不參加的話?”

“也可以吧……”張春秀深深地埋在自己的頭髮中。

回到家時,天還沒黑。

門沒有鎖。

芬娜在。

“你去哪里了?”

“出去喝咖啡。”

“這是你做完愛之後的樣子啊!”

雖然沒有隱瞞她的打算,但鄭琪並不打算一回來就說這件事,本來,她就沒想到今天芬娜會過來,為什麼我要像出軌一樣緊張啊!

“因為我就是剛剛做完愛啊……”

但自己並沒有覺得很累呢。

“跟誰?”

“張春秀。”

“……怎麼樣?”

“也沒有怎麼樣,原本以為會很奇怪,但其實也沒有那麼……不過也的確是有些奇怪……”

鄭琪看著坐在沙發上的芬娜。

“你要生氣也可以哦。”

雖然事先說過可以找其他人之類的話,但要生氣也是人之常情。

“沒有生氣。”

“看起來不像。”

“我還控制得住啦。”芬娜笑著說。

“是張春秀找我的。”

“亞當吃蘋果也說是夏娃叫的。”

“你該不會想將我趕出伊甸園吧?”

“伊甸園在哪裡呢?”

“那倒也是。要現在建一個嗎?”

芬娜呆了呆。

“你真是不會累啊!”

“這一次不會,下一次可不知道。下一次你要一起嗎?”

“要。”

芬娜開始脫衣服。

“就在沙發上?”

“嗯。”

“下次你該不會打算只是看著吧?”鄭琪一邊開玩笑,一邊聽憑對方脫自己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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