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禮拜有同學會，妳要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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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平凡的夜晚，剛下班的韓衍一進門便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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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會？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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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台南，我大學在台南念的，所以大家約定在那舉辦。」韓衍將外套放到一旁的椅子上，羅允芝輕微皺眉，起身拿起外套掛上了衣帽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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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說外套不要放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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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衣帽架會有痕跡啊，好歹也用衣架吧？」韓衍也皺起眉，一邊碎念一邊去衣櫥拿了衣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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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一起，就是有如此微小卻又瑣碎的日常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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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過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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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妳要去的話，我們就過一夜，順便在台南玩。妳不去的話，我就當天來回。」韓衍的作法十分妥當，羅允芝思索了一下便答應，「那我就找飯店跟行程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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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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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方面，韓衍從來不需要羅允芝操心，他會自己找好行程、飯店，安排好一切後再給羅允芝確認。這樣很輕鬆，所以羅允芝也習慣把一切都交給韓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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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都沒有同學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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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但大家陸續結婚生子之後，時間就越來越難約，最後就變成分別和不同朋友小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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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生子啊……真的會改變一切呢。我有些朋友也是這樣，這次同學會一些剛生孩子的也不會參加。」韓衍一邊說一邊扯下領帶，又放到了椅子上，這讓羅允芝再次皺眉，見到她的表情，韓衍一邊搖頭一邊嘆氣，把領帶放上了衣帽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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嘆一口氣，羅允芝開口：「既然說到了結婚生子，你有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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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衍挑眉，「什麼什麼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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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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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總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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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天……韓衍，我今年三十三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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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但生日還沒到啊，所以還是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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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說，如果我們有打算要小孩的話，那我已經算是高齡產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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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誰不是高齡產婦呢？」韓衍笑著回，這話讓羅允芝的臉垮下，見她變臉，韓衍輕咳了一聲，「我覺得就順其自然吧，我們要是有了孩子，就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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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有孩子就不結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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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結婚啊，只是就不是現在。但是說實在的，我們現在跟結婚有什麼不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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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沒什麼不同，但還是有很大的不同。雖然有點討厭這種被動的狀態，但她也不是非得要結婚才行，現在這樣的生活她也沒什麼不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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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是有時限的。聽起來很討厭，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如果他們真的要生孩子，那最好好好計畫時間，她可不想快四十歲時忽然發現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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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今天她好累，即便她很想好好和韓衍討論這嚴肅的話題，即便她內心深處覺得韓衍很自私，可是她好累，累得不想多說。明明沒有做什麼事情，但她每一天都感覺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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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沙發上，一邊看著電視，一邊無意識地摳著手指頭，然後她發現邊緣又脫皮了，她伸手撕著那些皮，注意到自己的手粗糙且脫皮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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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好像不認得自己的手了，還記得她以前曾經被做美甲的朋友找去當手模呢，真是令人有些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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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老了嗎？」她喃喃，這句話被正在吃便當的韓衍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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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啦，我們都老了。」韓衍笑著回。這白目又不懂閱讀空氣的模樣，讓羅允芝好想生氣，但如同前面所述，她太累了，沒力氣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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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韓衍親吻著她的嘴，擁抱她的身體，熟悉的撫摸，熟悉的感覺，一切都了無新意，一切都如此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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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雖然沒有避孕，但是都釋放在外面。這種模糊不清的狀態，彷彿一切真的就聽天由命，看看老天會不會讓他們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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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後，兩人各躺一邊，一個準備入睡，一個繼續滑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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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著眼睛的羅允芝對這樣的生活並沒有抱怨，他們也早就過了親熱後還會相擁的熱戀期，這並不是感情不好，只是都太過習慣了，都太過在這段關係中做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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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允芝咬起了手指上的死皮，想到明天又是一模一樣的日子，就覺得十分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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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台南之前的星期五，周思容難得有了屬於自己的空閒時間，便決定出來找出來羅允芝一起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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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媽說我偶爾也要休息一下，沒有小孩在身邊的那種休息，所以主動說要幫我帶一天小孩，我真是久違地享受自由時光啊！」話雖這麼說，但周思容還是一邊看著她媽媽傳來的小孩照片。「說真的，或許不是小孩離不開媽媽，而是媽媽離不開小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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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法想像，也無法體會。」羅允芝喝了口果汁，老實地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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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又要吐出那句……」周思容停頓，羅允芝嘆口氣後接了話：「等妳有了小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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