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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陰將馴龍(3)

      玉冰心猛地睜開眼,一眼即見坐在她對面的女巫師。

      天色已暗,房內僅有本命燈柔和的微弱光芒,然而溫黃的光芒映照在女巫師的臉上,依然帶不出溫暖的色彩。

      女巫師板著臉,用銳利的眼神注視她:「怎一個人出行了?」語氣一如既往的冰冷。

      女巫師稱遁入陰間為出行,一般是由女巫師守護本命燈,確保她回歸陽間的道路。

      「對不起,巫師大人……」她習慣性地低頭準備接受責備,卻不期然地看到對方手裡的那碗壽麵。

      打從有記憶以來,玉冰心從未見過女巫師顯露溫情的情緒,女巫師總是嚴肅的,冰冷的,時常望著某一方沉思。

      女巫師是一名外貌約四十歲左右的孤身女子,相貌清麗,神情冷淡,外出時常蒙面不以真貌示人。無人知曉其名,也無人知曉其來歷,某日來到村子,便以巫師的身分長居村中,收留了年幼失孤,猶如乞兒般的她,給了她一個居住的地方。

      村人們喚其巫師大人,而她,並未因與其同居而有所不同,同樣得喚對方巫師大人。

      或許對女巫師來說,她與村人別無二致,但在她的心裡,女巫師是嚴師,是爹,亦是娘……即使從女巫師上完全汲取不到任何親情,她也敬她,尊她;即使對方可能只是利用她,她也受之,甘之。

      此處,是陽間裡唯一能容下她的處所;女巫師,是陽間裡唯一與她羈絆的人。

      女巫師未再多言,將手裡的壽麵遞給了她。

      「謝謝巫師大人。」玉冰心接過壽麵,麵已涼,碗卻殘存著人的餘溫。

      女巫師是一名極為重視節慶儀式的人,每一年的生辰日,對方都會為她準備一碗壽麵,卻不曾透漏自己的生辰日,她縱使再想,也無法回饋一份孝心。

      這種只比陌生人親密些的關係,已維繫了十一年。

      在經過方才的驚嚇後,此時能得到這碗壽麵,她的心口處不禁暖和了起來。

      待她將壽麵食盡,女巫師遞給她手帕,才再問道:「遇到什麼了?出了一身冷汗。」

      玉冰心接過手帕,擦拭額前細汗,思索一會,將方才所見如實告知女巫師。

      「……龍?妳遇見龍神?」女巫師微微瞠大眼眸,拔高了聲調,清冷的聲音變得走音沙啞,不難想像有多驚訝。

      玉冰心也因為對方驚訝的反應而驚訝著,她從未見過事事冷靜以對的女巫師如此失態的樣貌,難道那隻妖獸真的貴為龍神?女巫師識得祂?

      「我去找件史料,妳早些休息。」留下了這句話,女巫師便匆匆離開她的房間。

      望著對方倉促離去的背影,她心中生起一股不安。

      沒想到那小龍神會讓女巫師如此重視……那麼,她隨手將祂掛在樹上,會不會惹怒了祂?

      隔日,女巫師送來了一本古老破舊的手謄本,書封僅寫著一字「龍」。

      女巫師神情複雜,道:「我原以為這只是傳說……讀熟它,往後,若再碰到龍神,妳便照著這本書上描述的試試。」

      她順從地研讀了幾日,然後才明白為何女巫師會把它當作傳說,而不曾給予她作為史料閱讀。

      這書,內文寫的是——馴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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