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一個故事 聽一首歌】小城夏天

      夏天的風落在窗口風鈴上，敲出了一次又一次清脆的聲音，綿延邊際的藍天、棉柔絲狀的白雲、還有屬於盛夏的情與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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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這杯西西里咖啡是A桌的。」老闆娘喚了她的名字，放了一杯盛滿沁涼飲料的玻璃杯在吧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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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到！」梁淺接過檸檬汁與咖啡氣泡仍漸層明顯的西西里，小心快速地端給老伯伯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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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淺，今天沒有出去玩呀?」老伯伯是住在小島上隔壁幾條街的鄰居，時常來這裡，沒有幾天，梁淺已經和他們變熟，可以談話嘻笑聊家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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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啊，今天要上班。」她嘴角揚起，帶著眉眼微彎的淺笑，「而且這樣才能跟伯伯你們聊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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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年的夏天，梁淺找到了離島的這間夢咖啡店，上大學的第一個暑假她就是把自己丟在這打工換宿三個月，老闆娘是一個極好的人，供她吃住無缺，還教她做甜點做飲料，閒暇時跟她聊天，不是說教，卻又在談話感受到了不少人生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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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歡小島的藍天白雲、所有慢步調的生活，她喜歡小城裡低矮的獨棟平房，整條街看上去很可愛，能望盡整個天空，街坊間的感情也好，每天經過都有跟她打招呼喚她名字的爺爺奶奶，很純樸也交到了不少短暫停留小島的觀光客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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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準備回櫃台幫忙時，梁淺就見一個男子拖著一大一小的行李箱，肩上背了幾袋背包，還沒來得打招呼，對方就逕直往樓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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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梁淺一個人躺在店內延伸的戶外小木棧台軟墊上，望著滿天的群星閃爍，忽然有點惆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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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想什麼?」一道陌生的聲音傳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見一個人的頭出現在她是現正前方，擋住了整片星空，「我叫孟陽，我媽是咖啡店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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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瞬間坐起身，上下打量了眼前這個男子，是下午拉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人，但現在他已經打理好自己，不再是匆忙的狼狽，倒是多了幾分乾淨與清爽，寬大的素T還有休閒短褲，沒有潮流中華麗的飾品和絢麗的圖樣，她喜歡這樣簡單乾淨的穿著，「我叫梁淺，這個夏天來打工換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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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方應了聲，就躺在她旁邊的軟墊上，「我平常在南部讀大學，暑假才回來的。」男孩的頭枕在雙手上，雙眼定定地看著她，眼神全是笑，「聽我媽說妳也要升大二，是北部人，她還說妳學得很快，很喜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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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只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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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剛剛在難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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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梁淺不知是自己的心思太好看透，還是眼前的男孩太過敏銳，「沒什麼，就是有點想家。」她雙手抱膝，頭靠在自己的膝蓋上，「我從小到大就連大學都是在北部，都住在家，所以也特別想離開家來生活看看，以為外面的世界多好玩多快樂，沒想到到了曾經這麼嚮往的地方，反而開始想起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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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自己不是個戀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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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小時候總嚷嚷著以後決不在小島生活，到了南部讀大學才發現回家是一件多美好的事。」孟陽笑說，隨後起身走到後面的吧檯，「想喝一杯嗎?配星星很不錯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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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喝酒的。」她嘗試過，但就是不喜歡酒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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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做別的飲料給妳吧，氣泡飲如何?」語畢，也沒等她說好，孟陽就拿出了兩個玻璃杯，熟練地調和各種比例，「喏，蜜柚青檸氣泡飲，這可是我的獨門配方，酸酸甜甜很解鄉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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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啦！」底部是柚黃色的配料，中間是淡橙色的果汁，最上層是還在冒泡的蘇打和檸檬片，她喝了一口，「你的手藝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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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希望這個夏天以後，她也可以做出這麼好喝消暑的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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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知道為什麼我媽取名叫夢咖啡嗎?」良久，孟陽指著草地上的一塊小木板招牌，見梁淺搖頭，他又說：「她希望在這裡的人都可以勇敢作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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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可以有所愛、有所求、有所盼，這樣生活才都有了光與期待，也才會去追求和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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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難得妳整個夏天都在這個小城裡，一定要去做一些妳想做、但還沒去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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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起床，梁淺還想著去找老闆娘學做蛋糕，但晃了一圈只見到孟陽在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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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媽休假，跑去找我阿姨逛街了。」孟陽不知怎麼地看透了她的心思，然後端著鍋碗瓢盆和一堆材料，「我媽說妳想學做千層蛋糕，我教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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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層蛋糕你也會啊?」梁淺一驚，可真是深藏不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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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是從小做到大。」孟陽驕傲地揚起頭，爾後把食譜地給她看，「這可是我寫的，上面的比例也是我配的，保證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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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食譜寫得詳細，好幾個部分有配圖，她照著步驟，時而有孟陽在旁邊講解，沒多久空氣中便充滿了甜甜的蛋糕香，只剩下把蛋糕皮與抹茶醬好好堆疊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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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以為這是簡單的步驟，孰料耳邊還是傳來了男人的聲音：「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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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睨了對方一眼，想不到孟陽可以用那麼好聽的聲音說出如此惡劣的批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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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的層和層沒有對齊，這樣最後會散掉，還有地方少幾層。」語畢，孟陽握住她的手還有工具，話語就這樣輕聲地落在她耳邊，「告訴妳一個小訣竅，要從這裡開始對齊，抹茶醬要厚度一致，這樣才平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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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他還說了很多關竅，可梁淺不確定自己聽了什麼，只覺得周遭的空氣很熱，不知道是自己的體溫升高，還是男人的靠近所致，她也不確定，孟陽此時到底有沒有意識到兩人的雙手交握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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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拿去冰這樣下午就可以賣了。」大功告成，孟陽鬆開手，往後退了一大步，就把蛋糕拿去冰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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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此時梁淺才回過神來，不甘心地挖了一匙抹茶醬，就在孟陽轉身時抹在了他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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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多的是不可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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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剛剛說我的蛋糕醜，你現在才醜。」她淘氣哼聲，隨後轉身去收拾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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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想誇妳第一次做就挺不錯的了。」孟陽無奈，接過她手中要洗的杯盆，「妳還真是一點虧也不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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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店裡只有她和孟陽，沒有老闆娘的指導，梁淺有些心慌，何況今天客人比往常還要多，起初她是戰戰兢兢的，不過後來孟陽打理好了大部分的事務，就連做飲料點餐結帳等也幾乎包辦了，讓她還有時間偷聽客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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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烊後，她依舊躺在木棧台上的軟墊，懶洋洋地看著白雲移動，這是她很喜歡的休息時間，安靜地無人打擾，看著自然界的變化彷彿感受到了時間的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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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孟陽過來遞給了她一碗布丁，「我做的，嚐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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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厲害呀？」充滿探究的目光，她嘗了一口，口感滑順，甜而不膩，冰冰涼涼的還很消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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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慰勞一下妳今天辛苦了。」孟陽笑，「做了很多，晚上想吃的話冰箱還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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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聽到很多客人說要去海邊。」雖然是來小島打工換宿，可海灘離咖啡廳還是有段距離，這幾個禮拜她都是在小城鎮的範圍移動，還沒去看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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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去?」聞言，孟陽問她，「去過海邊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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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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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吧，我帶妳去。」語落，就進去拿了機車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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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她驚訝，有點被他的行動力給嚇到了，她完全沒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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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然等夏天過完再去啊?」孟陽大笑，遞給了她一頂安全帽，「上車吧，我載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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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沒想過他會騎機車，也沒坐過誰的機車後座，好幾度孟陽加速的時候她都覺得自己要飛出去了，雙手抓著他也不對，只能緊緊地抓住機車後桿，然後把頭埋在他的背後免得頭髮太過風中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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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快要到海邊時梁淺才慢慢放鬆，乘著涼爽的海風，空氣中有一種鹹鹹的味道，放眼便是無盡的海洋，一路延伸至天際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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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漂亮。」陽光正好，灑落在蔚藍色的海洋中粼粼一片，好幾度閃耀的讓她睜不開眼，但這正是她所憧憬的燦爛的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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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陽把車隨意停放在離沙灘最近的位置，梁淺困惑著這裡怎麼人煙稀少，孟陽才說這是他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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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確實是一個很棒的秘密基地，日落的角度正好，他們慢步在海岸邊，踩著潮去潮退的碎浪，靜的可以聽見一陣又一陣的海浪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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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大自然的交響，還有薰風的吹徐，梁淺回頭看一路走來的腳印，心下不由而生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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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沉浸在海邊的美好中，不料一片片的水花就朝她飛濺，還沒看清楚罪魁禍首的孟陽，她的視線和衣服全是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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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奸詐！」她大聲控訴，這根本就是趁人之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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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海邊就是要玩水啊！」孟陽開朗地說，然後又往她身上潑了好幾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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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從來就不服輸，不甘心地反擊，最後兩人在海岸邊打鬧了好一陣子，直到梁淺沒有力氣了，才求饒似地喊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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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低頭檢查，幸好今天穿的是深色的衣服，就算全身濕的透徹也看不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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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漲潮了，走吧。」不知何時，孟陽走到她前面，朝她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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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不假思索，自然地回握住他，而後在抬頭時對上孟陽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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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笑從來不止於嘴角的上揚，還有眼底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真誠爽朗的、會直視對方雙眼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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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陽紅霞暈染了整片天空，漲潮的海水淹過了小腿，落日餘暉照耀在孟陽的臉上，梁淺就這麼靜靜地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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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幾個瞬間，時間好像就這麼靜止了，梁淺聽不太到海浪的聲音，感受不到微風的吹拂，她只深深地知道，自己捨不得移開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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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過得很快，梁淺每天早起學做甜點，有時候和孟陽一起去街上採買食材，下午接待客人、和客人聊天，然後晚上就在小木棧台上和孟陽一起乘涼聊天或無所事事，她喜歡這樣的生活，恬靜地很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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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天晚上洗完澡，還沒走到木棧台上就聽見孟陽彈著吉他在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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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會彈吉他呀？」隨後她盤腿坐在孟陽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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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是吉他社的，大學有空就會彈一下。」孟陽一邊說，一邊自彈自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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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梁淺第一次聽到孟陽唱歌，他的聲音很好聽，音色是低沉的，帶著些微磁性，每一個轉音和高低起伏都搭配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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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看著他的臉，在月色下輪廓顯得更加深邃，孟揚陶醉於音樂裡，而她沉醉於他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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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許久都沒有說話，後來的梁淺躺在他旁邊，就靜靜地聽著孟陽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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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前也學過一點吉他。」半晌，梁淺才在孟陽休息時開口，「你喜歡周杰倫的歌?」她聽出來他最常唱的就是<等你下課>還有<手寫的從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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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下次應該要換妳彈給我聽。」孟陽起身，把吉他收好，然後泡了一杯熱巧克力牛奶給梁淺，「這個當宵夜挺不錯的，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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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啦。」她嚐了一口，溫溫熱熱的在微涼的夜裡格外暖心，不會甜膩，喝得出巧克力的苦味，正是她喜歡的類型，「你還沒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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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趴在吧檯的桌子上，而孟陽只是笑，背過身看著木棧台，梁淺正困惑著要走去身旁，就聽見他說：「因為我前女友喜歡，以前學來彈給她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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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風穿過落地窗的縫，吹拂在身上，明明是夏天，她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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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起剛剛孟陽唱歌的眼神那樣投入，梁淺一瞬間什麼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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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陽大概是真的很喜歡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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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梁淺把熱巧克力喝完，才走向前拍了孟陽的肩膀，道：「我決定了，在我離開這裡的那天，我也要唱一首歌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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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工換宿接近尾聲，這天中午，孟陽說她要走了，想帶她去一間咖哩店，「我媽會帶每個來換宿的小幫手來吃，今天我也想跟妳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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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咖哩店在一個窄巷裡，只容一兩個人併肩而過，若是不知道，梁淺想自己就算在小島的城鎮裡晃了這麼多遍，也不會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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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面小小的，還有樓中樓，略顯擁擠卻很溫馨，裝潢很特別，老闆看起來是喜歡旅行的人，掛了許多時鐘在牆上，上面的指針指著各個國家首都的現在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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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孟陽點了不同口味的香料咖哩，梁淺覺得十分特別，味道很濃郁，還有淡淡的柑橘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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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爾後她抬頭看黑板上寫的字，是：「再長的流浪總有回家的一刻，一切無非是種路過」、「我們需要停下來，以便讓靈魂趕上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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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盯著粉筆字好半晌，似是要穿透字裡行間的一筆一畫，內心深處彷彿有一處鬆動，她回想起自己為什麼要來小島換宿，還有打工換宿的每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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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孟陽才開口：「我喜歡老闆寫的字，印象特別深刻，我想我媽會帶每個小幫手來吃飯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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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大家在夢咖啡的時候都能讓生活慢下來，將本質回歸到自己身上，然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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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淺第一次見到孟陽的時候，他就跟她說要把握在小島的時光，嘗試想做卻還沒有做的事，現在再看，她確實學了不少甜點技巧，也交到一些小島上的朋友，看遍了日出月落還有潮汐深淺，最多的是，她在她曾經最憧憬的地方，認識了孟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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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暑假的最後一天，老闆娘許了梁淺一天休假，要她把握最後的時間在小島上，「看要去跟叔叔阿姨聊天、去鎮上走走，還是叫孟陽載妳去海邊看看海都好，我們這裡的海可是出了名的清澈和藍。」語畢，老闆娘還一臉驕傲，「放心，這裡今天就交給我，好好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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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和孟陽再去看了一次海，把小城的大街小巷都再走了一遍，最後她收拾好行李，臨走前她向孟陽借了吉他，兩個人在木棧台上偷閒，「說過我走的這天，要唱一首歌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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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陽挑眉，雙手撐在地板上，慵懶的仰坐，「記得，我很期待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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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後她手指刷過和弦，唱著記憶中的<小城夏天>，時不時和他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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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讓孟陽也記得她的聲音，想讓他知道，她有多喜歡這座小城的夏天——還有她多喜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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