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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章 - 鬼故事碎片

      某處,寂靜無聲的墓地在昏黃路燈照耀下,更顯陰森氛圍。

      「啊─────!」一聲淒厲的哀號劃破死寂黑夜。

      一群大學生在墳墓旁說著幾年前的上吊紅衣女子含冤而死的鬼故事,才剛講完沒多久,就颳起一陣陰冷的怪風,一個紅衣女鬼伴隨斷斷續續地啜泣聲憑空出現在他們之間,嚇得他們癱軟在地,屁滾尿流失了魂。

      万俟乾罡看著眼前三四個連滾帶爬,落荒而逃的死大學生不禁冷笑。

      「跑到第一公墓玩試膽?沒有帶小妞根本不專業啊。」万俟乾罡忍不住抓了抓胯下,聊表鄙視之意。

      方才大學生聚集的墳墓旁空地,只見那紅衣女鬼身影漸漸消散,殘留下一團綠油油的鬼火,獨浮其上。

      万俟乾罡對著漂浮在空中的鬼火招了招手,那綠色鬼火便迅速往他的方向飛去,瞬間吸附其手掌之上。

      「讓我看看…嗯,是七十二號吊頸紅衣女故事碎片。」万俟乾罡邊自言自語邊拿出一面斑駁不堪的黑色鏡子,將那團綠色鬼火塞入黑鏡那殘缺不全的鏡面,光芒一閃,黑鏡鏡面便多出了一角鏡子碎片。

      万俟乾罡略帶滿意地點點頭,將黑鏡收了起來,將目光遙遙望向遠方某處,思索片刻再低頭檢視他左手手腕上,看似手錶的通訊儀。

      万俟乾罡點擊了沒有畫面的通訊儀,通訊儀隨即閃爍數道光芒,立馬出現了三維投影影像。影像投射出來的背景環境也是墓地,也是同樣一群嚇懵了的傻逼,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卻是個無頭裸男。不過他們還來不及逃跑,後邊的雜草堆卻緩緩走出一個油頭垢面的癡肥中年大叔。

這癡肥中年大叔走出來破壞氣氛也就算了,他還開口說了話。

      「這裡,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癡肥大叔一臉凝重地向那群傻不拉機的笨蛋告誡道,雖然旁人看來他不過就在裝逼。

      那群笨蛋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接著一個個大吼大叫跑出墓地,連逃跑的模樣也了無新意。

      「啊───有沒有更有趣的活,真是無聊死了。」万俟乾罡自顧自地抱怨道。

      眼見那癡肥胖子得意地露出低能淫笑,當他伸出手抓取那顆無頭鬼化成的綠色鬼火時,万俟乾罡實在忍不住關上通訊儀,三維投影隨即消失,他大步流星朝墓地另一頭而去。

      三維投影畫面中,癡肥胖子所在的墓地另一端。

      「喂死胖子,是哪枚故事碎片?」万俟乾罡才踏出草叢便大聲喊道。

      「我不叫死胖子,我有名字,我叫巴東。」死胖子臉皺在一起地回道。

      「少囉嗦死胖子,快報告白鏡的蒐集進度。」万俟乾罡有些不耐,提高音調地說。

      「…是八號無頭裸奔男故事碎片,白鏡還差三片蒐集完畢。」死胖子巴東一臉神聖莊重地撫摸著白鏡。

      「我這黑鏡差四片,總算快完成了。欸死胖子…」万俟乾罡隨意地說道。

      「我叫巴東!」万俟乾罡話還沒說完,死胖子巴東就發出殺豬般的怒吼。

      「好啦,死胖子巴東,這樣的速度算快嗎?」万俟乾罡敷衍地回答。

      「…哼,只不過是中等罷了,連歷年前十都排不上咧!」死胖子巴東語帶譏諷地回道。

      「哎,這樣的話就不急吧,也不知道最後會召喚出來什麼。」万俟乾罡隨意在一面倒塌的墓碑旁的土堆躺下。

      和死人共枕,這傢伙一定會被詛咒。

      「說不定是魅魔呀,呵呵,不然春光女屍也不錯啊…」死胖子巴東邊用他的肥豬手撫摸,不,是邊猥褻那面白鏡,邊意淫即將出現的鬼物。

      万俟乾罡怎麼會跟這樣的蠢豬待在一起呢?

      這得把時間往回倒轉才行。

      時間回到兩天前。

      万俟乾罡十八歲生日那天。

      万俟乾罡被推倒在地,一袋行囊丟在他的跟前。

      「為什麼我非得來參加這個什麼鬼選考!」万俟乾罡大怒。

      万俟乾罡盯著站在他眼前這一言不發,面容堅毅,身材壯如牛的中年男子。

      壯碩的中年男子名叫万俟坤嶽,是他的爸。

      自從万俟乾罡的媽過世之後,万俟坤嶽的話就越來越少,脾氣也越來越古怪,不懂得和兒子相處,像個臭烏龜似的。

      這麼正經八百的名字,一點也不符合万俟乾罡的個性,不過這万俟一脈照著祖譜訓示,歷代譜名皆是八卦卦名,倒也符合他們的家族事業。

      「磨練。」万俟坤嶽惜字如金說道。

      「麻痺!這有說等於沒說!」万俟乾罡面沉如水,但心中正在大吼。

      他緩緩站起身來。

      「哎,你也知道我一直有個夢想,如果人沒有夢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分別?降妖除魔這種事不適合我這位未來的說…」

      「你得繼承家業。」万俟乾罡正打算進行滔滔不絕的動人演講,就被他老子一句話給堵住。

      「欸這、這我知道万俟家這三代都是單傳,但是俗語說得好,不管風箏往哪吹,能飛就是好風箏啊!你不要不相信,阿里媽媽創辦人馬風說過…」

      「別忘了你媽說過的話。」万俟坤嶽面無表情。

      万俟乾罡頓時語塞。

      這突如其來的大招直接將万俟乾罡放了個沉默術。

      万俟乾罡的視線逐漸模糊,但他不想讓万俟坤嶽看見前者流淚的樣子,於是万俟乾罡二話不說,提起了面前的行囊,掛起他那無時無刻撥放嘻哈音樂的心愛耳機,轉身朝向那枯萎腐舊,寫著歪歪斜斜「獵手選考」四個大字的木質招牌走去。

      「拿不到獵手證,就別回來。」万俟坤嶽冰冷的字句鑽進万俟乾罡耳裡。

      万俟乾罡瞪大雙眼回過頭,他已消失原地,哪還有人!

      「我去!你是鬼嗎?高來高去的飛簷走壁想嚇唬誰啊!」万俟乾罡滿口抱怨地叫道。

      万俟乾罡情不自禁對著空氣比出雙重中指。

      「叩叩。」

      万俟乾罡聽見背後傳來聲響,轉過身一看,發現懸掛獵手選考招牌的巨木下,橫著一張木桌,座上一名風燭殘年的老頭收回了剛敲桌子的手。

      「咳,你是要報名獵手選考嗎?」老頭裝模作樣地咳了咳嗽。

      「右右,把你的手放在空中甩,我是未來的說唱大師,也是你心靈導師,更是你混亂中的救世主,A.K.A   MC~罡!」万俟乾罡自以為帥氣地秀了一段說唱。

      「……身分信物。」這老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万俟乾罡,果然一點幽默感都沒有。

      万俟乾罡不情願地從行囊裡掏出一枚金幣,拋給那老頭。

      「喔…原來是万俟一脈的成年禮…万俟乾罡…」老頭拿起那枚金幣仔細端詳上面的古文字如此說道。

      「對啦對啦。」万俟乾罡實在很不耐煩,估計這就是所謂的叛逆期?

      老頭此時不再言語,將那枚身分金幣遞還給万俟乾罡,拿出毛筆與黃紙,便在上頭塗塗寫寫。沒多久,老頭將那張黃紙和一碟盛著朱砂的小碟子推至万俟乾罡面前。

      「喏,看完後沒問題就蓋上拇指印,從後頭樹洞進去。」老頭比了比在他身後巨大朽木下,那個不起眼的樹洞。

      万俟乾罡雖然很不甘願參加,但想起他媽媽曾說過的話,就必須強迫自己承擔這個責任。万俟乾罡拿起那張黃紙仔細地閱讀,紙上大致看來就像張同意書,內容不外乎是同意遵守獵靈公會的規章,及同意在選考內發生各種意外公會不負責這類的老掉牙卸責說詞,在紙上四周還銘印具有誓言束縛力的幾個咒文,除此之外便沒什麼特別的。

      於是万俟乾罡便豎起大拇指沾了沾硃砂,在黃紙上空白處壓了指紋。指紋剛印在黃紙上沒多久,整張黃紙立即自主地漂浮於空中,頓時強光大作,直到整張紙皆佈滿金色光芒,才緩緩飄落在桌上。老頭默默地將那張紙收起,就當著万俟乾罡的面,百無聊賴地打起盹來。万俟乾罡見狀,便不再自討沒趣逗留在此,逕自走到樹洞前。

      這樹洞表面上來看沒什麼奇特的,但在万俟一脈的體質下卻表露無遺,万俟乾罡能感應到樹洞深處,不斷隱隱逸散出強悍的法力波動。

      「不錯,看來挺有意思的。」万俟乾罡心想。

      他總算發自內心地對這次選考感到期待。

      万俟乾罡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便邁開步伐鑽進樹洞內。

      這樹洞不大不小,恰好適合一人通過。樹洞裡伸手不見五指,烏漆抹黑地,只有前頭不遠處的出口透著光線。

      僅是十數步的距離,万俟乾罡便走出了樹洞,樹洞外的是一處只有籃球場大小的空間,雖看不見外頭的天色,但光線充足,在這空間裡,卻只有兩個人在中心處,遠遠看去兩人身後有一道綠色的木門,万俟乾罡自然而然往兩人所在之處走去。

      從万俟乾罡出了樹洞時,那兩人便發現他的存在,彷彿就是在特地等待前者的出現。當万俟乾罡靠近他們時,他不自覺地打量起兩人。

      一個穿著髒得出現黃垢的T恤衫,神情猥瑣,不修邊幅的痴呆胖子和一個穿著極新的西裝,骨瘦如柴,鼻樑上掛著大得有些誇張眼鏡的精明瘦子,真是令人發笑的組合。

      「万俟乾罡?」在万俟乾罡打量胖瘦二人的同時,二人也在打量他,只見那名瘦子發出有些乾癟的聲音開口問道。

      「右…嗯就是我。」原本想要再來一段饒舌自我介紹,但有了在外頭那名老頭的前車之鑑,万俟乾罡便打消了念頭。

      「好,這便人到齊了。他是巴東,你們兩個是搭檔,前面上百人都已經出發了,你們是最後一組。給,這是你的黑鏡和通訊儀,選考第一關的必需物品,透過我身後的木門進入第一關任務-百物語招靈,你們要在各地蒐集鬼故事碎片一百枚,拼在各自對應的鏡面上。轉移地點也是倚靠此木門,通訊儀可供通訊及感測碎片出現之處,蒐集完成後,就地使用黑白兩鏡召喚出隨機魔物,消滅之,期限三天。超過期限未蒐集完全、未消滅魔物或中途死亡者,取消資格,無法再繼續接下來的選考,以上,你們可以進去了。」那瘦子霹哩啪啦地說完一長串規定便拋給万俟乾罡一面黑鏡和一只看起來像手錶的物品,就急忙往向另一邊的牆走去。

      「蛤等等,這也太趕了吧?我還沒聽明白…」万俟乾罡實在聽得有些頭疼。

      「當然是趕進度啊!如果你不遲到的話,我需要這樣嗎?我每秒鐘幾十萬上下,哪有時間照顧你們啊!你們是幼兒園學童不成!?」瘦子猛地轉身瞪大雙眼,惡狠狠地衝著万俟乾罡和胖子兩人就是一頓失控大吼,但只見他腳步不停歇地衝向空間邊緣的一道牆面,然後毫無阻礙地穿過那道牆,消失不見!

      好吧,雖然瘦子有些嚇人,真是不意外好好的人可以穿牆。

      万俟乾罡和胖子兩人不禁面面相覷。

      「嘿嘿,你好夥伴。」那胖子突然開口說話,還伸出手意圖和万俟乾罡握手。

      万俟乾罡瞪了胖子一眼,直接無視,帶著黑鏡自顧自地走向木門,打開。

      回到兩天後的現在。

      這就是為什麼,万俟乾罡得在大半夜的墓地,和這名變態胖子巴東到處逛街的原因。

      歡樂時光總是特別快,才剛躺下幾分鐘,通訊儀就傳出通知音,万俟乾罡伸個懶腰坐起身來。

      「胖子,開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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