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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 日光機場 (1)

         為什麼回憶總無法抹去?因為很深的傷痕會留下疤痕。

【第一章】日光機場

         極度的不舒服。

         我抿唇、抱著肚子,終究還是被痛苦打敗,蹲在地上。

         張敏兒去完合作社,回來剛好看見我表情扭曲蹲在角落,趕緊跑到我旁邊也蹲下,驚呼:「小冬,妳怎麼了?」

         「幫我去隔壁班問小寂有沒有帶巧克力……」我好不容易才得以發出細微的聲音,「拜託妳了……」

         「小冬又生理痛喔?」可能是我表現的動作看起來還不夠痛苦,或是張敏兒存心想整我,她竟然不趕快去找于寂,還在這邊問我廢話!

         「對……」我虛弱的點點頭,顧及形象順便很有耐心和同學愛的硬是把「妳再不去等我好了就把妳做掉」這句話吞下。

         「那,那小冬忍耐一下!我去看于寂有沒有跟于寞在外面聊天。」

         「乖……」我扯了一個微笑給張敏兒,她也回了一個微笑給我,然後跑出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嘴角抽蓄了一下,「張敏兒,妳竟然還有閒時間給我微笑……」

         「小冬,我不是跟妳說過要隨身攜帶巧克力嗎?下次一定要記得喔。」于寂。

         「對嘛!每次都麻煩于寂,搞得他好像不是男朋友,是妳媽一樣。」于寞。

         「謝謝小寂,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記得的。」我對總是很溫柔的于寂微笑,話一說完,馬上狠狠瞪向于寞,示意他閉嘴。

         不理會于寞不甘示弱的回瞪,我轉向張敏兒,微笑道:「敏兒,謝謝妳喔,還好有妳幫我。」

         「不用客氣,這是我應該的啊。」張敏兒也對我微微一笑,果真是我的好姊妹……才怪!

         張敏兒和于寂是認識很久的朋友,他們從國小就一直同班到國中,高中雖然沒同班,不過隔壁班也還蠻近的,在于寂莫名其妙跑來跟我告白之前,他和張敏兒是最被看好能成為情人的朋友。

         我接受于寂的告白後,張敏兒表面上還是扮演著我的「好姊妹」,因為我們都是習慣用形象來偽裝自己的人。張敏兒也曾變態的對我說她就是一定要喜歡于寂,她會一直阻撓我們,直到我們分開。

         「程小冬,等一下放學一樣是我送妳回家喔。」于寞似乎察覺我和張敏兒交會的眼神有異,出來打岔。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每天都這樣嗎?還用得著你說?」趁于寂不注意,我白了于寞一眼……在于寂面前,我還是得維持形象的。

         「于寂……」張敏兒喊了于寂一聲,攻勢展開,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怎麼了?」

         「每天都這樣好嗎?」張敏兒裝出一臉擔心的樣子,「你不怕你女朋友被自己的弟弟搶走喔?」

         她的表情我看了就反胃,天知道她是在關心我這個「好姊妹」被誤會,還是就想讓我真的被于寂誤會之後,好讓她坐上我的位置?

         「敏兒,不會啦,于寞跟我這麼不合,妳也看得出來吧?」我微笑。

         「可是有句話說歡喜冤……」

         嗯……絕對不是張敏兒突然識相要閉嘴了,一切矛盾的停頓都源自於───于寂大力的拍了桌子一下,把我們在場三人都嚇了一大跳!

         「小寂,怎麼了?」我握住他的手。

         他抬頭,沒有看我,反而望向張敏兒,說道:「張敏兒,請妳以後……不要再說這種侮辱小冬的話。」

         「……對不起。」張敏兒尷尬的道聲歉,然後迅速離開現場。

         看到張敏兒慌張回到自己座位的狼狽背影,我暗爽了一下,然後轉向于寂,露出微笑,試圖讓他放鬆一點,「小寂,沒事啦!敏兒開玩笑的。」

         「我只是不喜歡她拿妳跟阿寞開玩笑。」

         「我知道啦,謝謝你唷。」我拍拍于寂的手,「好了,也差不多要上課了,快回班上吧。」

         「嗯。」于寂點點頭。

         我斜眼瞄見準備走出教室,卻不是往自己班的方向而是往樓梯的于寞,對他大聲喊道:「欸,于寞,快上課了耶!」

         「我先翹課去下面晃晃啦。啊,等下放學記得去班上幫我拿書包!」他舉起手在空中揮了兩下。

         「呵呵,阿寞一直都是這樣。」于寂站到我身邊,親眼看著他弟正大光明翹課去。

         「小寂……應該試著阻止他。」

         這世界真的病了,現在竟然有哥哥通融弟弟這樣亂來的道理。

         「阻止那傢伙?哈哈───沒用的啦。」

         「說得也是。」我瞇起眼,看起來或許像在對于寂微笑,但其實我沒有笑。

         「欸,程小冬,妳是怎麼跟寂在一起的啊?」

         我偏頭看向坐在我旁邊的于寞,稍微抓過的黑髮、清澈的雙眼和看起來挺斯文的臉孔,都會讓人誤以為溫柔。于寂和于寞長得很像,聲音也非常接近,但一個是真的人如其貌,就像天使,另一個的個性卻很惡質,簡直像惡魔。于寂、于寞就像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兩個人,被注入性格完全相反的靈魂一樣。

         不知不覺又分析起這對兄弟。

         我斂下眼,強迫自己停止再想下去,才猛然想起自己沒有回于寞的話。我反問:「幹嘛?以前都沒問,現在怎麼突然這樣問?」

         「就突然想知道啊。」看見我一臉不屑他這種回答的表情,他又改口:「好啦。我每天放學這樣陪妳回家,不管是像現在公車上,還是等一下得走的那一小段路,路上都沒有交談……總覺得怪怪的。」

         「想不到于寞也會這麼感性啊。」

         「喂喂喂,程小冬,妳不說就算了,不要在那邊說些有的沒的。」

         「哈哈,我又沒有說不要,現在就要說了啊。」我笑了笑,「他給我巧克力。」

         于寞頗戲劇性的扶著太陽穴,我大力推了他一下,他整個人差點往公車坐位中間的走道跌。

         于寞坐好後,生氣的瞪著我,「程小冬妳幹嘛啦?很危險耶!」

         「誰叫你的表情這麼欠揍。」

         「不是啊,送巧克力也太俗了吧?妳可不要跟我說,寂送巧克力給妳,然後妳就喜歡上他了喔!」于寞瞪大眼。

         「于寞!你的智商真的不是普通低耶!」我驚訝的盯著他瞧,「你以為我這麼沒行情嗎?照你這樣說,我情人節時收巧克力,不就要跟一堆男生在一起?」

         「那不然咧?」

         「那天我在放學回家的公車上,剛好……生理痛。我的體質比較奇怪,就算沒有喝冰的也一樣會痛,不過醫生說那沒什麼大礙,況且我每次吃巧克力,情況就會舒緩許多,所以那天在學校我也吃了巧克力。

         「……可是放學很不幸剛好就吃完了,沒想到在公車上會發作,臨時沒有辦法,只好忍著,是于寂看到我微微彎腰,表情有點痛苦,就走到我旁邊問我怎麼了,我抱著肚子不說話,他看了我一眼,直接從書包裡拿出巧克力,偷偷塞給我。」

         『那個……要偷偷吃喔。這公車司機很兇,看到妳吃東西,會罵人的。』

         回想當時的情景,我還會偷笑呢。

         于寞不感興趣的斂下眼,淡淡「喔」了一聲。

         「呿,明明是你問我的耶,現在這個反應是怎樣?」

         「我覺得這樣的相遇場景還不錯啦,只是感覺很像戀愛養成遊戲的劇情,有點不真實。而且……」于寞打了個哈欠,蠻不在乎地問道:「如果那時候,是我給妳巧克力……後來我跟寂那個白痴一樣跟妳告白,妳也會跟我在一起吧?」

         我抿唇。

         「既然這樣的話,其實背後的故事也沒多動人啊。」于寞說,「只是相遇機率的問題而已。」

         什麼鬼……

         「喂,幹嘛都不說話?」

         「……下車了啦!」我起身,走下車。

         「嘿,程小冬,剛剛妳是怎樣?」公車走後,我們走了一段路,我還是沉默不語,于寞卻死纏爛打像個女人般的一直追問我。

         「拜託你,以後不要再用不在乎的口吻問我那種嚴肅的問題。」我板起臉。

         「好啦好啦。」于寞伸手搔搔頭,「真是的,這麼認真跟我說話,一點都不像程小冬。」

         我直接無視他的廢話,冷聲道:「我家到了,你也可以滾了。」

         于寞莞爾,用「這樣才像妳」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揮手跟我道別。

         看著于寞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轉角處,我拿出鑰匙,開起家門。

         還有,沉思───

         要怎樣才有像程小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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