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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罪 灰姑娘

夜色像潮水漲起,就連西邊最後一抹若有似無的光暈,也毫不留情吞沒,將世界浸於那浩瀚墨海,再大的眸子都形同虛設,看不清這片蔥蔥萋萋。

修長的枝椏撩天左擁右抱、前身後仰,輕而易舉便托住了整片蒼穹,架起了一座錯綜複雜的巨大迷宮,細碎的葉子密布,阻擋了星月的光輝,冥黑如漆,不辨行路,即便是土生土長的當地生物,也不見得能摸黑走出這片山林,若未及時在夜幕落下之前回到溫暖的避風港,易因夜間氣溫的驟降及夜行性掠奪者的侵擾,被三途川的引路人帶往彼岸,比如,此刻正頂著星辰在外遊蕩的兩隻小野豬,一時貪圖與蝴蝶嬉戲,遠離了族群,當回過神,早已不見熟悉的景色,而那原本翩然飛舞的彩蝶,也迷失了方向,誤闖隱沒於夜色裡的半透明銀絲築起的巢穴,成為蜘蛛網上最鮮美的佳餚。

哀鳴響徹這座死寂,以為可藉此讓焦急的母親尋獲蛛絲馬跡前來迎接,殊不知,這片寂靜不是夜晚賜予的安寧,而是死神冷冷端上的恐懼,當四周草叢無風自動,此起彼落的摩擦聲響讓牠們一度以為是母親的招喚,但不知為何全身宛如遭受電擊,動彈不得,被喚醒的野獸本能在警告著危機的降臨,但牠們該何去何從?驚怛,而不知所措,只能在原地轉著一個又一個圈子,四面八方的低吼,令依偎在一起的牠們瞭解,死神的腳步,近了。

彷彿能聽到點燃火焰的聲音,但在那潭墨水似的漆黑中燃起的,不是想像中的火光,而是一雙雙,閃爍著的凶惡目光,虎視眈眈地凝視「晚餐」的顫抖。

颯--

不知是誰在沒有族長的許可下擅自行動,從聲音的遠至近推斷,不是落在圈外等不及要大展身手的菜鳥,就是遲來的不懂事小鬼頭在搞不清楚狀況,正當組長思索等等要給予這魯莽的新手什麼樣的懲罰時,他忽然感到一絲違和感,為何聲音如此接近卻只聞其聲不見其影?正當族長發覺不對勁的同時,又是沙的一聲,一雙語夜色相溶卻又清晰可辨的雋黑落入了獵物與掠食者之間。

噠、噠。

那輕巧的跫音,是兩足動物所特有的。

喉嚨深處的低吼是警告,也是欣喜--警告來路不明的傢伙不要輕舉妄動;欣喜自投羅網的晚餐可以免去尋找其他獵物的精力消耗。

但是來者並沒有為此被威嚇而露出畏懼之色,反而直直地與牠們對視。

當其他夥伴低聲嘲笑對方的單槍匹馬與自不量力時,族長的心中卻泛起不安的漣漪,無視族人的催促,牠小心翼翼打量眼前個子不高、四肢細瘦看起來一點也不健壯的人類,從他的身上,卻感受到了一股不協調的壓迫,不是對方有意施加,而是出自野性的一種感知,「危險」,沒錯,是「危險」,如果與他為敵的話。

吼--

明知對方不見得聽得懂自己的言語,但族長還是忍不住發出了詢問;族人皆駭詫不已,老大竟然開金口和區區弱小的人類說話?!這不禁讓牠們重新評估起眼前的人類。

矮小、沒什麼力量,不過是個人類小孩嘛--喔,不對,當牠們再度與那雙清亮睿黑的眼睛對上,牠們知道錯了,為何他的眸色明明與夜相似,卻能清楚看見那宛如貓眼石鑲嵌在正中央的橢圓形瞳孔呢?這與牠們的視力無關,僅僅因為對方也同樣擁有屬於夜行生物相同的構造--明朗毯,記得人類是這麼稱呼的--只因眸色為黑,看起來不是很明顯罷了。

他,和牠們是一樣的。

「我不打算給你們帶來威脅。」

在所有族人都以為對方聽不懂獸語之際,他竟然開口:

「很抱歉介入了你們的狩獵,但是這兩個小傢伙我另有打算,作為歉禮,在附近有一隻昏死的熊,比起這兩個小東西,應該更能填飽你們的肚子。」

是的,確實有聞到其他生物的氣味,在方圓100公尺之處停滯不前,原以為是埋伏,如今聽起來倒不是這麼一回事。

「嗷--嗚--」

一聲長嘯,無數的饑渴雙眼驟然隱去,只聽聞腳步聲的遠離,小野豬們宛如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頓時無力地臥倒在地,牠們互舔彼此,像是在道賀。

不幸中的大幸,這本是件值得開心的事,但當牠們抬起頭想向救命恩人道謝之餘,發現牠們英雄的眼底,盡是盪漾著悲傷的幽光。

「很抱歉,」他緩慢的說道,喁喁如自語:「我不是你們的英雄,而是另一個掠食者。」

如墨海沉靜的夜,銀光一閃而過,恍若幻影。

  ***

對於仙蒂瑞拉來說,每日的行程就是洗衣、打掃、買菜、煮飯,不斷重複,偶爾還會被派去打雜、跑腿,幾乎沒有所謂的休息時間,夜以繼日與時間賽跑,為的就是要讓媽媽和姐姐們生活上的舒適。

然而,即便是已過三年,跟一開始比起來確實熟練了許多,但迷糊的她,時常一不小心就搞砸了事情,例如:衣服忘記某些材質是不能搓揉而弄破、糖鹽搞混、洗澡水忘了持續燒炭火導致姐姐們洗到一半沒熱水可用……於是乎,在兩姊姊強烈反應下,自家庭院的花花草草,與掌廚部分皆由侍女們負責,且嚴禁她進入。

所幸,她唯一能做好的家務便是打掃與裁縫,扣掉姊姊們故意找碴,基本上還未發生過多大的紕漏。

而今天才又發生雞蛋鴨蛋傻傻分不清楚事件,被打得渾身是藤鞭細長痕跡的仙蒂瑞拉,捧著乾硬麵包與一碗已經冷掉的玉米濃湯,坐在後院一座茅草搭起的簡陋小房子外的台階上,望著圍欄外的樹林直發呆。

或許是因為放太了太久的關係,麵包咬起來乾而堅硬,每一口都要十分使力才能要斷。屋內不斷飄出的烤雞香氣,仙蒂瑞拉深吸了一口氣,又咬下一小塊麵包,混雜的氣味一時有種同時入口的錯覺,當然,這種自我安慰的做法維持不久,吞下喉嚨的,永遠還是那乾硬的麵包。

若有似無嘆了一聲長氣,她放下麵包拿起碗輕啜一口,潤了潤乾澀的喉嚨。由於本身食量就小,才啃沒多少,她便已覺八九分飽了。

該做什麼呢?在晚餐結束前,這段時間是她一天中難得的清閒。

走進茅草屋,在這近乎家徒四壁的陋室裡,她從微微潮濕的櫃子裡拿出了一個大大的鐵盒,走回原來的位置打開放置一旁,裡頭盡是許多花色和材質的碎布和零碎的可愛小配件,這些全都是替姐姐們縫製新衣時所剩下的。

從針座中抽出其中一根帶線的短針,她拿出一隻還沒有四肢的兔子布偶,用拼布的方式彼此相接,各式各樣的花紋與顏色齊聚一身,別具一番風味。

「手挺巧的嘛。」

咦咦咦咦--!?

正穿過布的針尖戳進了手指,不只因為刺痛同時也對突如其來的聲音,她放聲大叫,甩著手迅速站了起來,反射性含住滲血的傷口,仙蒂瑞拉抬頭瞪大了眼,在高大的榕樹上,那枝葉茂密得越過了圍牆的樹梢坐著一道熟悉的靛青色身影,一手安撫著腿上因尖叫聲而驚醒的貓兒,一手將食指底在唇上表示要她安靜,西爾君渾圓的黑眸掃向主屋,沉默了一陣子,確定沒人發覺這小小的騷動後,才放下手勢。

「幾天不見啦,還好嗎?」

依然還未從驚恐中回過神來,仙蒂瑞拉咬著手指,茫然的繼續望著他,直至腥味在她味蕾上擴散,才猛然清醒:「西……西爾君……你怎麼會在這裡?」吞吞吐吐地詢問不速之客,她從沒想過會以這種形式與他再會。

「啊?」搔著臉頰,不知是困窘還是發現自己太過於唐突,西爾君的視線轉向了在他腿上酣然入睡的肥貓兒,「哪   ~   因為牠。」

這跟貓有什麼關係啊?對於他的「責任推卸」,仙蒂瑞拉摸不著頭緒。

「這個嘛,說來倒挺複雜的,」西爾君一臉「懶得多講,但怕被誤會有什麼企圖所以不得不解釋」的無奈表情:「簡單來說就是有小朋友拜託我幫忙處理這隻肥仔的『不適』--好吧,雖然牠現在看起來一副很愜意的模樣--聽說最近這小傢伙一直在吐,我想應該是在吐毛球,打聽了一下這附近似乎有種植許多稀奇古怪的植物,所以就來看看有沒有需要的,沒想到照著他們給的地圖來到這裡竟然是妳家呢。」

語畢,天上飄下一片線條雜亂的紙張,撿起來一看,仙蒂瑞拉皺起了眉心,扭曲的線條交織成一幅詭異的符咒……不對,是圖案,先不管這是否真的是地圖,西爾君是怎麼看懂的?甚至在她困惑間,還能提醒她拿反了,就算反過來她一丁兒也看不出哪裡是起點、哪兒又是終點。

「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想到在深山時受過西爾君的幫助,她理所當然不辭辛勞協助。雖然在園藝方面不屬於她的職責範圍,但是這幾年來,多少還是比外人了解些。

「嗯……」思索了一下,西爾君一臉「有障礙」的模樣,最後還是開口:「有貓草嗎?」

劈頭就提出一個奇怪的問題,貓草?那是什麼?在她的認知中,聯想到的是小時候在書上看過的「咬人貓」,一顆有著貓頭然而下半身卻是長著鋸齒邊葉子的植物梗,單看頭,貌似可愛,但靠近的時候會發出刺耳得可以震破鼓膜的尖叫,想摸還得冒著會被撕咬的風險,是個很可怕的謎樣植物……若要稱作生物似乎也可以……主要生長在溫暖的野生環境,多在深谷出沒,聽說不難栽培,且生命力旺盛得可媲美雜草,但是太吵了,正常不會有人想種植。

啊啊,真可惜。這是在她解釋過後西爾君的嘆息。

咬人貓究竟有什麼功效她並不清楚,這附近也沒聽說哪裡有生長,雖然很想幫忙,但無能為力。

矁著一臉抑鬱的仙蒂瑞拉,西爾眨了眨眼,在身上的所有口袋都摸索一遍,最後是在貓兒毛絨絨的腹下找到,他朝她丟出了一個小袋子。

還來不及看清楚是什麼東西,仙蒂瑞拉慌忙地接住,那是一袋散發出香甜氣息的牛皮紙袋,困惑地大開,驚喜瞬間寫上了她的臉龐,這、這是……那家出名貴卻很好吃、深受女性們喜愛的糕點店的招牌甜點!

「就當作是上次害妳被打的歉禮吧。多吃一點,妳太瘦了。」抱著貓爬了起來,動作輕巧得連枝條震動都未顯現,反而是咕魯咕魯的鳴叫響徹了這寂靜的夜晚。「好啦,我也該走了,不然等等那群孩子可能連我的份都啃光了。」後半部的話在一陣微風拂過後只留下模糊不清的隻字片語。

「明天可能會下雨,小心保暖,拜拜嘍。」

比剛才更加強烈的風吹過,樹林間颯颯細語,當她再次睜開眼,還未來得及道別與道謝,那搖曳的枝葉上,唯有一彎朦朧的新月,溫和地對她展露笑靨。

覺得自己彷彿喝醉,仙蒂瑞拉懵懵然走回階梯,凝望著不斷飄散甜美香氣的小糕點,她感覺眼眶熱熱的,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

即便只是寒暄的問候,不帶客套,也不具同情,「關心」這個詞對她而言已是遙不可及的過去,如今有幸再相遇,能不感傷嗎?

只是簡單的關懷,卻讓她的內心湧入了浪濤似的暖流,就連夜風的寒意也被驅趕得不見蹤影。

慎重地打開了外面那一層有著小兔子圖樣的可愛包裝,那色澤宛如紅寶石閃閃發亮的草莓外層上了一層蜜糖,光是看著,就不可思議引起了強烈的食慾,雪白的鮮奶油上妝點著許多用巧克力做成的小兔子,每一隻都顯得懶洋洋地趴在雪地哩,享受溫暖的月光普照在身上的暖意。

小心翼翼地輕咬了一口,千層的酥脆鬆軟像是冰淇淋一樣,夾帶一股各種水果的鮮甜,傾刻在嘴中融化,清風送來的那來自花園的芬芳,世界彷彿也一同洋溢起幸福的香氣,就連那宛如碎銀散落天空的耀眼繁星,一閃一閃地眨著眼,與她一同共享這份難忘。

夜漸漸深了,就連風也冷了起來,即使有一身長毛衣保暖,貓兒依然直往我懷裡鑽,揣著這隻雖然還是小貓,但肥得重量驚人,真懷疑那群孩子生活蹇落,平日究竟都餵了些什麼,竟可養出這種體型,而自己卻瘦成皮包骨,太匪夷所思了。

在仙蒂瑞拉住宅附近徘迴了一陣子,記牢周圍的路線。

石磚鋪成的平整街道,黑色的街燈燈座上,點燈人早已盡責地點燃了一整排油燈,一路通明,絲毫沒有屬於夜晚的可怕死寂,偶爾還可聽見煙囪冒著白煙的小屋內不時傳出舉家歡喜的嘻笑。

踩著與這個街道風格不相襯而顯突兀的鞋,欻然懷裡一陣騷動,貓兒開始不安地胡亂扭動,一開始以為又要吐毛球,才稍一鬆手,亟跳了出去,於半空中一個旋轉後輕巧落地的牠拱起背對我齜牙咧嘴低吼著。這是對待要幫助牠解決症狀的愛動物主義者該有的態度嗎?

「小朋友,需要幫忙嗎?」

正當我懸想有無做過惹牠生氣之事時,背後傳來的蒼老人聲促使我回頭。

燈火闌珊處是一名拄著拐杖的老爺爺,他彎曲著無法挺直的背,另一手牽著小孫子從不遠處漫步走了過來。

這貓也不曉得畏懼何物,像是受到驚嚇般全身毛髮豎立猛地彈開,這一躍就是數公尺遠。等再次落地後,牠快速揮舞著帶爪的四肢,飛也似地竄入草叢中,一去不復返。

哎呀,跑掉了。

越來越遠的窸窣聲,直到消失,我頓時心裏感到一陣無力,猜測等等可能需要花費一整晚的時間去尋找失蹤的貓了,啊啊,好麻煩。

「唉唷,還以為是小孩子。我認得你。」直到距離不到一公尺,才看清楚我的容貌,但是他的這段話卻讓我忍不住挺直了腰桿,認、認得我?!然而他緊接著的下一句又不禁讓我鬆了一口氣:「你是上次那位……嗯……」瞇起眼睛打量著我,在那模糊不清的記憶裡搜尋了片刻,老爺爺終於才把最後一句話給吐了出來:「『灰姑娘』的相好是吧。」

「『灰姑娘』?」先不管「相好」是怎來的誤會,對於「灰姑娘」這陌生的代稱,好不讓人覺得耳目一新?

「咦,你不知道?」老爺爺佈滿皺紋的臉,歲月的痕跡更加深刻。「就是那個……那孩子的名字叫什麼去了呢?」他思考了一下,直到小孫子用著高亢的聲音提醒,才恍然:「對,那孩子的名字叫『仙蒂瑞拉』!唉   ~   是個可憐的孩子呀。」

自顧自地長歎了一口氣,雖然視線仍向著我,卻彷彿把我穿透似,目光逐漸悠遠了起來:「究竟是背負起前代的報應,還是命運本就如此捉弄人?」

「『報應』?」在他面前揮舞了幾把手,直至第五次,他才意識到:

「你不知道嗎?」遠眺著那棟外觀豪華卻不知為何顯得陰森的房子,像是在回憶久遠的事,目光又逐漸朦朧了起來:「很久很久以前,有個男人愛上了一名平民女性,然而豪門出生的他自然遭到家人強烈反對,於是他不得已拋下了那名女子,迎娶門當戶對的對象並生下女兒,不被所愛的女人於是向惡魔祈求,付出宛如生命重要的事物作為代價,讓不幸降臨於那個家,於是原本幸福的家庭在魔女施展的詛咒下支離破碎。

「自災禍之星降臨的孩子,肩負起了母親的罪孽,注定過著比犯人更加卑賤的贖罪生活。時常髒兮兮、灰濛濛的她,不知何時開始大家都以「灰姑娘」代稱之,漸漸地,連她的本名也失去了靈魂。」老爺爺的目光終於從過去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他轉頭,看向的不是我,可能是老花眼的關係,他注視的是樹上一隻正在結網的巨大蜘蛛,雙眼瞪得老大,像是在演恐怖劇,可以清楚看出眼珠的輪廓和完整的血絲,張大不見半顆牙的嘴,聲音沙啞卻意外宏亮得宛如經過擴聲器放大過,語帶深沉警示意味:

「別再接近這個家了,不然你也會被災禍的洪流所吞噬!」

……

言迄,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或許是沒聽清楚,也可能是還在消化這一長段話吧,畢竟這故事說來話長又錯綜複雜啊   ~  

小孫子一臉無奈而目死,拉了拉爺爺的衣袖,直接打斷爺爺原本還打算問說可愛的孫子呀,怎麼了啊?

「欸,爺,你看錯方向了,而且人家也走掉了耶。」

遙指著不知何時已經走遠的靛青色身影,冷風颳起了他的衣擺,同時也颳走了老爺爺心中的熱忱。

嗚嗚……為什麼現在的年輕人都沒有人願意聽他老人家好好把話說完呢?

老爺爺一邊擦拭著眼角的閃光,餘光默默地看著那隻嚇人的蜘蛛,接著害怕地倒退了幾步。

「爺,你不要再到處搭訕又講些莫名其妙的話,如果是我,我也會覺得遇到了神經病。」不知是無心還是有意,小孫子的話有如一把刀刺向了老爺爺脆弱的心。

沒有理會玻璃心碎了一地的爺爺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獨自上演悲情內心劇,小孫子晃著頭頂小小一撮的沖天炮,撿起地上的枯枝揮舞著,驅趕那隻有著鮮豔金黃色紋路的巨大蜘蛛,毛絨絨的八隻腳踩著細緻的網,不但沒有逃走,反而張大了嘴,嘶嘶地發出威嚇的聲響,那彎曲的支幹,像是隨時準備要往前跳,作勢要攻擊。

老爺爺這才彷彿從夢境驚醒般回過神來,在蜘蛛飛撲而來之時,他連忙抓住小孫子的胳膊,半拖著趕緊逃離現場,畢竟--

毒蜘蛛婦的怨恨反擊可是相當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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