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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領養了鄰居小朋友(1)

方華誼十五歲那年,領養了小她五歲的「兒子」——她自以為。

李子期是住在隔壁的隔壁的鄰居家獨生子,兩、三個月前搬進來的。

他媽媽離婚之後在酒店上班,晚上出門工作,早上才醉醺醺地回來,一回來就睡,一路睡到傍晚,起床洗澡吃飯再出門去上班。

為什麼她會知道那個媽媽的作息呢?

當然是她老媽跟她說的啊,否則她一個年方十五歲,正處於青春年華,外貌美麗動人(自封)的美少女,哪可能會關心隔壁的隔壁的鄰居八卦。

那個媽媽常忘記給兒子吃飯,如果兒子惹她生氣,她會把他趕出去外頭罰站,然後就把他忘了,人在屋子裡呼呼大睡,因此李子期雖然已經十歲了,目前就讀小學四年級,可個子跟一、二年級的小朋友差不多,又瘦又小,手臂上常會出現不明傷痕。

同公寓的鄰居都很可憐這無辜的孩子,但誰也無能為力。

這棟公寓都是長租型套房,住在這裡的都是買不起房子的人。

當然還有一個原因是——沒人想惹那個媽媽。

他媽媽雖然貌美如花,身材凹凸有致,胸部像兩顆籃球傲人的懸掛(方華誼只替她肩膀覺得累),看起來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不過聽說她男朋友是黑道分子(聽說而已,沒人見過),鄰居秉持著獨善其身的想法,誰也不敢多管閒事。

報警?

呿。

要是報了警之後,被那個黑道男友查出來,無家可歸,甚至見不到明天的太陽怎麼辦?

自己的生活都過得力不從心、喘吁吁了,哪有餘力管他人閒事。

像方華誼一家三口也是擠在不到十坪大的房間,硬生生使用衣櫃隔出一房一廳。

小時候,方華誼跟父母擠在同一張床上,第二性徵出現之後,她就不想睡在父親旁邊,甚至有一陣子非常不喜歡父親靠近,因此每晚窩在沙發上睡覺,後來就成習慣了。

他們家環境不好,母親腿受傷不良於行,只能靠打零工賺生活費,父親是工廠作業員,一個月收入不到三萬,每到月底就月光光。

老舊的五層樓公寓沒有電梯,方華誼爬樓梯回到家,看到李子期又被關在屋外,瘦瘦小小的好不可憐。

她家環境是不優,父母可從沒讓她餓到過,所以她覺得自己還是幸福的。

「喂。」方華誼來到他面前。「你要吃巧克力嗎?」

她從口袋裡掏出,她的有錢閨蜜馬妶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條七七乳加巧克力。

本來是有一袋的,不過她生日是上個月的事,一天吃一條,吃到今天剛好剩最後兩條,她就「大方」的分享一條給他吧。

見對方沒有回應,她懷疑他該不會死了吧?

「喂!」人蹲了下來,她又再喊了一次,手往前想觸碰他,看他是否還活著。

略為粗糙的手指碰了碰裸露在外的手臂。

涼的!

她心一驚,連忙又摸了一把。

觸感是軟的,應該還活著吧?

然後,她看到他的手指動了一下,隨即鬆了口氣。

幸虧還活著。

「要不要啊?」她催促。

明顯剛哭過的小臉抬起來,眼睛深處藏有晦暗,長長的眼睫上殘留晶瑩淚珠。

燈光反射在淚珠上,讓他黑白分明一雙眼瞳如寶石一般晶瑩。

多可愛又多可憐的孩子啊。

他的母親怎麼忍心欺負這麼可愛的兒子呢。

雖然她多次想要打113家暴專線,但都被父母阻止,說是不想壞了鄰居感情,也對政府沒啥信心,不認為能有什麼鳥用。

他們認為小孩還是要養在父母身邊長大比較好,要是一個不好得進入育幼院,與母親分離,對李子期不見得比較好。

方華誼嗤之以鼻。

「你們是怕被她的黑道男友打,才不是怕李子期進育幼院呢。」她一口揭穿真相。

聞言,兩老都靜默了。

「我還是要去打113……」

「妳要真出了事,我跟妳媽怎麼辦?」父親突然朝她罵來。「別人的兒子重要,我的女兒更重要啊。」

方華誼望著激動的父親,頓時感動的雙唇顫抖。

對不起,爸,曾有一陣子,我覺得你跟蟑螂一樣討厭。

她還以為是在心裡說說,沒想到她一時太感動竟說出口了。

然後父親既傷心又生氣的三天不跟她說話。

唉,她是青春期少女呀,幹嘛這樣計較啦!

既然不能打113,也不能報警,那麼,她請他吃巧克力總可以吧?

「給你。」方華誼手朝他攤開,對他展露溫馨的笑顏。

李子期看著小巧掌心中的巧克力,明顯垂涎,但不好意思點頭。

看穿他心思的方華誼,硬把巧克力塞進他手中,「吃吧,姊姊還有。」

「謝謝姊姊。」小孩乖巧的道謝。

方華誼摸摸他的頭,走到家門口時,忍不住回頭望,只見李子期小心翼翼的把巧克力包裝紙打開,咬了一口之後,就把包裝紙拉回,妥善包好,放進口袋,緩慢的嚼著香濃巧克力,硬是不肯吞下去。

她納悶走回去,「怎麼只吃一口?不喜歡嗎?」

李子期聞言立刻搖頭,羞赧地說:「我想留著下次吃。」

方華誼聽了都要掉淚了。

「不用省著吃。」方華誼從書包裡再拿出一條,像在變魔術一樣,小孩眼睛都亮了。「這條也給你。」

有了剛才的經驗,她直接把巧克力硬塞進他手中。

「你現在馬上把剛才那條吃光,我在這邊盯著你,不吃完我不走喔!」方華誼雙手插腰「威脅」。

李子期躊躇了一會方才把剛才咬了一口的巧克力拿出來,一口一口慢慢吃著。

然而,就剩最後一口時,李子期身後的大門突然開啟,嚇了一跳的他險些噎著,巧克力被他捏在手中,差點爛掉。

「你在幹嘛?」

李子期的母親叫李芷,年紀輕輕就意外懷孕而奉子成婚的她,雖然孩子都十歲了,本人也才二十九而已,樣貌如花似玉,就是眼下的黑眼圈很重,氣色看起來不太好,嘴唇太過蒼白沒啥血色,但只要化上妝,就美得像仙女一樣,在酒店裡還是很受歡迎。

長期抽菸喝酒,使她有一副性感的煙嗓,此時倚在門框,看著她吃巧克力吃得一嘴髒兮兮的兒子,驀然怒火升騰,抽了他一耳光。

「我叫你罰站,你給我在這邊吃東西?這麼好?罰站還有得吃?」

李子期低著頭,眼淚啪達啪達的掉。

李子期突然被打,方華誼一時反應不及,愣了好一會,方才怒氣沖沖上前。

「妳幹嘛打他,巧克力是我給的,妳有種打我啊。」

李芷抬起媚眸,怒瞪多管閒事的鄰居小屁孩。

「我的孩子妳管個屁?」李芷直接推了她一把,害方華誼差點跌倒。

接著,她將李子期一把拉進屋,砰然關上房門。

沒一會,屋裡傳來哭聲。

「對不起……媽媽……我下次不敢了……」

方華誼聽得又急又氣,死命敲擊房門。

「開門!給我開門!妳再敢打他,我叫警察來抓妳!只會欺負弱小,不要臉……」

隔壁的隔壁的房門打開了,是聽到吵鬧聲的方母探出頭來。

「華誼?」她驚喊女兒的名,「妳在人家家門口幹什麼?」

「她在打李子期。」方華誼怒指李家大門。

「不關妳的事!」方母招手,「快回來。」

「李子期會被打死的!」方華誼氣得跳腳。

「不會的,她是他媽,這麼多年都沒打死了,怎麼可能現在打死。」

方華誼覺得這句話怪怪的,卻一時想不出怎麼反駁。

她繼續踢門。

「我報警了!」她喊,「我打110,妳要被警察抓走了。」

事實上,方華誼沒有手機,根本無法報警。

可是屋內的咒罵聲停止了。

方華誼鬆了口氣。

還好有用。

一會兒,大門又拉開了,李子期被推了出來。

「晚上不准吃飯!」門被大力甩上了。

方華誼手剛碰觸到他,李子期立刻往後閃。

「姊姊不要碰我。」李子期抹了下淚濕的臉,「免得我媽打妳。」

他看到李芷剛才推了方華誼一下,讓他害怕到現在。

「你……」方華誼看著滿臉淚痕,和著嘴角的巧克力,漂亮的小臉蛋狼狽一片,手臂還有瘀傷,卻怕她受到波及的李子期,心裡好難受。

「好了,華誼回家了。」方母拖著受過傷的左腳,一拐一拐走來。「妳幫不了他的啦。」

看著李子期糊爛在掌心的巧克力,一顆接著一顆掉下的眼淚,她悲憤的氣惱自己的無能為力。

方華誼不情不願的被母親拖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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