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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隔日一大早,之淇坐在教室裡,翻閱著須臾借她的樂譜。

“夏之淇這是怎樣?裝可憐喔?”

“博取同情啦爛招”

“賤人不值得同情,對吧~曉奈?”

“蛤?喔……對阿”

“曉奈妳怎麼啦?感覺不像平常的妳”

“我不知道啦真的不是我”

“什麼ㄚ?妳不會開始同情她了吧?”

“藍翔軒喔記得嗎?”

“對不起我不舒服我先不聊了”

曉奈回到座位上,看著之淇單薄的身影,想起了十年前一個大雪紛飛的夜晚,有一個女孩,獨自坐在公園的鞦韆上哭泣,那個女孩,是之淇。

“怎麼了?又被妳媽媽趕出來?”

女孩點點頭。

“這次又是為什麼呢?”

“我偷懶沒有倒垃圾被她發現……”

“真是的,來我家吧!在這裡好冷阿”

“不行啦!妳媽媽會生氣的”

“才不會勒,把妳留在這裡還算是朋友嘛?”

“謝謝妳,曉奈……”

“唉呦~朋友之間本來就是應該的”

曉奈說完話,牽起之淇的手跑在夜晚的街道上,兩個女生稚氣的笑聲驅散了午夜的寂寞。

“之淇……對不起,但妳明明知道我很喜歡翔軒的ㄚ”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順著曉奈臉頰的輪廓落下,暈開數學作業本上密密麻麻的數字。曉奈的心情,正如這被暈開的字跡,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渾沌。

放學時間,須臾準備去音樂教室。

“之淇~我們一起去音樂教室吧”

“須臾你先去,我找一下東西”

“不行啦,如果妳又受傷怎麼辦?”

“可是……我的長笛不見了”

須臾隱約看見之淇的眼角閃爍著淚光。

“別難過啦!我陪妳去找”

“可是這樣會一直耽誤到你……”

“是阿沒有長笛我也練不了,所以一起去好嗎?”

須臾的嘴角上揚成最美的那ㄧ個弧度,那ㄧ個之淇永遠熨貼入心的微笑。

“一起,好嗎?”須臾伸出他細白的手。

“恩!一起”之淇將自己的手交疊在那美好溫柔的手上。

於是兩人一起肩並肩的離開了教室。

學校後面的倉庫很少有人來。

即使是春天,依然沒有任何生命跡象。乾枯的,帶刺的,結滿花朵的雜草佔據了後面倉庫的這一塊空地。

須臾和之淇一路循著走過來。

操場,籃球場,體育館,卻都沒有發現任何關於之淇的長笛的線索。

“須臾,我的長笛不會憑空消失吧?”

“妳想太多了啦!一定找得到的”

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個荒廢許久的水池。

好幾年前,這個水池是游川高中的重要景標,每到下課,總是可以看見一對又一對的情侶坐在這裡談情,說愛。這個水池,也因為湊合了許多戀人而有邱比特水池之美稱。但就在某年的夏天,有一位美麗的學姊因為情感問題而在這裡自殺,此後就沒有人敢到這個水池聊天,嘻笑。學校也未妥散處理,因此水池自然而然的被遺忘,當年許許多多的浪漫愛情也隨著荒煙蔓草而隨之隱沒。

“須臾你有看見嗎?水池裡那個黑色盒子好像是我的長笛……”

“哪裡ㄚ?上面到處都是青苔,我看不清楚”

“陪我去好嗎?我會怕”

之淇輕輕的拉了拉須臾潔白上衣的袖口。

“走啦,我會陪著妳的”

須臾牽起之淇的手一步一步的走向荒廢的水池。

“就是那個!在中央的黑色盒子”

之淇看著心愛的長笛沉在池底,整個心像是狠狠被人用巨鎚用力一敲,”框腔—“碎了,整個心都碎了。

“妳站在這裡,我去幫妳拿”

之淇的靈魂就像那個她最心愛的長笛一樣,孤獨的在水池的最深處,須臾的提醒,週遭的陰森,像是一齣默劇,無聲無息。

“這是夢,對吧?”

那把長笛是之淇父親的遺物,再之淇三歲那年,她的爸爸就因為胃癌而永遠的離開她,和她的媽媽。之淇的母親因為傷心過度而罹患憂鬱症,天天喝酒,天天哭泣,也開始對之淇家暴。缺乏父母的疼愛,失去關心的童年,之淇為了更接近那個她想念的父親所以開始自學長笛,而在長笛的樂音中,覓到一絲絲幸福的足跡。

“這是夢,對吧?”

不知是因為找到長笛的喜悅,還是因為最重要的寶貝遭到了破壞,一顆顆滾燙的淚珠自之淇的眼角滑落。朦朧中,隱約看見了須臾青春氣息的微笑。

“別哭啦!我幫妳撿到了!”須臾在水池中央高舉著那個裝滿回憶的長笛。

“須臾……”之淇拉高制服群擺一步一步的慢慢跨進池子。

“ㄟ妳別近來啦!!!阿阿阿阿~”

幾滴晶瑩自湛藍的蒼穹落下,夕陽的金粉灑落水池,有一個大男孩呈現大字形躺在池子中央,緊抓不放的,是那個載著回憶的黑色盒子。

“好臭阿……”他舉起細白的手撥掉頭髮上的墨綠色水藻。

“須臾!!!你還好嗎?”

不遠處的一個女孩眼匡盈滿著淚朝男孩走過來。

“之淇,拉我一下好嗎?”

“手給我”

男孩把手搭在女孩的手上。

“阿阿阿阿!!!!你在幹什麼啦?”

“撲通—“之淇躺在須臾的旁邊。

“哈哈哈妳也好髒喔!”須臾伸出手撥掉之淇身上的深綠色水藻。

“你真的很過分ㄟ!害我還那麼擔心你!不理你了啦”之淇微微嘟起她小小的嘴吧。

“之淇~~~”須臾撒嬌的口逗著之淇笑到肚子痛。

“好啦下不為例!長笛給我吧!謝謝你”

須臾將抱在手中的黑色盒子交到之淇手上,兩人一起走到了校門口。

“ㄟ夏之淇出來了”

“我的須臾怎麼跟他在一起?”

“須臾的頭上有水藻ㄟ!不過怎麼還是那麼帥!!!!”

“妳少花癡了,他寧願要婊子也不要妳”

在校門口的,是常語她們。

之淇看了看自己邋遢的模樣在看了看常語身上潔白整齊的制服,心理不免微微的發酸。

“不要怕”

須臾牽起之淇的手從常語身邊走過去,身後傳來的,又是另外一陣議論。

“靠妳看到了沒?”

“須臾竟然主動牽夏之淇”

“我的須臾……快點離開那婊子啦”一個女生當場哭了起來。

之淇聽到常語她們的不滿,心理莫名的滋生出一種勝利的喜悅。

一種從前未曾體驗過的喜悅。

游川的夜晚,須臾換上一身潔白的制服躺在河畔附近的草坪上。手裡握的,是再水池中撿到的一個粉色的原字筆,上面寫著一個女孩的名字。

“高二四的徐希?她是誰ㄚ?是她故意拿走之淇的長笛嗎?”

閉上眼睛,須臾進入了他所構築的,最美麗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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