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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看飛機 #16

晚飯時間,我們聚在桌前吃著晚飯。

果然,還是挺鹹的,我心想。

這也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吃到沈阿姨做的飯菜了。

「怎麼了阿飛?飯菜不好吃嗎?」沈阿姨擔心的詢問我。

「身體不舒服嗎?自從你來這臉色一直就不是很好。」黃叔叔皺眉。

我苦笑地搖搖頭,要他們別為我擔心。

沈阿姨和黃叔叔互看半晌,然後拿起筷子,繼續扒飯。

黃珮琪倒是吃的挺高興的,嘴邊都是飯粒。

深夜十一點,當村裡的人都睡著了,沈阿姨他們一家也睡得挺熟,我便從被窩裡鑽出來。

看了看睡在床上的黃珮琪,為了不要驚醒她,我每一個動作都得悄悄無聲的,掀開棉被,在衣櫃裡挑出我的幾件衣褲和外套,再悄悄拿出塞在衣櫃最裡面的行李包。

房子被炸爛後,我只撿了幾件自己的衣褲和外套,還有那個行李包,當時還完好無缺的被塞在我的衣櫃深處。

沈阿姨家也沒有多的衣櫃讓我使用,所以當決定我睡在黃珮琪的房間時,就讓我暫時先借用一下她的衣櫃。

衣褲不多,之前整理好後都放進行李包,更換的時候再拿出來,不過,容量不大,外套得獨立放。

目前身上只披了一件不太厚的外套,其餘的外套我就試著用力塞進包裡。

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將行李包的拉鍊拉上,不禁感嘆這麼小的包包哪能叫行李包?

我從口袋裡掏出懷錶,對了對時間,時間到了才從房間起身走到客廳去。

望了望夫婦的房間,我並沒有多少猶豫,在房門口前留了一張紙和沈阿姨給我的鑰匙就快速且安靜的到達門口,輕輕打開門。

『吱——』門旁的絞鍊發出了有點刺耳的聲音。

我頓時心跳加快,回頭看看有沒有什麼動靜,他們應該睡得很熟。

知道沒有任何動靜後,我便快速地走出家門,輕輕把門闔上,然後快步離開沈阿姨家。

為什麼我還要懸著一顆心在別人家裡東張西望,像小偷似的走出來啊……?我自己吐槽自己。

一路上,什麼東西都沒有,黑漆漆的,只有冷風的陪伴。

冷風吹的我直縮身子,即使裡面穿得再多件,冷風像一把利刃一樣,刮開我的衣服跑進去,吹得我怪冷的。

離開了村子,來到一座橋面前,對面就是通往市區的路了。

過了橋之後就艱辛了,還得走一段小路才能到市區那,徒步走的話太遠,我不能保證能走到那。

剛走這一條小路沒有多久,我感覺我快不行了,腳挺痠的。

我沒有那麼堅強的意志力能一路走到市區,所以我開始左看右看,然後將視線集中在某一棟房子那。

到這裡已經算是村子的末端,房子比較少,這路上看過去也只有兩三間。

房子不大,窗戶只開了一點小縫,因為被窗簾擋著所以看不到裡面。

窗戶稍微高了點,下方的牆斜靠著一輛腳踏車。

我小聲地走過去,穿越大約我小腿這麼高的常綠草,來到腳踏車的面前。

這輛腳踏車有些小、有點破,沒有上鎖,在如此黑暗的情況下還能看到把手和輪框上的金屬部分有些淺褐色的鏽蝕。

我看了看我頭頂上的窗戶,確認這戶人睡得很熟後,緩緩的牽著這輛腳踏車離開牆壁。

等等……這是偷竊啊!我到底在幹嘛?!

我心想,罪惡感不斷地湧上來,腦中開始想像這戶人發現腳踏車被偷的悲憤表情。

將腳踏車牽到路上後,我一大跨,才跨上了上坐墊,這輛腳踏車對我來說有點大,。

兩隻手握緊把手,當我正要開始騎的時候,我愣住了。

半晌,我從腳踏車上下來,輕輕地將腳踏車靠在路旁的一個金屬柱子,然後開始在周圍撿起石頭來。

大概撿了二、三十顆,用外套末端靠著肚子圍起來,將石頭放入這個袋中,靜悄悄的走到路中央。

除了白天從市區來往村子的人會經過這裡,其他時間通常是不會有人的,且大家現在都從學校旁的那條市區拓展到這的新路開過來村子,這裡經過的車子和人就少之又少了,更何況這種大半夜誰還在路上閒晃?

我開始拿著石頭,一顆接著一顆擺在路中央。

實在不得已才會偷騎別人的車子,所以,我也只能表達個歉意,來生之年再歸還腳踏車。

後來我發現,我不會寫對字,這樣表達就更難了。

我苦惱半晌,決定乾脆寫注音算了。

將石頭整齊地排列在路上後,我便牽起腳踏車,往市區的方向騎了過去。

太久沒有騎,騎起來歪來歪去,騎到一半的時候,因為重心不穩,我整個人就這樣犁田(註:指摔倒),不過還好穿的是長褲,膝蓋只有一點擦傷,沒有什麼大礙,還能騎。

我邊騎邊看著天空,灰矇矇的,想必月亮也被這些烏雲給遮住了吧。

夜深了,風有點大,直吹得我怪冷的,不過,這點冷是不會吹熄我去找外公的決心。

「外公你等我,我馬上就來了……」我望著遠處市區投射到我眼中的那片光,低語道。

大約騎了有快半個鐘頭多,一路上都是黑漆漆的,儘管這裡路稍微變寬了一點,可是連一丁點路燈都沒有,只能藉由遠處市區的亮光隱約指引一下方向。

剛開始騎的時候因為太久沒有騎,所以有點不太順,歪來歪去的,後來騎得比較穩了,稍微加快速度。

路上有時候會有一些石子,騎過去讓車子抖抖的,害我屁股坐得很痛。

朝眼前正慢慢接近的亮光騎了過去,進入市區後,靠著路邊騎,盡量不要妨礙到後面的車子,我可沒辦法和那些大人起爭議。

或許一路騎來這,害我的屁股有點痛,於是我騎上人行道,往一條防火巷騎進去。

這邊沒有燈,外頭路的燈微微光線照在這條防火巷,顯得有點昏暗。

防火巷並不大,但至少容得下我和腳踏車,看起來這條防火巷平時沒什麼人在整理,地上都是一些垃圾,左右的牆壁上堆著一些垃圾袋,還散發著一股惡臭。

這應該是食物腐敗的臭味,實在臭的讓人直摀鼻,我便把頭探出巷子,雙手撐著膝蓋微微的休息、喘口氣。

突然,我背脊一陣發涼,全身起疙瘩。

我總感覺後面有人……

「啊!!!」我尖叫。

那個黑影伸出一隻粗壯的手,迅速的摀住我的嘴。

「小鬼,安靜點。」那個黑影說道。

我停止發聲,眼睛仔細的看著那個黑影,透過路燈微微的照耀,我看見了一個人,一個塊頭很大的人。

他是如此的高大,胸肌是如此的結實,兩隻手臂粗的不像話,根本是媲美摔角選手的完美身材,從剛才用手摀住我的力量約略判斷,出力還不到一半。

此刻,我正瞪大雙眼看著這個像怪物一般存在的人,額上不斷冒出冷汗。

「喂,小鬼,你是從哪裡來的?」看著我嚇得發不出點聲音來,他放鬆了摀在我嘴上的手,彎下腰來說道。

「……」

「你應該不是這裡人吧?我剛剛有看到你騎進市區裡來喔。」

「……呃。」

「那輛腳踏車應該不是你的吧?」他以沉重的聲音說道,指了指那輛靠在牆壁的腳踏車,犀利的眼神直盯著我不放。

「……」

「既然不是你的,那麼,你給哥我吧!哥正好苦惱著呢!」

「……可是,我得去……」

「少囉嗦!快給我!」他大吼,額頭緊皺,面色兇惡的狠瞪著我。

「我……」

因為面臨他如此的壓迫,讓我害怕的連話都沒辦法說的完整,眼睛直盯著他黝黑的臉,額上不斷冒出冷汗,不敢用手去擦拭。

「怎麼?不行嗎?」

他立刻就伸出一隻手,將我的衣領揪了起來,輕鬆地就把我整個人抬了起來。

「嗚呃……」突然被這麼一抬,我的腦子有點暈,在那個大隻男還沒有將我打死之前,我勉強地吐出一句話。

「沒有,請拿去吧……」

「嗯,這才是乖小孩。」大隻男說道,將我往身後一扔。

沒料到會被扔,所以我兩隻手就這麼自然地往前伸,跌在地上,垃圾堆旁。

掌心的破皮了,紅通通的,褲子也因為這麼一跌,而磨破了。

我勉強坐了起來,望向牆壁,腳踏車早已被大隻男騎走了。

冷風不斷颼颼的吹進來,灌進褲子的破洞,坐在地上的我又痛又冷。

「可惡!」我右手奮力握拳,揍在地上,不管從手傳來的疼痛,又氣又冷的,實在讓我很難受,眼睛直盯著外頭路上來往的車輛。

這樣我要怎麼去車站?!可惡……

同時,從房間出來上廁所的沈阿姨,看到地上有一張紙條和自家鑰匙。

將紙條放在桌子上,點著蠟燭,沈阿姨開始讀了起來。

「那孩子……」沈阿姨眉頭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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