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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徒

*****

「方丈!」大雄寶殿前,十數名僧人跪下,或磕頭,或哀求。

慧空方丈滿臉怒容,氣到說不出話來。

「方丈!師兄只是一時糊塗,只要稍加開導,必能重返我佛!」

「請方丈開恩!饒了師兄一命!」

「方丈!弟子願代師兄受罰,求方丈饒師兄一命!」

慧空方丈緊握雙拳,盯著跪在最前方的僧人與長髮女子。

「你...還有什麼話說?」慧空問道。

「我要把她帶走。」僧人眼神堅定,一手緊緊握住女子發顫的手。

「她可以下山,但你不行。」

「我要跟她在一起,永遠生活在一起!」

「不准!」羅漢院首座慧智忍不住怒道:「虛真,出家人當摒除七情六慾,全心皈依我佛!」

「佛在哪裡?我自幼參佛,卻從未看到佛在何處!」虛真大叫!

「虛真,佛在心中,要用心參悟。」慧空。

「我的心中,只有她。」虛真看了看身旁的女子,眼中似乎有著化不開的情意,道:「直到見到她,我才看見我心中的佛。」

女子也看著他,臉上一個輕輕的微笑,醉人心神。

「孽徒!,若再不開悟便把你關進後山面壁!」慧空怒道:「沉迷女色乃佛門大戒,你......」

「為了她,我願永墮輪迴。」虛真淡淡說道,手又握得更緊一些。

*****

時值小雪,雪,已漸漸地飄起,地上已舖上一層白白的薄雪,遠處的杉樹也點綴上了唯美的白色藝術。

寒風,肆虐著天地,將一切染上灰白的氣息,雪與寒風交織出一幅動人的美景。

易京-十字鬼獄,乃天下第一大牢,所關進去的人們,無不是窮凶惡極的罪犯,或殺人放火,或十惡不赦。

一旦被關進去,最終的下場只有死。

被獲判死刑的罪犯,都必須被關進十字鬼獄內一至二月,方可帶上刑場受刑。

一方面,是將死刑犯與普通罪犯隔離開來,畢竟人在死前,甚麼樣的事也都做得出來。

另一方面,也是讓死刑犯沒有逃獄的機會,因為鬼獄之內戒備森嚴,高手如雲,所有逃獄失敗者,不僅死在鬼獄,其靈魂也要在鬼獄中受罪,永不超生。

天已入冬,但鬼獄門口的侍衛卻沒有休憩的時刻,門口被厚重的鐵門深深鎖住。

「哥,下雪了。」一名站在門口站崗的侍衛說道,嘴裡吐出陣陣熱氣。

「怎麼了?又想偷懶?」另一名侍衛說道。

「可不是嗎?哥,整天看著牢裡面的這廢物,問他什麼一句也不說,三不五時又亂吼亂叫,現在天又冷了,可不折騰人嗎?」

「沒辦法呀!上頭交代下來的事,裡面這人務必要看緊了,要是走丟了,你我都要掉腦袋呢!」

「這人到底是誰呀?居然要看得這麼緊?」

「我跟你說,他就是......」兩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真的假的?居然是他?」那名侍衛震驚不已。

「我也是前兩天才聽說的,在四川,兩廣,安徽等地做下三十多件大案的人就是他。」

「我也略有耳聞,據說他喪心病狂,逢人就殺,還驚動了六扇門第一神捕,他可真是做得驚天動地啊!」

「難怪上頭會刻意將此人隔離開來,若讓他跟其他犯人在一塊,難保他不會起殺心!」

「別說了,有人來了。」侍衛隨即噓聲說道,眼睛看向前方。

前方皚皚白雪中,還真有一團黑影,若隱若現。

黑影漸漸清晰,來的人竟是一名俊秀青年,身穿灰白色布袍,頭綁書生頭巾,活像個學儒。

而在剛剛走來的路上,竟沒看到半個腳印。

踏雪無痕,能夠修成如此輕功之人,腿上功夫必定不弱。

青年來到入口處,隨即拿出懷中一物,竟是個令牌。

兩人看到令牌,臉色隨即大變,只因那令牌代表著六扇門內的最高指揮權。

無論身在何處,只要有此令牌,便可調動天下任何一個衙門或是鏢局內的任何人手。

這令牌,代表著崇高的命令,除了當今聖上之外,足可調動任何人馬。

而有可能得到此令牌的人,天下只有三人。

一是皇帝,這是理所當然的。

一是握有兵符的將軍或是王爺,也有可能得到此令牌。

而最後一個則是六扇門內的最高捕頭,也可以得到此令牌。

這名看起來只有二十出頭的少年,為何可以拿到此令牌?為何要來這裡見這裡面的人?他跟裡面的人又有何關係?

「我是六扇門的蘇煢,我要見裡面的人。」青年自報姓名。

蘇煢,此人就是名震天下的第一神捕蘇煢,文武雙全,交友廣闊,是六扇門捕神的第一把交椅。

「恭迎大人!」兩人鞠躬。

「裡面那人......他怎樣了?」蘇煢沉聲道,語氣中自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

「大人放心,他還在睡。」

「......嗯,讓我進去看看。」

「大人這......」侍衛一驚。

「怎麼?不可以嗎?」蘇煢皺眉。

「卑職不敢。」侍衛隨即拿出一串鐵鑰匙,選出了其中一把,插入鐵門的孔中。

鐵門一開,侍衛隨即引進蘇煢,進入令人望之生寒的鬼獄。

蘇煢走了進去,看到侍衛不禁瑟瑟發抖,皺眉道:「怎麼了?你在害怕?」

侍衛似乎被這句話嚇到,苦笑道:「只要進去過,絕對不會有人想再進去一次。」

進入鬼獄,只見此處陰森恐怖,即使是在大白天,卻仍舊有著令人生畏的恐怖氣息,牆面上更是深紅一片,彷彿由鮮血染成。

蘇煢微微皺眉,摸著血跡斑斑的牆面,問道:「鬼獄我久仰其名,如今一見,才知原來是這個樣子。」

侍衛恭恭敬敬地道:「大人萬金之軀,豈能跟來此地的罪犯相提並論。」隨即指著牆面,道:「此牆名為「血罪牆」,死刑犯在臨刑前的一晚,會讓他們用自己的鮮血,在上面寫下最後的遺言,如同將自身的魂刻印在牆上,每逢重陽,都會請少林高僧來此,度化這些冤魂。」

蘇煢點了點頭,繼續向前走去,只見牢房中血腥恐怖,難以想像這僅僅只是單獨隔離開的一間牢房而已。

蘇煢問:「這些罪犯難道都沒想過要逃獄嗎?」

侍衛隨即一笑,道:「大人多慮,鬼獄內機關重重,只能用我們手中的鑰匙才能出去,而且來到此地的死刑犯皆是被鐵鐐銬住,即使逃出,靠著六扇門的舉世無雙的追蹤術,死犯逃也逃不遠的。」

蘇煢微微點頭,不發一語繼續向前。

走道深處,又是一道鐵門。

侍衛拿出剛才那串鑰匙,準備開門。

氣氛陡然驟變,侍衛的手莫名地顫抖,面有難色,呼吸有些急促。

蘇煢也感覺不對,自從進入這鬼獄之後,似乎少了一道氣息,即使僅是一道鐵門的距離,蘇煢仍舊感應不到。

這樣不對!

不管在何處,縱然是在空無一人的荒野之中,只要有一絲生物的氣息,蘇煢都可以感覺得到。

鬼獄內一個生生的大活人在裡面,怎可能感覺不到?

除非,有另一股氣息在壓抑它。

侍衛打開鐵門,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從前方響起。

吼聲有如萬馬奔騰一般,震動四方。

蘇煢早在一開門便預料到有事發生,於是全身貫注,集中精神,內力流轉不息。

吼聲雖大,但也影響不到蘇煢。

反倒是那名侍衛,被吼聲一震,撞到了石牆,所幸鑰匙仍在他的手上,並未掉落。

「媽的,這個瘋子。」侍衛不禁罵道,幸虧他武功不算弱,不然剛剛一震必定震碎他耳膜,昏迷不醒。

蘇煢臉色不愉,看著侍衛。

侍衛頓時惶恐,立時說道:「大人恕罪!」

「在外面,等我。」蘇煢道。

「是!」侍衛唯唯諾諾,慢慢走了出去,並沒有關上門,他相信第一神捕的武功,是絕對不會讓犯人逃出去的。

蘇煢往前兩步,看著牢裡面的那人。

那人身穿破破爛爛的囚衣,一頭如蓬草般的亂髮蓋住了臉龐,雙腿跪在地上,雙手皆被鐵鍊一端鎖住,另一端鎖在兩邊的石牆之上,整個人呈現半跪狀的「大」字形。

空氣中,瀰漫著絕望的氣息,令人作嘔。

「師…師兄。」蘇煢嘆了口氣,輕輕說出這句話。

話雖說得極細微,但若有人聽到絕對會大吃一驚。

當今第一神捕的師兄,竟是十字鬼獄中的頭號囚犯!

那囚犯微微抬頭,亂髮中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緊緊盯著蘇煢!

「你、來、做、什、麼?」囚犯似乎太久沒有說話,平常只有用咆嘯代替言語,現在說起話來似乎有些夾雜不清。

「再過三天,你就要被送上刑場了。」蘇煢道。

「那又、如何。」囚犯又低下頭去。

「方丈有諭,要你回少林受罰。」蘇煢又嘆了口氣。

「我不回去!」囚犯聲音漸漸清晰。

「十年前,你跪在大雄寶殿前發誓,要活下去,愛著她一生一世,隨即還俗破出少林。」蘇煢接著道:「十年後,你卻是想死在這裡?」

「吼!!」囚犯突然仰天長嘯,整個牢房為之一震。

蘇煢早有防備,內力全神貫注,只有耳朵稍微劇痛而已。

「單憑這一吼之威,你的金剛不壞神功已練入化境,雖不能斬斷鐵鍊,但要出這牢房,只是易如反掌之事。」蘇煢隨即又嘆了口氣:「就連我,也不是你的對手。」

「別以為我不敢殺你!」囚犯雙手用力一扯,鎖在石牆上的枷鎖連同牆上石頭一起碎裂,隨即站起身來,才知道原來他高大無比,隱隱有怒神之威。

蘇煢卻紋風不動,只是道:「師兄,若你肯聽我勸,首座之位早已是你的,你天資聰穎,寺裡又有誰可與你比擬?」

蘇煢又道:「可你為了一個女人,叛出少林,不願再做和尚;現在又因為她大殺四方,生靈塗炭,你這樣做,值得嗎?」

囚犯怒目中簡直要噴出火來,雙手緊握成拳,道:「你,愛過嗎?」

蘇煢一呆,他沒想過師兄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若沒愛過,又豈能勘破?」囚犯突然感傷,虎目中流出淚光,緩緩流下。

“但就是因為愛過,才會不願勘破,連她成親了也不願讓他知道”

「十年了。」蘇煢喃喃道:「你因為她十年不回少林,現下她跟別人成親了,你才喪心病狂,做下大案。」

「不、關、你、的、事!」囚犯怒吼,一拳揮出。

蘇煢仍舊不動,只是看著他的眼睛,緩緩道:「她懷孕了。」

猛拳停住,硬生生地停在蘇煢的面前。

囚犯虎目瞪大,簡直不可置信。

「她懷孕了。」蘇煢又再重複了一次。

「她在……哪裡?」顫抖的語氣失去了該有的威風。

蘇煢只是淡淡一笑,道:「她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她丈夫還陪在她身邊。」

「在哪裡?」囚犯語氣充滿憤怒,簡直是快要爆發。

「我怕你不敢去。」蘇煢忽然笑道:「畢竟那地方,你十年沒有回去了。」

囚犯愣住,不發一語。

他已知道她在哪裡了。

「若你真的敢去,那就去吧,我絕不攔你,我也攔不住你。」蘇煢淡淡道。

囚犯沒有回話,只是走向門口,隨即轉頭道:「我跑了,你抓不到我的。」

蘇煢背對著他,沒有轉身,只是道:「我既然是神捕,自有抓犯人的法子,用不著你操心。」

囚犯轉過頭去,大步走了出去,隨即聽到幾聲慘叫,然後寂靜無聲,顯然外面的侍衛已死。

蘇煢依舊站在牢房裡,鬆了一口氣。

過了半晌,本該寂靜的牢房突然出現了一個怪腔怪調的語氣。

「你放了他?」

「是。」蘇煢坦然道:「放了他去少林受罰,總比死在這裡好,朝廷再管,也管不了少林的份內事。」

「你不怕他不去少林,繼續在外面做亂?」那語氣怪異,人也不知道躲在哪裡。

「不會的,昱婷在少林,他肯定會上少林見她。」

「見到了又如何?憑他的武功,你認為能帶個女人再逃出少林嗎?」那語氣又道:「況且她未婚夫是四大世家的貴公子,位高權重,若要是妻子被一個瘋子帶走,肯定會廣佈武林尋找她的下落,天下局勢只會更亂。」

那語氣怪笑道:「你的策略,似乎不太完善呀!」

蘇煢淡淡地道:「如果他真的這樣做,那麼我也沒辦法了,除非他想讓昱婷肚子裡的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那人一驚,問道:「那孩子是他的?」

蘇煢嘆了口氣,道:「所以方丈才下口諭,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帶上少林。」

「原來如此!」那人恍然大悟。

「方丈相信只要他知道了所有事情,必定會甘心受少林刑罰,不用去受朝廷的殺頭大罪。」蘇煢緩緩道。

「這麼說來,他似乎欠你一個大人情呀!」那人笑道:「你放了他,你這神捕之位可就保不住了。」

蘇煢轉過身來,看著上方的屋頂,道:「司徒,這事還需要你幫忙。」

那名叫司徒的人只是一震,隨即笑道:「你可是神捕,有什麼事情你做不到的?」

「可是你是神偷,能做到的事情你比我多。」蘇煢道。

司徒哈哈大笑:「蘇煢,我看你真的是輸窮了,當官的居然要找賊幫忙,哈哈哈!」

蘇煢忽然竊笑,道:「我們來辦件大案子,這事情你一定可以做到,先幫我偷幾個人過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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