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歹徒【上】

安室透不會莫名其妙的放自己長假,之中必有緣由,隔日中午,Eva等著自己等待的人走出警察廳大樓,去一旁巷子抽煙的空檔,她不疾不徐地從巷口走入。「能否借一步說話?」女人淺笑盈盈,「風見先生。」

風見裕也一愣,隨後蹦著臉,眉頭緊皺的程度幾乎可以夾死好幾隻蒼蠅。他愣住的原因是眼前的女人神清氣爽,氣色好上許多。果然,安室先生放她假是正確的決定,他心底如此想。

「Eva小姐。」他冷硬的出聲,略有一絲不自然,「妳找我有何事?」

「仁慈的安室先生今日放我假呢。」Eva語調輕盈,可聽在風見耳裡就是一股寒顫自背脊爬起,四周溫度硬生生下降好幾度。

「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麼?」她眼神沒了溫度,原本的溫和無害瞬間被凌厲取代。

「咳嗯、我是提了應該要讓妳休息的建議。」他特別強調了建議兩個字,他就不明白Eva也能為了這種事來找自己興師問罪。

「哦?那我真是要好好感謝你了。」Eva眼角眉梢依然帶著冷意,「可這舉動有些多事了。」

「多事?我不明白妳的意思。」已經冷靜下來的風見裕也抬一下眼鏡,他語調鎮定的說,「我會向安室先生提出這個意見,也是為了下一次的任務。」他的理由看似合情合理,Eva分明覺得是欲蓋彌彰。

「是嗎?多謝你一番好意了。」儘管Eva斂起失禮的態度,可風見覺得她這道謝挺不實在的,她方才的殺氣騰騰自己可是看在眼底的,他滑過一抹冷汗。

「公事辛苦了,我替你跟安室先生帶了咖啡,請幫我轉交給他。」女人露出笑容,那神情輕柔婉約到方才一切彷彿是個誤會,她將一只提袋遞過去,裡頭裝著兩杯熱騰騰的美式。

風見裕也終於察覺Eva今日的違和感來自何處,只因她噴了香水。

「香水?」這聲狐疑的疑問來自於安室透。

「呃……是的。」那已經是一小時前發生的事,風見裕也只能硬著頭皮說,「另外就是您放她假的事,我認為她是察覺到什麼了。」於是他把Eva今日來找自己的事,不經意的說了出來。

「這樣啊……」安室透騷騷臉,要風見不說也是挺難為他了,「罷了,下次她若是再來找你,你就跟她說直接來找我就好。」

風見裕也點頭說好,他盯著安室透喝了Eva帶來的咖啡後,人似乎沒什麼樣,不禁暗罵自己實在是疑心病十足,居然還懷疑Eva在咖啡內動手腳,沒辦法,有鑒於她今日的行事過於反常,他實在很難不往這方面去聯想。

「風見啊。」安室透忽地問了,「Eva她噴的是哪種香水?」老實說,他感覺自己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了。

「這……我不知道,」他老實回答,風見是正經人,對於女人的了解不是那麼深入,只是有點納悶上司怎麼問起這個。

「算了、這問題可為難你了,當我沒問。」

安室透不在意的聳肩,繼而又交代幾件公事後,離開了警察廳大樓。今日波洛咖啡廳公休,他也沒安排其他事,正巧空閒著。今日也沒開車,愛車正好開去車廠保養,他走在街上,眼光隨意望着,卻發現到熟悉的身影。那個坐在窗邊座位,正與別人談笑風生的女人可不就是Eva?他停下腳步,目光停留在對街的玻璃窗戶。

她穿了一條長裙,披著一件小外套,可凸顯了那精緻細白的鎖骨,她眉眼彎彎,藍灰色的眸子看上去相當迷人,隨性的捲髮自然地垂落在肩上。

明眼人也看得出來,她在約會。那個外國男人明顯比她大上個七、八歲,多少有點年紀了,她很少為哪個男人特別打扮過,安室想著想著也突然察覺,自己不了解Eva,不了解她的私生活與她這個人本身。

外國男人看了一下錶,轉頭跟Eva說幾句後站起身去買單,似是打算離去了,Eva也跟著他走出店外,二人相互擁抱一下才各自分別。

安室想了想,還是上去打個招呼。

「安室先生。」Eva微微訝然,神情很快恢復,「真巧。」她露齒而笑,心情感覺不錯。

風見說的沒錯,她的確噴了香水,是男人會喜歡的香氣,他鼻尖縈繞的氣息一直揮之不去。

「妳可真是會利用假期。」安室透開個玩笑。

「是啊,感謝你放我幾天假,事實上,你的建議挺好的,我的確要放鬆一下。」Eva表現的也確實如同她自己所言,神采奕奕又容光煥發,「安室先生,不介意陪我走走吧。」

面對不知是Eva一時興起的邀約,安室透也沒猶豫,點頭應許,陪著Eva沿着人行道走著。

「公事都一切順利吧?」Eva望着安室透一身西裝筆挺,她眉眼柔和,「對了,我帶的咖啡希望有合你與風見先生的口味。」

「為了這個國家,我哪裡敢鬆懈半刻。」安室透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神變得有趣,「妳知道風見是不喝甜的吧?」

終於忍不住的Eva咯咯笑著,「你居然發現了、我特地放了兩倍的糖,風見先生平日太嚴謹了,吃點甜的對他有好處。」一想到風見繃著臉,硬是將那杯咖啡完全喝下肚,而且完全不敢在上司面前表現出來的模樣,就讓她笑到彎腰。

「妳就這麼篤定我會挑到那杯沒加糖的?」似是被Eva給感染到她的愉悅,安室也笑了。

「這是女人的直覺,安室先生。」Eva得意地抬頭,「當然,如果能惡整到安室先生我也會很開心。」她像個孩子,調皮的吐舌。

「那我是該慶幸了……」他神色輕鬆,眼尾卻瞄到Eva距離馬路太近了,「小心!」他將Eva圈住,將她拉離馬路邊,「Eva,別開心過頭了。」他有點失笑。

Eva忽地撞進厚實的懷中,一時沒反應過來,她感覺到陽剛的雄性氛圍,威懾感很重。

「天啊。」她不由得懊惱低喊,安室低頭一望,不禁噗哧一聲,自己潔白素淨的襯衫上,留下清晰的嘴唇紅印。

「我唯一穿得出場的一件好衣服就這麼讓妳給毀了。」他似笑非笑,又含著濃濃戲謔。

*

一名打扮漂亮的店員見到顧客上門,立刻走上前迎接,只是當她望見男子潔白的襯衫印著一枚清晰的紅印,於是眼神曖昧地在安室透與Eva身上打轉,「兩位客人需要什麼呢?」她露出恰到好處的微笑。

「請妳幫他找一件合適的襯衫。」Eva不想管店員心中在想什麼,反而怎麼也解釋不清,她比著身旁的男子。

「好的。」女店員笑得甜甜,立刻轉身去拿當季的好幾件新款。

他們身在市區的百貨公司內,而安室透手裡拿一堆店員塞給他的各式襯衫,他還來不及回應就被女店員給請進試衣間,他盯著襯衫半晌,才慢吞吞地打算解開扣子。

一件襯衫嘛,他本來不介意的,又不是買不起,但Eva堅持要賠他一件新的,而不是他所期待的一頓晚餐,真是不可愛的女人,他搖搖頭。

忽地,外頭警鈴大作讓安室透的動作停下,他皺眉聽著,不對勁,外面怎麼了?這隱隱約約的違和讓安室透湧出不好的預感,本來以為是他人誤觸警鈴,可他聽見外面夾雜了混亂的喧鬧,這之中包含槍聲,他就心知此事不妙。

「所有人別動!」

一聲近在咫尺的槍聲響起,安室透心中警戒心大起,他推開試衣間的門,赫然發現三名身形不一的蒙面男子,他連忙往距離自己最近的遮蔽物蹲下,他壓低身子,從襯衫口袋掏出手機,在第一時間聯絡警方。

此時人與店員一起縮在櫃檯內的Eva,看著歹徒持槍威嚇所有人通通聚集在他面前,她跟店員也站起來跟著其他人移動,少部分的人發出不安的啜泣,更多數是神色驚恐。

其中個子矮小的歹徒眼神在人群內來來回回,他走上前用力地扯著一位孩子。

「亞子、你要對我的亞子做什麼?!」那名父親大叫著想擋在孩子的面前,只是當對方將槍指向自己,他便噤聲了,眼神卻流露哀求。

「閉嘴。」缺乏耐心的歹徒朝天花板開一槍,被射穿的頂部灑落不少石灰碎屑。「再多說一句,就先要你女兒的命。」

父親哆嗦著唇,喃喃地重複亞子的名,頓時癱軟在地,被拉走的亞子感受到什麼而突然嚎啕大哭起來。

「喂,拿孩子做人質太麻煩了,哭哭鬧鬧的煩死了,換一個來。」一名個子大的同伙不耐煩的揮著槍,顯然不滿意這個哭得淅瀝嘩啦的小人質。

「嘖,拿小孩對那些警察才有作用啊。」原先的矮小男子嘀咕,就粗魯推開小女孩,那名父親閃過得救了的神情,衝上前將女兒緊緊抱在懷裡,低聲哄著她,可小女孩的哭聲愈來愈大,連帶的,原先想換人做人質的歹徒,望著她的神情逐漸陰騭。

此時,一串吵雜的聲音不斷重複,在全部保持靜默的人群,除了小女孩亞子的哭聲,再來就是這突兀的手機鈴聲,頓時,三名歹徒的視線移向聲音的來源,Eva蒼白著臉,包包的手機依舊響個不停。

「小姐,妳運氣不太好。」那名原本想用孩子做人質的歹徒改了心意,冷冷一笑,他抬高手中槍支,順勢叫Eva走過來,她猶豫幾秒才照著對方的話走到前方。

「妳,有家人或朋友嗎?」

Eva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有點結結巴巴地開口,「為什麼……你要問這個……?」

啪!她被一個巴掌給扇倒在地,Eva疼得天旋地轉,視線頓時一片模糊,就連腦袋也嗡嗡作響。

「我問妳有沒有家人或朋友,妳只要回答有還是沒有。」男子蹲在Eva面前,將黑壓壓的槍口對著她。

「有……我有。」忍耐不住的眼淚掉下,捂著紅腫的臉頰,她不敢哭出聲,就怕激怒了對方。

「這樣啊……」他稍微將槍口偏離Eva幾公分,改用單手捏住她細瘦的頸子,「妳一定覺得自己倒楣透頂吧,好端端的竟然被當作是我們強匪的人質。」

她紅著眼,儘管連話都說不太出來,可她倔強地硬擠出一句,「欺負女人……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怒氣更甚的男子更加深勒住的力道,可她拼命抵抗,雙方僵持幾秒,隨後男子的力氣佔了上風,一點一點地去捏緊她的脖頸,感受到自己的空氣逐漸流失,Eva的反抗變得軟弱無力,壓在她上方的人,神情變得猙獰。

忽地,Eva左膝往男子兩腿間撞去,他發出激烈的慘叫,她一個翻滾,跨坐他身上,二人開始相互爭奪那把短槍,男子見槍口方向在Eva使盡力氣下慢慢地轉向自己,他死死瞪著Eva,這女人哪裡還有方才嬌弱不堪的模樣,她的演技就是為了等待他們的戒心減弱,認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確什麼也不能做。

轟!突然走火的槍擊中了對方,Eva掉下去的短槍彈至不遠處,該死的,她低咒著,而被她誤傷的歹徒痛苦大叫,鮮血從腹部汩汩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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