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後的她

在店家即將打烊的深夜，她推開厚實的木門，門上掛著的鈴鐺叮噹作響，店長抬起頭來，笑了，「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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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她對他點點頭，選了靠窗的兩人位置坐下，店長走過來問：「老樣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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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樣子。」她頷首，疑惑的接過店長遞來的菜單翻開，訝異的發現第一頁標題「套餐」的下方，赫然寫著「１.老樣子的女人(青醬蛤蜊義大利麵+薰衣草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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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算什麼意思？」她傻眼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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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趣的意思。」店長笑著走向廚房，留菜單給她慢慢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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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種套餐，是多變的男人，沒有註解，她將菜單擱在一旁，起身走到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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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變的男人是什麼？」斜倚在門口，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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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最近點了什麼就是什麼了。」店長背對著她，邊忙碌邊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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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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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每兩三天吧，所以菜單更新的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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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言，默默又走回座位，單手支著下巴，滑起手機，Messenger的提示信息跳出來，她記得這個頭像，是屬於她的「新」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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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幹嘛？」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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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今天的第三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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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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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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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快吃吧，有空再聊。」他體貼的道，此時店長也恰好端來她的義大利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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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跟誰聊天？」店長隨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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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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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挑起眉，有些意味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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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點頭，拿起餐具開始進食，不再理會店長詢問的眼神，店長於是轉身走進吧檯準備飲料，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的空間便突然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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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著義大利麵，眼前浮現的卻是回憶的畫面，原本空蕩蕩的對面彷彿出現了他的身影，驀地遞出精心準備的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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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我吧！」那時的他說，臉上的笑容是如此燦爛，使她不忍直視。沉默良久，她突然起身離開，留給他無盡的驚慌與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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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也跟在她後面站了起來，她知道他正在她後面慌張的追來，所以她跑了，跑過大街，穿過小巷，直到氣喘吁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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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分手吧。」那時的她說，沒回頭看他的表情，只聽見他顫抖的聲音問著她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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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麼？」店長忽然走了過來，放下她的薰衣草奶茶後在她對面坐下，盯著她沒吃完的義大利麵和不再動作的手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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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她搖搖頭，像是要把回憶甩掉，然後繼續吃她的麵，任憑店長坐在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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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很好奇，」他開口，「為什麼你拒絕了他的求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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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你們從求學到工作，從曖昧到交往，我一直以為你們會走到最後，沒想到你們的結局會和我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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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店長的故事，為了各自的理想，他和幾乎論及婚嫁的女朋友分手，女方後來到國外去工作，在科技業小有名氣，他則留在這裡，經營他的餐飲王國。但她和店長不同，她不是為理想而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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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害怕，」多年來她第一次透露自己的真實想法，「我是崇尚自由的人，結婚對我來說，像個未知的牢籠，我害怕，也不想被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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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只幽幽一嘆，起身走回吧檯，扭開收音機的開關，恰好是個女歌手高唱單身無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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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啜飲起奶茶，視線飄向窗外，發現自己已想不起來，分手的那晚，她有沒有對他說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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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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