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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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指甲的敲門聲響起的半個鐘頭之前,魔法師就已經換好了衣服,但她還是呆了一下,才回過神來,走過去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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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精靈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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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作家妹妹今天也穿著很可愛的睡衣呢!成套的天藍色絲綢,灑落著小蜜蜂。不過,按照作家妹妹的女朋友所云,這應該叫做「古怪」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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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魔法師因為靈魂溝通天地,所以睡覺時一向不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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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衣太薄,冷得阿柴妹妹直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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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過來邀請自己這個「姐姐」過去一起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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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母鴨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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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點頭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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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比她大幾歲,所以阿柴叫自己做「姐姐」,有時是「地圖姐姐」——聽起來像是什麼科普地方風土知識的幼兒節目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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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沒有好處,那樣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叫阿柴做妹妹了。當然,這也有壞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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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對有女朋友的人想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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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最近在忙新的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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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柴妹妹看了一眼自己書桌上的圖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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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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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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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柴的鄰居,和女朋友,好就好在都是開工就有收入的人,只有她總是不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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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開口的話,自己完全可以負責她的起居飲食,真想將她當神靈一樣供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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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總說,自己是在給遊戲公司製作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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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是普通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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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十年前,剛剛魔法師出道的時候,她在一處黑黝黝的森林裡,發現了一塊黃金銘板,通過這塊銘板,她得到了一個星球、一個異世界,隨便怎麼說。那裡只有一片大陸——簡直就像這個世界形成之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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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此退休,成為了家裡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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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的法力,不至於「說有光,就有了光」的地步,但要保證自己生活無憂,那真是輕而易舉,「事就這樣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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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者,過了十年。她遇到了這個叫自己姐姐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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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所學的魔法裡面,有一種特別邪惡的,擁有這一種魔法的人,常常被不明所以的凡人呼為「食人族」。真是可笑之極,難道人就真的不食人嗎?人死後化作塵土,難道萬物不都是在塵土上生存?何況,這種魔法只是在戰鬥將近時,提升自己的戰鬥力才會使用。以前,海員們在海上,糧絕之時,不也是這樣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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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吃掉阿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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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被阿柴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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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幾次,阿柴說起正在寫的小說,魔法師就按照按照她說的,畫成地圖給她,引得她抱著自己嘻嘻哈哈。魔法師一邊跟著苦笑,一邊往自己的領土上,添加相應的建築。這一次的故事,發生在黑森林的城堡,黑森林有了,還差城堡,魔法師沒有著急,之後根據後續,再決定造型就好。魔法師一點也不怕造出一個四不像,這種風格怪異以致說不上風格的風格,正是愛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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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魔法師就看到了擺在窗邊的聖誕樹,和上面的槲寄生,憑後者,她就可以知道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就像看直播一樣——有時她也覺得,要是能夠過濾掉這兩個人的婦妻生活就好了,但每當有聲音傳來,她有忍不住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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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好」,她老老實實地向自己喜歡的人喜歡的人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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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柴受命去廚房拿碗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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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感到不可思議,來到現場,自己反而不怎麼嫉妒阿柴的女朋友,彷彿可望不可即的阿柴本人,和她在這個房間裡的日常沒有一點關係。自己的長輩,老魔法師說過這樣的事,兩個女人爭奪一個男人,兩個男人爭奪一個女人,大家鬥法,用咒語、藥物來奪取愛人的心意,這些故事,如果是阿柴她們所謂的BE,那愛人就會因為停藥而變心,而一個好結局,真正的愛情總會以一個技不如人的魔法師的勝利收場。不過,魔法師雖然從來沒有動用迷情藥的打算,但她不明白,既然迷情藥總是失敗,那為什麼自己要學一種必敗的法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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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是在遊戲公司工作嗎?」阿柴妹妹女朋友問魔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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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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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不好意思,這人還讓妳幫她畫劇情的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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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想畫,我覺得很有趣,就隨手畫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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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自己的話,阿柴妹妹看起來很是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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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柴妹妹女朋友又說起遊戲公司的工作,當她「知道」自己總是待在家時,便問自己有沒有興趣給小說畫地圖。這幾年異世界小說很火啊——編輯妹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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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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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高興地說起小說,不過不是阿柴妹妹的,而是別人的。因為聖誕樹上槲寄生的緣故,自己這幾天也聽了不少諸如此類的話,偶爾也可以插一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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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誰——」阿柴皺著眉頭,說出一個名字,「她那本《檳城喋血記》,我昨天又翻了一遍,才發現那個作為馬共秘密接頭點的華人海味鋪,在開頭還在教堂對面,收尾就到街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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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柴女朋友卻不太驚訝。「啊,我遲些時候再跟她說一聲……反正也不大可能再版。」她翻看著打印出來的原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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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時空觀念不好,我記得她之前有本書,她的編輯跟我說的,一個月有五個星期。幸虧出實體書之前發現了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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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之前那個系列吧?我覺得劇情還不錯,不過沒仔細看,十二本啊,太長了吧。我也想出實體書啊……我的小說可沒有那種錯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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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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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柴女朋友做了個鬼臉,不再往下說,阿柴扁扁嘴,也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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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說,「我有時覺得那些歷史題材的小說跟異界穿越有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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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歷史對於我們現代人來說就是‘異界’啊……要不是有鄰家姐姐在這裡給妳免費畫地圖,妳膽敢擔保妳的小紅帽不會從北面的城堡向北一直走到南邊的灰姑娘小屋!妳自己就是一個路痴,有什麼資格說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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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剛開始寫,哪裡來得及想地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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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身為女朋友的編輯還是不依不撓。「說到底,異界魔法跟穿越歷史一樣,就是欠缺寫實能力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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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敢將這話發到網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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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倒是對阿柴妹妹的新童話有些興趣,要不要現在過來看看我的想法?」魔法師說出口的瞬間,就被自己的狂想嚇到了,為什麼?大概是因為南邊是灰姑娘的小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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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妳真的應該給錢了……」阿柴妹妹女朋友嗤笑,她鬆開掐著阿柴妹妹脖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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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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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師要為自己的臨時起意,在黃金銘板上作最後的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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