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藤山 紫稿件大募集

上 (4)

        早上七時,徐陸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而他的妻子,正在準備早餐。空氣中傳來了香氣,還有,在翻動那些食物時,那些細微的聲音。而這些,在電視機的配合下,卻營成了一個家庭的樣子,起碼,在他們的心中,這是普通家庭的生活,也是在玻璃破裂後,他們找到如何相處的方式。他們總是明白對方在想什麼,然後,幫助對方完成。

          然而,電話的鈴聲破壞了這一切。徐陸看了一下來電的那一個人,他震了一下,之後卻在微笑。這個微笑,帶有了一些高興,但是更多的是,大人對孩子的心情。他拿起手機,站了起來,然後,走入房間。妻子依然在煮著早餐,在他進去的時候,她也只是看了一下,沒有説話。

          關上門,他接聽了。其實,在看到她的名字的時候,他就明白,有些事情發生。也許和她的丈夫有關,也許是因為她的獨立,在她那聲音中,應該會帶有些低落。可是,他低估了她——也許,他從來都是這樣,在那邊的她,是哭著的。

        「徐陸,我的丈夫——阮卓藍走了。他為了不再看到我,走昨天的晚上,他離開了這裡。他是不是想跟我離婚?」

          韋慕文坐在沙發上。她曲著自己的身體,好像是害怕別人看到她一樣,緊緊地握著手機,先說著。在開口的時候,在決定那個人是他的時候,她告訴自己,她需要的是冷靜。因為,他不是她的誰,而她,更不想成為他的什麼人,可是,在聽到他的妳好的時候,她依然不能自己。

          原來,她這樣愛他。之前的每一夜,在她坐在這裡的時候,她所思考的,是他如何地不愛她。也許,他們之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失去了愛,但是在這一刻,她明白了愛。

        可是,阮卓藍,我們有退路嗎?

          「妳覺得他愛妳嗎?」徐陸坐在床上,他不知道如何地説,因為他不是韋慕文,更不是她的丈夫阮卓藍。他可以做的,也許只是引導——其實有些時候,他也不知道他可以做什麼,就如現在。

            韋慕文停止了哭泣。她笑了。

            她笑,是因為她不知道答案。也許他們之間有曾經愛過,可是在這一刻,她只知道她愛他。而他,已經不知道在何方。在他選擇離開的那一刻,他們之間,再沒有任何的愛情,他們之間,只有婚姻。

          那麼,她又怎可以希望另一個男人安慰她呢?對婚姻的無奈,早已經破壞了他們最後的信任。就如昨天,她脫下手上的戒指,就如,他離開了她,放棄了最後和好的機會。

        「我只知道,我愛他。」閉上眼睛,等待淚自己流下來,這是她無聲的哭泣。其實,有聲與無聲早已經不重要,因為在她心中有的,除了那些悲哀外,還有心碎。她不期望對面的那個他明白,但,如果他明白呢?

        「也許,你們之間現在要的是安靜。他選擇離開,對妳來説,是一種拋棄,我明白,我相信他也明白,因為,在他心中,妳是他的丈夫,他一定要留在妳身邊。只是,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妳,所以,他才走到這一步。」

        徐陸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道她心中的苦,只是有更多的時候,他只可以站在旁邊,看著她的難過。她的心碎聲,在這一刻,他也聽到了,而他卻是那個聆聽的人。

        原來在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特別的人。那個人會改變你的一切,包括你的行為,你的說話,但是在那一刻,你是願意的。而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她,卻只是看到她的平靜和安靜。只有來到了這一刻,他才明白她。

        「不知道為什麼,在結婚之後,我發現,我再也找不到他。明明他就在我的旁邊,但是我卻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來到了現在,這個感覺也愈來愈明顯,好像在下一秒,我們會再次回到沒有對方的時候。」

          再沒有哭泣,但是現在,韋慕文假裝平靜,卻不可以平靜下來。那聲音出賣了她,但是,她不介意。閉上眼睛,她躺在沙發,沒有動,卻一直拿著手機,聽著、說著。甚至,她忘記換衣服,洗澡。

        「徐陸,你知道嗎?如果沒有你,也許在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會做什麼。你給了我安慰,但是我卻不可以給你什麼。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也許他真的想逃避什麼吧,只是,我也想告訴他,如果吵架可以讓我們更明白對方的話,我不介意再吵一次。可是,我已經不可以告訴他了,因為,我再也找不到他。」

        「韋慕文,妳要平復一下自己的情緒。好好睡一覺,妳現在要的是休息。」他已經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了,甚至到現在,他明白,他其實不需要他的話。他的存在,是最好的。

          沒有人說再見。韋慕文放下手機,依然閉著眼睛,而徐陸,也放下自己的手機。只是,他們二人是不同的,所以,他離開了房間,去吃早餐。但,沒有人掛線。

          韋慕文閉上眼睛,不知不覺之間,她睡著了。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時分。她坐在沙發上,那手機仍然未有掛線。她笑了一笑,由她,來按下了掛線的那個人。掛線,不代表傷痛結束,而是她知道,他有自己的人生,她不可以去打擾他。

          看到手上的戒指,她脫下了它,把它放在飯桌上。丈夫已經不在,婚姻已經沒有了意思,所以,戒指也失去了它的意義。

        站起來,她來到浴室。打開水龍頭,開始了她的清洗。不是再沒有悲哀,而是,痛多了,也不覺得痛了。這就是她的人生,也是她的婚姻。她告訴自己,現在的她不再是什麼人的妻子,她只是她自己。

        由痛哭來到了現在,經過了五個小時。這五個小時中,他沒有去找她,她也沒有去找他。他們之間,好像回到了二十五歲的時候一樣,只是知道對方而已。

        阮卓藍,其實,你一定知道,現在的我,其實沒有平靜下來。如果你是我的丈夫,你一定明白現在的我如何。但是這一切,都只可以說是一種希望,因為,我不知道現在你的心中,有沒有我。

          水,流到她的臉上。那個時候,好像有什麼,也要湧出來。她也不知道。

          這幾天,她和阮卓藍好像回到什麼都不是的狀態。她從沒有告訴他什麼,也沒有問他什麼時候回來,而他依舊沒有告訴她,他在何方。不只是心中的痛苦,而是,他從來沒有告訴她,他在哪一個國家。

          而她和徐陸,卻愈來愈好。他們之間,有了聯絡。這一切的開始,是上星期三的時候,那個電話開始的。在她醒來的三個小時的時候,他傳了訊息給她。

        『妳好些嗎?』

        『我知道這是一個廢話,但是,我依然想問妳。希望妳明白,我的關心。』

          那個時候的她笑了。這一次,不再是苦笑,而是,真正快樂的笑。徐陸,也如之前,他們最好時期的阮卓藍一樣,也在關心他。不過,有些界線她是明白的,他們二人之間什麼都不是。就算在那一刻她脫下了戒指,就算在那一刻,他告訴她,他愛她,他們也應該明白,他們什麼都不是。

        『我很好。』她回。

          然後,這個故事有了下文;然後,他打電話給她,把他的問題再問了一次;然後,她告訴他,我真的很好。

          他們之間,沒有見面。在那一次的對話後,他們好像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他們不知道可以說什麼,他們二人,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而她,在這幾天之中,快樂地生活著,好像,她再次回到她和之前的好友一起的時候一樣。她七時起床,煮咖啡,喝咖啡。完成家務,她就會坐在沙發上,聽歌。或者有時更高興的時候,她會跳舞。

          或者更多的時候,她會看著那桌上的戒指,看一整天。沒有說話,沒有喝水,她坐在那邊,聽著時鐘的聲音,也許在等待什麼,也許在期待什麼。其實,她也不懂,這戒指已經看了兩年,她還可以在它中,找到什麼。

        於是,在那些時光中,她外出的時候,是星期二的時候,還有,買牛排的時候。

        星期一,她已經數不清自己連續幾天吃牛排了,但是在這一刻,她仍然就如之前一樣,來到超市的買牛排。這是她的習慣,也是之前她唯一可以放鬆的時候。

          之前在家,剩下一個人的時候,她會閉上眼睛,或者看著窗外。但是,在她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笑容。因為,這個家,是他們之間的回憶,是他們愈來愈疏遠的地方。在這裡,她曾經吻了他,可是現在,她好像再沒有這樣做了。

          來到超市,她可以買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有些隨心所欲的感覺。她愛這個感受,也是她唯一可以逃避那些不高興的地方。所以,她每天才會來到這裡。

        今天,她再次來到同一個地方。依舊地來到同一個地方,把食物放在車上,然後來到付款的地方,正在等待。每天同時同分同地,她都會來到這裡,來到同一位置。其實當中的一些員工,已經知道她的名字。

        今天,前面是一個男人,而在她看的時候,她想起了一個人。然後,她叫了他的名字。

        「徐陸。」她笑著,看著他,叫著他的那兩個字。這一刻,其實她沒有太多的感覺,因為在她心中,這樣是她捉不到的、摸不到的。她會笑,是因為她記著曾經他的好而已。

        「韋慕文。」他望向了她,也笑了。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好像是他們看到對方的時候,就一定要微笑一樣。「買完後,我們一起吃飯,好嗎?」

        「好啊。」她的笑沒有因此而結束,因為她知道,她所高興的,就是知道一個有一個叫徐陸的男人。這個人,好像永遠都知道她的心在想什麼一樣,安慰她。

          這是他心中的衝動。看到她的時候,他就會想起那個早上,他們二人之間的話。他們之間的見面,簡單,沒有說太多的話,卻明白對方的想法。就如到了最後,他們都沒有掛機,陪伴著對方。

          那個時候,他坐在床上,什麼都沒有說。心中突然有了悲傷,也許是因為她,因為很久,他再沒有遇到一個有故事的人了。之後,他輕輕地把手機放下來,打算閉上眼睛,但是在客廳中傳來妻子的聲音。

          他在想,也許他她需要的,並不是他,而是不掛機而已。在悲傷之中,他明白他們二人之間沒有愛,所以,他才可以這樣陪伴。也許他們之間,只可以有有距離的陪伴,他們之間,從沒有一起的一天。從看到她的時候,他早就已經明白。

          早餐完成後,他回到房間,再次拿起手機。她依然沒有說再見的意思,而他也沒有完結的意思。好像在他的心中,有一種渴望,希望可以給更多。不過他一直告訴自己,他只是她的朋友之一。

        坐在家中。今天不是他當值的日子,於是,他無事可做。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近處的手機,他在想,在什麼時候,她或他會按下按鈕。也許他會是那一個人,但是,他好像沒有什麼原因按下它。

          拿出電腦,他打起字來。在煩躁的時候,他會打字,把心中的想法都寫出來。他喜歡這個感覺,他喜歡看透一個人的心,或者,更多的是,了解自己。

        他所打的,是他心中的那些話。也許是關於那阮卓藍與韋慕文的故事,也許是關於韋慕文,也許是關於他的妻子,也許是關於他的婚姻,也許是關於他的反思。其實,當中並沒有任何意義,但是,這是他抒發的方式。

        然而,在打完後,他看著那些文字,然後,他又花了十五分鐘來把它們刪除。那些文字,只可以留在他的心中,而不是他的婚姻之中。而在這個時候,他看到手機終於回復正常——她結束了那段通話。

        他笑了一笑。也許,那個他已經回來了,他已經回到她的身邊,所以她已經不需要他了。其實,她一早就已經不需要他,他在等什麼呢?想到了這裡,他再次笑了。

        他和她之間,有著一塊布。他看不清她,而她也沒有看清他。可是,正正就是有這一塊布,所以,他們才可以從對方中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他開始嘗試明白那個安靜的她。而她也可以在他的身上得到安慰。

          之後,在他和妻子吃完午飯,他再次回到家中的時候,他告訴自己,在朋友的身份中,也許有一通話,他是需要打,還有,一個類似廢話的訊息。

        『妳好些嗎?』

          而那個訊息的下文是『我很好。』,而那個通話的下文是,『我真的很好。』之後,他們再沒有說話,就如在同一個早上一樣,他們再一次沉默不語。

        他握著手機。就如那天的早上一樣,閉上眼睛。這一次,家中只有他,所以,沒有人會打擾他。而在這一刻,他想珍惜這個安靜的時候。

        她也沒有説話,但是,他聆聽到她呼吸聲。可能是因為放鬆了自己,在這一刻,他聽到她那急速,抑制的呼吸聲。其實,他也不知道。也許她想到了什麼,也許她正在無聲地哭泣,但是,他沒有問,她也沒有說。

      「徐陸——我們星期二見。」到了最後,她打破了沉默,然後說。在這個時候,她的聲音再沒有之前的輕快,而是變得低沉。他知道,她正在哭泣。

      「韋慕文,妳是不是在哭泣?妳——」他打開眼睛——也許在緊張,他不敢這樣說,但是,他仍然問了她。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掛線了。在最後一刻,他聽到了有什麼跌在地上的聲音。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可是,他已經不可以,也沒有機會問下去了。

        不過,也許他是知道答案的。那是,她和阮卓藍的戒指。

        他沒有再打電話過去。因為他知道,他不會得到那個答案。她不會告訴他,而他,就算知道了,也沒有任何意義。這是她的婚戒,不是他們二人的婚戒。

        在這一刻,他對她産生了渴望。渴望,有很多種,有些已經超了界,有些是朋友之間的,更他對她,就是這一種。也許有些情感,它不是愛,但是,它卻超過了朋友的愛。他不會想和她結婚的想法,但是,他想好好地愛她,珍惜她。

        所以,他才會開口,才會來到餐廳中。

        韋慕文看著他,今天的他,多了一些焦急,也多了一些擔憂。她看著他,這是她第一次敢由頭到腳地看著他,而在她看到他手上的戒指的時候,她停了下來,卻在幾秒後繼續看著他。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手。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在那一刻,她才想起那戒指的消失,是在上星期的時候,而她,卻沒有把它當成一會兒,以獨立的阮卓藍的妻子的身份在這個世界上生存著。

        這也許在別人眼中,這很好笑。其實,在想到的那一刻,她也想笑。因為,她竟然已經習慣沒有他的生活,就如回到自己一個人獨立的生活,為自己而生活,為自己而過。而他,好像不曾出現過她的生命一樣,在她的心中消失。

        她不喜歡這個感覺。在她的生命中,她只有他,他也只可以有她,可是在一刻,有一種無力感再次出現,好像在告訴她,她從來沒有得到過他。

        原來,努力地忍藏,並不代表悲傷消失,而是他已經住在妳的心中。妳,不會知道。

      「徐陸,告訴我,你的婚姻。」她看著他,開口。在這一刻,其他人也許會因此而離開,可是現在,她卻想逃避這個感覺。她不想知道,現在的她是一個得不到愛情的女人,正在等待丈夫離婚的女人。

        也許在別人快樂的婚姻故事中,她可以找到他們之間的、曾經的美好時候。這樣,可以讓她相信這段婚姻的存在,她正在愛著他,而不是想著,那個不知道在哪裡的他。

      「我和她——」徐陸看了一下她,心中有著疑惑,但是他沒有問。「我和她是在大學時間認識的,但是那個時候我們只是朋友,也不太熟,後來她和男朋友分了手,我也開始工作的時候,我們才開始認識。」

      「那你們是在公司認識嗎?」這個時候,咖啡來了。她拿起自己的咖啡,喝了一口。她並不是特別喜歡咖啡,但是平常的時候喝一兩杯,並不是奇怪的事情。

      「對。那間公司叫利豐,我在大學畢業三年後開始在那裡工作,那個時候是二十五歲的時候吧。她比我大一年,是我的上司。」

      「你也在那裡工作嗎?我也是一樣!我在二十六歲的時候入職,做到我結婚的時候。」韋慕文假裝沉思,但是又帶了一些玩笑的語氣,看著他,笑著。「我們也許曾經見過面,而那個時候我不認識你而已。」

        這也許是緣份吧。六年之前,他們在同一間公司工作,六年之後,他們坐在這裡,看著對方,吃著飯,談天説地。她在想,如果不是命運的話,那是什麼。也許,這個時候,他的出現正正就是告訴她,要選擇徐陸。

        她笑了一笑,卻沒有把想法繼續想下去。因為在她的生命中,徐陸,注定是過客,也是最特別的過客。

      「也許真的是這樣。」徐陸也笑了。他沒有再在意現在的她,是一個悲痛的女人,也沒有再在意她的婚姻。他們,好像是朋友一樣,面對面地說話、分享。

      「到現在我仍然不知道你。」她停了下來,又看了一下他。「現在的你——多少歲?」

      「三十五。是不是很老?」

        他笑了一笑,一回答她的問題。她的說話,點醒了他,她——之前好像沒有問過有關他的事情,包括現在的婚姻狀態,也包括他的妻子的名字。也許只有來到了這一刻,當他們真的開始熟了起來的時候,她才會問他。而她,也問得很小心,沒有太深入。在他要說下去的時候,她轉了話題。

      這一刻,他突然很欣賞這個女人。她的神秘吸引了他,她的成熟令他心痛,她的距離令他會心微笑。這是韋慕文,這是他的朋友。這一刻,他突然對她有了好感。

    「是嗎?」她喝了一口咖啡,笑了笑。「我不這樣覺得。也許是你給我的感覺,我也不太知道為什麼。只是,現在這樣看下去,你的行為的確像個三十五歲的男人。」

      「三十五歲的男人應該如何?」他問,也期待她的回答。

      「三年之後的我就會知道。很幸運地,他和我是同年的,所以,如果我們幸地走到那一年,那麼我就會知道。」

      「那個時候,妳再告訴我吧。」

      「你知道又有什麼用,那個時候你已經三十八歲了。」

      「三十八歲的我就不可以知道三年之前的我有沒有做錯嗎?」這一次,他因為她而笑了出來。本以為,那個角色應該對調,在那一天,他的確笑了出來。

      「徐陸,你贏了。」韋慕文搖了搖頭,她放棄了。在吵架方面,她好像,從來沒有贏過,甚至在小時候,也沒有人因此而向她道歉。那麼上次呢?她想起了上次的爭吵,她和阮卓藍互相地大叫著,說他們心中的想法,那一刻,是自在的,因為沒有人打擾她。但是,回到問題,這一次,誰勝誰敗?

        這個時候,他們的食物終於來到了,所以這個話題,也到此為止。他們沒有再說起年齡的事情,韋慕文也沒有説她和阮卓藍的事情,好像他們互相有了一個約定一樣,不可以說。於是在那頓飯的最後,他們的話題回到了大學的時候,那個時候的徐陸,如何認識現在他的的妻子,而他們,是如何從不相識,走到了婚姻。

        她沒有忘記他的話。

      『我愛她,但是現在,我不知道在這份愛中,有幾多是婚姻的責任。所以有些時候,我會後悔結婚,寧願回到一個人的日子,可是,如果沒有她,我可能就不會在這裡,跟我的朋友吃飯。』

      她也沒有忘記她的話。

      『很幸運地,他和我是同年的,所以,如果我們幸地走到那一年,那麼我就會知道。』

        又到了星期二的日子。韋慕文笑了一笑,然後,她拿起手袋,離開了家。這是一星期的日子,可是,她又如何。到了現在,她仍然坐在這裡,看著天空,看著婚戒,看著手機,然後過了一日,而他在不在,好像已經不太重要了。

        今天,她獨自前往。沒有阮卓藍,也沒有徐陸,她好像回到很多年之前一樣,自由自在。只是在這一刻,她是有目的,她要上蛋糕班,她要看——他。

        不要誤會。他們之間,沒有再走前一步。昨天的那些話,她記在心中,也明白他的意思。在他的心中,她是一個特別的存在;在她的心中,他也是如此。對她來説,現在,如果她閉上眼睛的話,她也許想的人不再是阮卓藍,而是他。因為,他懂她。

        懂她,很重要。之前的她不懂,以為愛情就是一世。在看到另一個男人的時候,她才明白,她要的,已經不再是愛情。也許是年紀,也許是生命,也許是經歷,她好像已經累了,所以,她想有一個人可以保護他。

        她路過花店的時候,停了下來。她進了去,買了一束花。本打算在結束的時候再回來買的,但是既然有合眼緣的,那麼,她就先買了吧。於是,她下了這個決定。

        家中,好像什麼都沒有。只有黑白,沒有其他的顏色。不知道是她的錯覺,還是什麼,有些時候,這樣還是不錯的。是她的問題嗎?也許之後的她要看醫生了。

        進去,班就要開始了。這一次,在經過他的時候,她沒有再低下頭,而是和他打了招呼。他看著她,有一點的驚訝,但是更多的已經習慣了,於是,在點了一頭後,他問她。

        「花很美,妳自己買的?」

        「謝謝。對啊,是我買的。」她回答。然後,她經過了他,來到自己的位置。雖然只有幾秒的時間,但是已經足夠讓其他人驚訝。

      「你何時和她變成好友?」其他人問。

        她望了過去。她期待他的回答,也許,這樣可以證明什麼,可以證明他們在彼此的心中都留下了一個位置。不過,她不強求他的回答,因為如果那個人是她的話,她只會向他們微笑。

        「在你們不知道的時候。」他回答,然後,他看了一下她。

        那一刻,有什麼湧向了她。她吸了一口氣,但是心情不可以平復下來。在她的心中,好像有什麼被打開,而那個時候,她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情感。也許,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如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時候,她的心中再多了一個男人。那個人,是他。

        他說,他們是朋友。可是,這個世界上,他們的關係可以算是朋友嗎?他們的關係,有溫暖,有界線,有秘密,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把真正的自己展示出來。明知道這並不真實,但是,不知何時,她的心有了他。

      但是她知道,他們之間,永遠都達不到愛。一方面,他們不可以再愛,另一方面,在她的心中,依然有高低之分。而他很不幸地,比另外一個他低。

        她笑了,然後,也只有笑了。

        如果他有看到的話,那個時候,她傳了訊息給他。

        『謝謝你,好友。』

          謝謝你,拯救了我。

        那天的他們,開始了線上的談天。他們由那天開始,在晚上、早上、中午的時候,開始了談天。在這幾天,從無間斷。

        他向她説:『好友,這兩個字多珍貴。』

        她問:『為什麼?』

        他回答:『因為妳一開始的時候的冷漠,令我要離開了。』

        她停了下來,笑著。對啊,她怎樣也想不到他們會有這一天。之後的她因為阮卓藍而拒絕了一切的男性朋友,但是現在的她卻因為阮卓藍而結識了徐陸。這是命運嗎?她想不明白。

        她回:『一個陌生男人突然跟你說他的名字,多難不害怕。』

        他笑了笑,在上面再次打字:『如果不是這樣,我如何認識妳。』

        他們就是這樣,不再以吃飯來聯系,卻可以保持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那次的蛋糕她再沒有把它交給徐陸,在那一天的晚上,她坐在桌前,一口一口地把它吞了下去。在站起來,收拾的時候,她又再次笑了。

        原來,一切沒有她想像的困難。就如現在的她接受那個他,也沒有那麼難。

        而她和他,卻在快樂之時,面臨了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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