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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室的小偷:第一章 搬家(2)

      他們到了,走廊的氣氛就像一般公寓一樣,清新淡雅,每個人都會對新事物深感好奇,然而凱希完全沒有生起那份心情,對接下來的日子會發生什麼,他一清二楚。

      牆壁上有幾幅畫作,每幅畫皆和寧靜的公寓融合一體。第二間是帕德森一家未來的生存地,房號是從左邊數來,因此帕德森一家得越過三間房才是他們的屋子。

      羅素掏出一把鑰匙,和一般的鑰匙截然不同,上面是烏鴉的圖形,所以自然可以得知門上的鑰匙孔也是烏鴉形狀。凱希還注意到每一間房子門旁都有烏鴉圖案,類似門牌的東西,而烏鴉的姿勢都是不同樣子的。譬如他們七之二是頭往前傾,翅膀半開,像是正要振翅高飛的模樣。

      目測無法得知公寓裡房間的坪數,實在是很大,和一般公寓無法比較。凱希想起紅磚瓦房,那是二層樓高的典型英式房子,一座公寓能媲美獨棟房子?這是凱希萬萬想不到的,但就外觀來看,他沒有想過屋內的格局竟如此寬敞,尤其一堆尚未整理的行李雜亂的倒在旁邊也不佔空間,擋住通過的道路,可見屋子真的很大。

      「你的房間是右手邊那一間,快進去整理東西。」離開玄關後,羅素對凱希說道,他的眼睛沒有看著凱希,只顧著把幾大袋行李提進左方走道右邊的那一間房裡,他待會兒還得把租借的白色貨車開走。

      那女人拖著行李箱,高傲的進了同一間房,同樣是連瞟都沒瞟一眼站在門口的男孩。

      他果然一點也不期待發生什麼改變。凱希很快就整理完他那稀少的財物,他坐在木桌前,手撐著頭思考著什麼,他喜歡獨自想著無所謂的事情,不過他能想到的只有功課。

      一隻黝黑的鳥類停駐在與檯燈同高的窗戶邊,凱希著實受了驚嚇,他沒發覺窗戶是打開的。

      很明顯的,那是隻烏鴉,牠啞啞的啼叫,就像正常烏鴉那樣,但接下來牠的舉動就不是正常烏鴉會做的。

      翹足間,這隻烏鴉的嘴裡叼著一張捲起的紙,凱希揉揉雙眼,再次睜開時也是同樣的畫面。什麼時候叼著東西的?嗯,那肯定是一眨眼的功夫。

      他接過那捲紙,棕色的雙眸在經過方才的驚嚇短暫起了波瀾後,馬上又恢復了原有的平淡。一隻烏鴉送信並不會帶給他多大的驚奇,他已對世界上的事物失去了好奇,他失去正常孩子保有的童心,應該說他未曾擁有過。

      紙上的內容很普通,單純是要新住戶在上面簽名確定已入住。他拿出愛用的鋼筆在最下面簽名,這玩意兒貌似是每一位住戶都要簽名,所以是一人一張,而非表格式。

      交回簽名單後烏鴉就旋身離開了。是因為烏鴉很多所以以此命名嗎?凱希不免思忖著這個問題。

      午餐時間到了,整個早晨凱希都在房裡閱讀和睡覺,這是段漫長的暑假,除了搬家這件事外,目前還沒有特殊或有趣的事情發生在凱希身邊。

      他剛小歇完,睡眼惺忪的敞開房門,赫然發覺從前左方的樓梯不見了,噢,他搬家了,那是不久前經歷的事情,一覺醒來他全忘了,誰叫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他記得的動力呢。

      帕德森夫人──奧麗芙正站在鍋子前,心不在焉的攪拌著裡頭的濃湯,即使靠得再近,也嗅不到濃湯的香味,更遑論是其他料理了。

      奧麗芙做的任何料理永遠是無味單調,她的手藝不差,只是沒有注入愛心與耐心在料理上,她常試著去找居家照顧員來打理家務和料理三餐,還有看著她認為的累贅──孩子,凱希。

      可是羅素不答應她那麼做,他覺得他那嫌麻煩的太太沒有工作,成天待在家裡也是無事可做,倒不如好好照顧孩子。

      羅素為了留下這個妻子做了很多妥協,現在這點小要求羅素並不願意達成,至少奧麗芙得照顧孩子,這算是羅素唯一的要求了。

      縱使凱希不是她的小孩也一樣。

      即便如此,奧麗芙還是會趁羅素到市集批發產品時命令凱希完成她的工作,諸如打掃環境或買東西等,當然,就算羅素知道這件事後也沒有太怪罪奧麗芙,因為那女人有著舌燦蓮花的嘴,總能讓羅素為她的謊言妥協,身為兒子的凱希根本不如她。

      有時候──或者該說時常,凱希倒還希望父親別阻止奧麗芙請照顧員,他寧願吃別人做的廉價食物,而非這個女人毫無用心的豪華料理,即使那個照顧員手藝糟糕透頂。他覺得與其讓這女人和他大眼瞪小眼,彼此看不順眼,不如有其他人和他說點話,只要那位照顧員不是女人的朋友或同夥等等。

      毫無生氣的料理擺在桌上,前方是剛換上白襯衫的胖男人,右邊是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是紅色的女人,她頭抬得老高,背肌也呈九十度般挺直,一貫的自以為優雅,在凱希眼裡只是自傲的樣子用著刀叉吃飯。

      凱希在心中嘆了口氣,他覺得果然一切都不會改變,即使是換了新家、換了環境,只要和他們在一起,他吸到的空氣就是那麼難以喘息。

      「凱希,幫我拿一瓶葡萄酒。」胖男人對面前的小男孩說道。

      第一個被送到新家的家具是冰箱,在那之前,冰箱裡的所有東西都清空了,食物在幾天前就吃完或丟棄了,唯一第一時間就存放在冰箱或櫥櫃的是好幾瓶葡萄酒,冰箱總有一整排被酒瓶給佔據。

      這還不是最誇張的,之前的紅磚瓦屋裡總是以箱為單位擺放著各種葡萄酒。

      這就是為什麼凱希不針對赤髮女人,也將討厭等各種負面情緒一併算進胖男人的原因。

      他拿出櫥櫃裡的一瓶葡萄酒和開瓶器遞給男人,後者接手後靈巧的打開了瓶蓋,將液體咕嚕咕嚕的往口裡送。

      「等等記得收碗盤,我想我不必提醒你。」女人看著快要空了的餐盤那麼說道,今天她的眼睛從來沒有直視過男孩。

      「我知道。」妳的確不需要提醒我。凱希沒有把後面的話道出口,他不想惹麻煩。

      羅素吃完午飯後就回房間裁縫他的貨品,幸好他的父親大半時間都是在家裡,女人對凱希的刁難不至於到無法忍受,好吧,凱希不得不說,哪怕只有短短一秒鐘,他也不想看到刺眼的紅髮身影,與聽到刺耳的高音頻聲音。

      在回房工作前,羅素要凱希去和隔壁鄰居打招呼,凱希有藉口可以離開了,他由衷感謝父親的這個要求,他可真的不想和那女人吸到同一片空氣。

      鄰居的態度如何他不曉得,但絕對比某人好,沒有人比得上那女人的糟糕。凱希這麼想道。

      對任何人來說,搬家都是一件重大且是開創全新生活的契機,每個人的憧憬,嚮往而滿意,一切都會隨著搬家而產生變化,新的環境與周遭的居民,還有自己的心境,然而對這個十二歲的男孩來說,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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