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有些事情,就在某人的固執下漸漸改變。  

 

      我說的某人,就是指許海岑這個冰山美人。翌日早晨,這個某人給了我一份驚喜,又或是說驚嚇,讓我的星期一症候群消失得無影無蹤。  

 

      誰來解釋一下……這是什麼詭異的情況?  

 

      「早。」許海岑氣定神閒地坐在我位置上吃早餐,手上還拿著一杯紅茶,不顧四周的竊竊私語,理所當然似的反問我,「怎樣?臉真臭。」

 

      「早妳頭……」我放下書包,「妳幹嘛坐在我的位子上吃早餐?」  

    

      「等妳。」她淡然。  

 

      說真的,看她這樣子我還真的無法生氣。  

 

      「妳是要我成為班上關注的焦點?」我壓低聲音,瞪她。  

 

      她咬了口三明治,「妳又不會在意。」  

 

      這還真是被她說中了。「妳這張嘴……伶牙俐齒!」她挑眉,調侃,「比不上妳的張牙舞爪。」

      我深呼吸氣,別氣、別氣,正打算轉身逃離這裡時,那雙手忽地伸出拉住我,使我往後跌到她身上,我一愣竟忘了掙扎。她靠在左肩上,如銀鈴般的輕笑聽得耳根子一熱,「妳生氣的樣子真可愛。」  

       

      「許海岑!」我暴怒,「妳這死變態,給我放開!」  

 

      「呵呵。」女孩的笑聲徹底熱了我的雙頰,她放開了我,我立刻從她身上跳起來,狠狠瞪她,「我跟妳沒那麼熟。」  

 

      「我真不懂──」她的雙眼明亮,帶些狡黠,「有的人明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卻一直抗拒。」  

 

      我翻了白眼。  

 

      「妳今天最好不要來咖啡館,不然那杯焦糖瑪奇朵我肯定不會加香草!」我咬牙切齒。  

 

      「有的人喜歡用生氣來掩飾害羞,真可愛。」  

 

      「許海岑!」大概是惱羞成怒,我揚聲,「現在、立刻、給我、馬上、回座位!」  

 

      她的笑聲第一次掩蓋過了海潮聲,那雙澄澈的黑眸瀲灩笑意,雪亮的眼珠子讓我忍不住凝視。  

 

      她很漂亮,但不代表我會喜歡她這個人,這絕對是兩回事。  

 

      坐回被她霸佔的位子,偷偷朝她離去的背影做鬼臉,不經意發現她其實很瘦,但不是瘦到弱不禁風,而是比穠纖合度再瘦一些的身形。  

 

      我想她的制服應該有拿去訂做,剪裁合宜、規規矩矩,裙襬剛好改到在膝蓋上方,白色的上衣制服襯得女孩的柔美,她一頭烏黑秀髮長及胸口,配上清秀的瓜子臉的確是人群中矚目的焦點。  

 

      總之,如果她不說話、名字不是那麼特別,我可能不會對她這麼反感。  

 

      不經意之時,眉角緩緩舒張開來,不再跋扈刁人。  

      「老師來了,趕快回座位。」班長出聲管秩序,我這才回神,卻在看見來人時徹底怔住。

      這個人——她是我的數學老師?

      女人輕輕抬頭,朝著我一笑,竟是如沐春風般溫潤。我僵住,不自然地撇開頭,不再與她對視。而那彷彿是我的錯覺,她很快地又移開了視線。

      「左思婷。」旁邊的同學壓低聲音喚我,「妳的課本呢?祐昀老師剛剛在看妳啊,還不趕快拿出課本。」  

 

      我愣愣點頭,趕緊從抽屜找出課本邊偷偷掃視全班,真的只有我還沒拿出課本,原來如此……

      我以為……果然是我多心了。

      老師轉過身,抬手,修長漂亮的手指拾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下雋逸的字跡。那一身米白色的洋裝與飄逸的長髮,令人看得心神蕩漾。  

 

      我凝眄她的名字,輕聲複誦,「黃祐昀啊……」  

 

      老師繼續點名,而我總覺得她有一種很不可思議的氣質,只是像這樣待在同一個空間,都能讓人感到如乍暖還寒似的煦暖。她就像一杯薰衣草茶,足以令人放鬆心神。  

 

      這樣的一個老師,是不是對每個學生都那麼關心熱切呢?  

       

      老師放下點名表,抬頭的那一刻再次與我四目相交,隨即她的目光又移開了。  

   

      老師的聲音很柔和、很輕快,我這才知道原來光聽一個人說話也是一種享受,像老師這樣美好的人,應該有男朋友吧。  

 

      這是開學後第一節數學課,老師用很淺顯易懂的方式先讓我們了解三角函數的概念,看似很簡單,其實真的深入了解三角函數,就會明白老師的厲害之處。  

 

      我不禁佩服起老師,她講課很專業,也不時穿插輕鬆談笑,原本死板的數學課活潑幾分。說真的,這是我第一次碰到這種數學課。  

 

      老師教課的時間也抓得很剛好,下課前五分鐘時,她已經將基本概念講解完畢,讓我們發問問題,當然遇到這種情況時問的都不會是什麼正經事。  

 

      例如,我旁邊的同學就舉手問老師說:「老師,妳是新來的數學老師嗎?」  

 

      老師闔起數學講義,笑著回答他,「不只是新來的數學老師,還是妳們的實習班導。說到這裡,學藝是哪位?」  

 

      我左顧右盼,忽然看到坐在前排的許海岑舉起手,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老師見狀點點頭,對她也對我們全班說:「昨天紫綾老師應該有說今天要交週記吧?這學期的週記我負責改,所以請學藝中午休息時間拿到我座位好嗎?」  

 

      許海岑依的神情依舊淡漠,點頭後坐下。她手撐著頭,揚手將髮輕勾至左耳後,這樣一個不經意的小動作,讓我那天馬行空的想像力飄得老遠。  

 

      一閃而過的想法,連我也不經嗤之以鼻。  

 

      許海岑,有別於同年齡女孩的超然氣質,微微一笑都可以讓人失神,安靜,卻不可能被忽視的存在。  

 

      這樣寧靜純然的一個人,為什麼對我特別關切?還是,只是我多心了?  

 

      下課鐘一打,我闔起講義毫不客氣地打個哈欠,把講義塞到抽屜裡,正準備趴下補眠時,餘光瞥到滯於講台上的老師,我以為下課鐘聲一響她便會離開了呢。

      不過是這樣短暫的凝望,竟迎上了她的雙眼,越過了重重人群,凝睇我的沉靜眼神,竟讓我感到一陣羞郝。

 

      老師微微一笑,對我招招手。  

 

      我一愣,一向不習慣受到關注的我硬著頭皮站起身離開座位,走向講台。才剛走近就聽到老師揶揄:「上我的課那麼想睡啊?」  

 

      「沒有啊。」我搔頭。  

 

      「看妳一下課就打哈欠,看來我的教課功力來不夠。」老師溫潤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不敢與她對視,深怕一不小心就掉入溫柔鄉。

      教室很吵雜,尖叫與笑鬧聲常常讓我覺得煩悶,然而此刻她輕柔的聲音卻徹底蓋過了那些吵鬧聲。  

 

      「思婷…….昨天太晚睡了嗎?還是打工到很晚?妳都怎麼回家?」一連串的問題把我問得一愣,不待我的答案便示意我與她一同離開教室。

 

      我跟老師並肩走在走廊上,我思索片刻才一一回答,「呃……我家住C區,平常大概快十點才下班吧,雖然雨欣姐都說我九點可以先走,但其實是我想待到打烊……至於怎麼回家,就是公車。」  

 

      我老老實實交代平日作息,卻見她隨著我的話柳眉蹙緊,輕斥,「一個高二的女孩子自己那麼晚回家不好吧?妳爸知道嗎?」  

 

      「嗯……哈哈。」我尷尬笑笑,希望老師不要查覺到我的不對勁才好,然而那時的我一心只注意她的關心,卻沒意識到其中的違和。

      「是不是……家裡有難言之處?」   我的步伐頓時沉了幾分,想逃,卻又不想離開老師身邊。  

 

      「這樣吧,以後我載妳回去好了,一個女孩子這樣太危險了。」  

 

      「啊?」我傻住,不敢置信抬頭。「……妳在開玩笑吧?」  

 

      「妳說呢?」老師俏皮一笑,眼神卻認真得讓我無法一笑而過。  

 

      於是,我只好這麼回,「那就麻煩老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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