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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惚間我這才發現我們已經離開對方第六年了。我低下頭去抽著手指間夾著的菸，這是離開你後培養起的一種習慣，你抽菸所以離開你後，換我抽了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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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忽然想起橘子有本小說裡是這麼寫的一對男女，我忘了是男的還是女的，在離開對方後，也抽起對方的那種菸，再次遇見卻發現對方不抽菸了，為了自己的現任而不抽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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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希望我們再見的情形千萬不要是這個樣子，因為我沒辦法去承受這個事實，無法承受你為她戒了菸，卻不肯為了我戒；無法承受你我間相處的那滴點回憶也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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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我常常想著，要是我們再見，你見著我的第一句話會是什麼？是妳好？還是妳怎麼也抽起菸了？又還是裝作不曾相識快步離去？我的腦子不停的想著，幾乎每過一個月就會猛然想起你，就好似這六年來你不曾離去過，你就像是我的影子，跟著我、貼著我過著日子，如影隨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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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曉得你過的怎麼樣，因為沒人敢和我提起過你，我不知道他們怎麼都不敢提，也或許是你的希望，你希望我不要再想你、不要再打探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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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夠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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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狠狠抽了口菸，隨後將它扔下，一腳踩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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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你對我做的那樣子，在那麼冷的那個冬天，你，扔下我，頭也不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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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了那麼多年，我早已忘了我們那時候是怎麼吵起架來的，又或者是怎麼在大街上開始拉扯起來的，不過這也不再是那麼重要的了，那一切也早已隨風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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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了個懶腰，從陽台走回房內，順手將落地窗給關上，撿起地上的外套披上、帶著皮夾出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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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平常的小週末模式一樣，去書局翻書，又去我最喜歡的甜點店，買喜歡的蛋糕，最後去花店買束花準備回家擺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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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我就見著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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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還是開著那輛我們在一起時，我嫌騷包的寶馬，你的左手撐在打開的窗子上，食指與中指間還是夾著我所熟悉的菸，我突然鬆了口氣，好險你還是抽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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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小心翼翼地轉著角度，想看清在車內的你，可當我好不容易轉好角度時，卻綠燈了，你還是保有那個壞習慣，你將菸往外頭一扔，踩下油門就這樣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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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來的第一次見面，只有我看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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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著想著不知道為什麼就哭了，我蹲在花店門口，也不管會不會照成老闆娘的困擾，我就蹲在那兒哭了起來，我將臉埋在花束裡頭，淚是鹹的，可花卻是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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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這時候才想明白，原來這六年來我還是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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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那裡哭了很久，老闆娘也沒來趕我，後來我就起身離開了，走回家的路上我想著，怎麼生活不像小說裡寫的那樣美好呢？一般小說裡女主角看見前男友的車時，不是前男友之後都會很帥氣的再開回原地，然後和女主角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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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這我笑出了聲來，覺得自己真傻，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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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恍眼就過了，我們離開彼此第七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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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時候我常常想你身邊是否有了人，你是否會有那麼一點點想起我，可是這些多想是沒有意義的，畢竟這裡是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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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抬起頭，我對上鏡中的那個我，臉上濕漉漉的，好似流了滿臉的淚水，我笑，拿起一旁的毛巾擦去臉上的水，而鏡中的那個我也這麼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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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年我又見著你，是在朋友聚餐上碰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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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本想你一定不會去那聚餐的，因為我總是隔一次去，隔一次不去的，這就像是我們離開彼此後的默契，我在你不在，你在我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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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我站在聚餐地點的門口抽著菸，順道出來透口氣，因為我總是無法直視朋友們幸福的和伴侶笑著，儘管我打從心底為我的友人們有著另一半開心，可一看我就總會想起多年前我們也是他們有伴侶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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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嘆了長長的一口氣，也將口中的菸霧吐出，白朦朦的好似冬日裡吹出的寒氣一般，我靠在牆邊繼續想著，我總想著要是當年我們都為彼此有點改變，那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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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次吐菸霧時，你就出現了，一樣是出現在當時我看見你時那樣，你在對街停了車就走了下來(不過車卻不是那輛寶馬，而是一台奧迪)，朝著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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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瞇起眼想看清楚，又或我只是想止住想流出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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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見你其實並不是立刻朝我走來，而是走到副駕駛那開了門，我看見你牽著那女人朝我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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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倆的步伐幾近一致，就像是我們當時在一起久了自然而然的默契，那女人嘴角掛著笑，沒被你牽著的那手無意識地撥弄著頭髮，你倆笑著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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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壓抑著自己顫抖的厲害的手，我將菸舉起繼續抽著，將左手放在右手肘下，實際上是捏著右手肘，我怕你一走來就發現了我的破綻，我怕你對我的留戀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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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實上，一切與我所想的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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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見我時傻愣在那，你女友一臉疑問的看我又看你，我勉強自己勾起一抹像她方才那樣好看的笑，我將舉著菸的手放下，我聽見我開口：「大夥都在裡頭，你跟她快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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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女友點了點頭，好似把我也當作了你的朋友，「妳等下也快進來吧。」她笑著拉了你的手就要往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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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與垂在腳旁的手，菸隨著火的燃燒成了灰一截截斷落，好似我們的情感，脆弱又不禁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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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雪，妳先進去找大恩他們，我很久沒見她了，和她聊聊。」我聽見你這麼說，又聽見你女友乖巧的說好，接著她關上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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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將菸舉起遞到嘴邊吸著，沉默從我們之間開始產生且不斷蔓延，我想不清你怎麼還想和我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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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席倩。」我聽見你這麼喚著我名，用一種我聽不出情緒來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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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抬起頭來，看見你眼中有種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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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振嘉。」我也喚了你的名，就像是想和你站在對等著位置上出發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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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們看著對方好一會，就像是在看對方這七年來哪裡有所改變，我覺得你還是當年那個季振嘉，只是你不愛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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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煩躁的嘖了聲，從口袋內掏出菸盒，抽出菸來熟練的夾在指間，點菸、抽，我鬆了口氣，好險這點的你沒有變，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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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也開始抽菸了。」我嗯了聲，你站到我身旁來，我們靜靜的抽著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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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到我的菸抽完，再來你的菸抽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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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側過身來抓著我的雙肩，狠狠吻上我的唇，我所有努力積起的勇氣、偽裝，一瞬間全都被你打破，碎成一片片在地上，我開始哭起來，哭得像當初我倆分開時那樣，我的雙手緊揪著你背，也不顧是否會抓皺你的衣，也不顧你女友是否會突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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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回應著你的吻，一點一點的，你把我這七年來仰賴的那點空氣都給吸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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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吻過後，我抬起頭、眨著眼，想看清楚如此模糊不清的你，你抿著唇沒有說話，我的心一沉忽然想起你有女友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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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你懷裡退出，我笑，覺得自己挺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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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振嘉，謝謝你。」語落，我撐著幾近站不穩的自己往車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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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你沒有任何動作的話，我們便當真是各過各了，我也不會再見你，你也不會再見我，今日之事只是一個最後的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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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你並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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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倩倩，我想妳。」我猛然回過身去，毫無猶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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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撲進你的懷裡，你緊緊擁著我，就像我們當初告白後確定要在一起時，那樣的歡喜及無法言喻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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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剩下的故事也不用講了，我想你們閉著眼也猜得著，你們也許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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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們嘴上常說他媽的死賤人敢搶我男友，又或是說那小三真該死的。是的，如你們所想的那樣，這裡不是什麼完美童話，更不是什麼浪漫的小說，這是一個幾近殘酷的現實世界，我也不是什麼高潔聖女，我只是一個，一個愛著季振嘉的席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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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況且，我可沒一點覺得我自己是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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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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