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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在安寧病房內,十分的安靜,沒有一絲的喧嘩吵鬧,只有偶爾傳來的笑聲或是哭聲。笑,可能是因為被電視裡的人物給逗笑了,或是談起往事而笑了。哭,可能是對生命感到絕望,或是無法接受最親愛的人即將離開這裡的事實。而在這裏的每一步都是十分沉重,因為下一秒可能就會有哪間病房的病人去世了。

      在某間病房內,有一對看來已年邁七十幾的老夫老妻,而老爺爺正躺在病床上,他前天才剛轉來安寧病房,左手臂還吊著點滴,好來維持最後的生命。而老婆婆卻在不知不覺中睡著了,人老了總是容易感到疲倦。

      老爺爺並沒有睡著,他靠著微微揚起45度角的床頭,看著在床旁早已不小心睡著了老婆婆。

      有位護士曾問過他,對世間是否還有留戀?

      他只笑笑的回答,生老病死在這年紀早該看開了。

      他的回答並沒有錯,他早就看開了,孩子大了也有成就有家庭了,朋友一個一個走了,接下來輪到自己了,他還期待著和老朋友見面呢,只是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這胡裡胡塗的老太婆。

      老婆婆正安詳的睡著,下午的太陽總是暖洋洋的,陽光透過了玻璃灑在老婆婆的睡顏上,那滿頭的白髮訴說著時光的不饒人、那皺紋勾勒出人生的歷練。

      而那些時光那些歷練,是倆人一起手牽著手走過來的,倆人一起互相扶持熬過來的。

      老爺爺正在回憶過往時,有一個低沉的男聲打斷了,「爸,我來了。」

      老爺爺皺起眉頭,而那眉毛也跟著頭髮白了,「選的真不是時候。」

      那低沉的男聲也剛好吵醒了老婆婆,「唉呀,我怎麼不小心睡著了呢。」

      「老太婆,你睡得可真久呢。」老爺爺戲弄著老婆婆,聲音雖然虛弱可卻讓人感到孩子氣,也許人老了就會退化成小孩子吧。

      「真是的,難道你就不會把我叫起來嘛?」老婆婆瞪了一眼老爺爺,這種小鬥嘴是每天都會出現的,而每鬥一次,這倆老的感情就越好。

      在一旁的大兒子看著這對活寶,而這樣子的景象不知道還可以持續多久,也許只到後天或是明天,甚至是可能只到下一秒。

      老爺爺看著老婆婆一臉生氣的模樣,卻哈哈大笑,「哈……哈哈……咳咳……」每笑一聲、聲音就越來越小也越來越喘。

      老婆婆看情況不對馬上大叫著:「老頭子,別笑了。兒子你快去叫護士來。」

      「咳咳……不用了。」老爺爺虛弱的說著,但男子卻早已奪門而出。他空著的右手卻緊抓著左胸口,他感覺到了呼吸困難。

      老婆婆緊張的從床旁椅站起來,並且更加的靠近老爺爺,「老頭子,你可別嚇我啊。」

      老爺爺咳了幾聲後把手從左胸口拿開,並緊握住了身旁那個陪了自己過了一聲的女人的手,「怕什麼,我都不怕了。」老爺爺咧著嘴角笑著,卻強忍著身體的痛苦。

      老婆婆也緊緊的回握著老爺爺的手。老爺爺可以感到她的手心傳來的溫暖,也可以感受到這雙手的粗糙。

      這雙手,原本是細嫩的手掌,只是經過了這麼久以來,這雙手早已不再細嫩而是粗糙,這粗糙訴說著這十幾年來的辛苦。

      「你不怕,我怕啊。」老婆婆不只聲音顫抖著、連身軀也跟著顫抖著。她無法想像,她跟了好幾十年的男人離開後她的生活會怎麼樣?生活還有什麼趣事可言?還有誰會來笑嘻嘻的叫著老太婆?誰會來跟她每天都鬥嘴一下?

      老爺爺不像以前那樣笑嘻嘻的像個孩子,而是溫柔的笑著,「老太婆,辛苦你了,這些年來謝謝了。」

      「不辛苦,真的。」老婆婆強忍著淚水。

      「對不起啊,老太婆。我比妳早走。」老爺爺看著老婆婆的臉龐,看著這陪了他好幾十年的女人,怎麼看也看不膩……

      「對不起什麼呢──」

      「媽!護士來了!」兒子的人還沒到,聲音卻先到了且打斷老婆婆要說的話。

      「你們出去。」這聲音渾而有力飽滿又帶著滄桑,「讓我和你媽好好說說話。」

      兒子原本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父親和眼眶已充滿淚水的母親就深刻的感受到了,沒錯,應該要讓這對好幾十年來的老夫老妻說說話。

      老爺爺看著兒子出去後,開始繼續對著老婆婆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嘛?」

      「怎能忘記呢?」老婆婆笑著,淚水卻奪眶而出,老爺爺見狀馬上用吊著點滴的左手替老婆婆擦去淚水。

      第一次見面的倆人,就吵了一架。吵得很莫名其妙,卻也開啟了這段戀情的大門,也是這段走了好幾十年的婚姻的最開始。

      老爺爺的眼眶也跟著紅了,「那還記不記得粉色薔薇呢?」

      老婆婆點了點頭,笑著卻也哭著,「你總是不告訴我你送我那花的意思,都快氣死我了。」

      「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意思。」

      老婆婆愣了愣,眼淚卻掉得更兇,「王八蛋,現在才說不嫌晚嘛?」

      「咳咳……一、一點,都不……晚。」強忍許久的咳嗽聲,一次爆發了出來。

      老婆婆看著老爺爺這模樣卻又無能為力,人的生命到了盡頭總是顯得十分脆弱,她只能吶吶的喊著「老頭子──」

      「老太……婆,咳……咳……不對,是老婆。」

      「現在搞什麼噁心呢?」老太婆吸了吸鼻子,恨不得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老爺爺。

      「有句話……咳咳……我這輩子只和妳說……咳咳……也只說……兩次。」老爺爺的聲音越來越虛弱,一點也不像剛開始那樣的渾厚,「就是──我愛妳。」

      此話一出,老婆婆的視線完全被淚水模糊了,她趕緊用右手擦去淚痕,想說些什麼就潰不成聲。

      「下輩子,我再送妳粉薔薇吧。」這句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卻是非常的通順,他用左手摸了摸老婆婆滿是淚水的臉,手漸漸的放下,眼睛也慢慢的闔上。

      「逼──」一旁的心電圖設施叫了起來,這聲音把在外頭的兒子和護士都叫了進來,看到的景象讓人難過卻又讓人感覺到溫暖。

      老爺爺的頭正向著老婆婆,雙眼雖然闔上了,眼角雖然有些淚光,但嘴角還是噙著笑,而老婆婆則是緊緊的握住老爺爺的手,雖然滿臉淚痕,還看得出來有多捨不得,但老婆婆的眼神不像從前那樣迷惘,而是堅定了許多。

      「我下輩子,等你啊。老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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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感動QQQ
我都哭了
小淡淡好厲害
2013-12-12 20:17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