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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迎敵

      這日不甚安寧。

      喀躂的馬蹄聲迅急的衝破天策府的門,那傳信兵竟是一人繞過包圍天策府的狼牙軍陣營,沿途解決了追擊的敵人,並扯開嗓子大吼出聲。

      「狼牙十萬人進犯,衛州城被破!狼牙十萬人進犯,衛州城被破……」

      那傳令兵的聲響跟隨著馬鳴直奔入天策府,然後在馬蹄踏上秦王殿時碰的一聲跌落下馬,飛濺的血花混著身上的傷口流淌一地。

      「情況如何?」

      當李絳紓跟著自己的父親一同步入戰事會議時,主位旁的天策府謀士朱劍秋如此問道。

      李獻之先是朝著李承恩將軍行了軍禮,接著說道:「諸位放心,那個傳令兵還沒死,現在由方毓方大人的人手在進行醫治。那麼諸位有討論出什麼嗎?」

      此問題一問,李承恩便皺起眉頭,「是有些棘手了。」他道。

      兩人一同擠進眾將士空出的位子中,定眼瞧了攤在桌上的大唐地圖,朱劍秋手簡單的比劃了下地圖位置,「衛州城的位置於此,此次狼牙軍是以南下攻打進衛州,依照路線選擇,這十萬大軍的目的地會有兩個。」他說:「其一為洛陽,其二,」他敲了敲木桌,「便是這天策府。」

      十萬,這數字可不是什麼小數,瞧著地圖的李獻之和李絳紓皆紛紛皺起眉頭,如今洛陽對抗狼牙軍已是疲乏,若硬是與之對碰,那麼肯定不會落得什麼好下場。

      「但是這安祿山在想什麼?怎麼突然便舉兵南下?」一將士問道。

      大將軍李承恩沉吟半晌,接著說道:「再過不久就會入冬,聽聞今天戰亂糧產不足,河北道更是如此,想必有一部份也是被逼急的。」

      「但是無論如何,狼牙軍進犯都是事實,咱們勢必得在門前擋下,那麼不管是直接打進洛陽或是繞過楓華谷增兵天策,我們都只能在一個地方能夠迎戰。」

      李承恩手中小旗一落,直打上一個地名,「懷州。」

      眾將士默然,皆是各有所思。

      「懷州是洛陽北面重鎮,地勢起伏不大,確實是個立點的好位置。」李獻之說。

      「可狼牙軍肯定也能想到這點,在此處埋下伏擊的可能性也很大。」李絳紓接著父親的話道。

      「即便如此也必須前進,搶占先機勢在必行,距衛州城被破也已經過了五天,再不行動可就不只是吃虧而已了。」「考慮到兵士們的調息狀況,也不能貿然前行……」

      一干將士討論的風風火火,李絳紓若有所思的盯著地圖猛瞧,李承恩將軍則抬起頭看著他,問道:「絳紓,有什麼想法嗎?」

      「是的。」年輕的將軍抬頭,說道:「既然對方可能設下埋伏,那麼我們應當採取先發制人。」

      眾人討論的聲音一停紛紛看向李絳紓。

      面對眾人的視線,李絳紓不依不撓,李承恩揚眉,「繼續說。」他道。

      「狼牙軍伏兵肯定必須先繞到此地進行佈陣,其途中快馬加鞭必然沒有足夠體力。」李絳紓說道:「以地利上來說我們距離偏近,派出馬騎精兵先行進行快攻,便能有效的打退敵方士氣。」

      以攻為守,這是搬軍較少用到的戰術,風險也偏高,能如此大膽採此計策的想必也是不多,只見在場數名較為保守的將軍都紛紛皺起眉。

      李絳紓繼續道:「再來,懷州北鄰太行山,今日固守武牢關的仍是我們大唐兵,在守住懷州同時調動武牢關精兵繞過太行山,與駐守懷州的兵馬一同包抄敵軍,攻其不克……」

      「放肆!武牢關乃軍事要地,豈可隨便調動兵士減少戰力?若是被突襲失守又該如何?」一將軍猛然罵道。

      李絳紓橫眼看了那人一眼,「那無非是一種可能性,但您認為駐紮於武牢關的士兵會如此不堪一擊?」他問。

      「並非……」

      「還是說比起懷州與洛陽的百姓,一個武牢關的位置更加重要?」李絳紓又問。

      那將軍被堵的臉一陣黑。

      當然李絳紓是可以理解他的想法的,若是隨便調動駐紮武牢關的士兵而導致武牢關失守,那麼上頭落下的責任可不是如此簡單就能算的了。

      「好了,絳紓,停下吧。」李獻之出聲制止了自己的兒子,「決定權還是要交由大將軍來。」他看向李承恩。

      李承恩微歛著眉,低聲的跟軍師朱劍秋和總教頭楊寧討論,接著他抬起頭,望向那個年輕的將軍,「絳紓,有幾成把握?」

      「回將軍,戰場上千變萬化,末將無法準確定調。」李絳紓說:「不過若無意外,至少有七成。」

      七成,這已是挺高的成功率,李承恩點了點頭,隨即回道:「我知道了,便採用絳紓的作法。」

      「李將軍,請再多考慮些……」有些將士趕忙說道。

      「我知道這方法冒險,但是諸君難道還有其他建議?」李承恩問,眼神掃了一圈人。

      眾人沉默,他們知道在此危急的情況,自己也提不出什麼更完善的建議。

      見其餘人都無他意見,李承恩將軍站起身,半晌後看向李絳紓,說道:「獻之,這是你兒子提的戰術,那麼固守懷州的軍隊就交給你們天槍三營。」

      李獻之和李絳紓站正,「是。」雙雙行了個軍禮。

      李承恩環顧了一圈,隨即他氣勢磅礡的大喊道:「眾將士聽令,我等天策與大唐同生死,固守懷州,莫讓狼牙賊子進犯大唐!」

      很快的軍令傳遍天策府,天槍三營擔下重擔必須盡快行動,便定在一個時辰後出發,一抹肅殺在整個營區內沉甸甸的壓下來,莫少言督促的旅中士兵動作加快,眼神卻不免看了看遠處的秦王殿。

      以前走出這天策府不過都是自己去溜搭,在更遠以前還是和江湖上的師父師兄一同闖蕩,這還是他當上旅帥後第一次為國為家去抵禦外敵。

      頓然在看著硝煙瀰漫的天策府時,卻有些依依不捨的難戀,這次出發也不知能不能回來,心裡卻沒有什麼悲憤感。

      到底自己再怎麼隨興而為,終究還是出自於此地的東都之狼。

      正是:盡誅宵小天策義,長槍獨守大唐魂。

      「少言,想什麼呢?」一旁的同僚拍了拍他的肩膀問道。

      「沒什麼啊,發呆而已。」他回答。

      「少來,是不是在想著那個軍醫處的萬花女孩啊?」同僚露出調侃的笑容。

      莫少言撇撇嘴,回道:「你不提我還沒想到她。」

      「是嘛是嘛。」同僚哈哈笑道,接著說:「不過剛剛聽說,因為這次戰事緊張,李大將軍很像讓包含方大人在內的數十名救護所精英一同隨我們前往的樣子。」

      「嘿!」莫少言訝異道。

      這件事給李絳紓人知道後也是挺令他意外,一般派兵行軍的確會有軍醫隨行,但是給這醫官總事帶隊出門倒是少見的不得了。

      軍裡人人都知道這方大人鮮少真正動作,也讓這整個天策府沒多少人知道這人長的是圓是扁。

      「此次戰急,大將軍說若不能在懷州擋下狼牙軍,那也不必顧忌後邊的事了。」

      營帳中方毓仍然是死攤著一張臉,四周圍著李獻之與一干天槍營的幹部,他對著李絳紓如此道。

      也就是說,懷州被破的話天策府也不用擋了,事關如此背水一戰,那麼還不派出最精銳的隨行又是成何體統?李絳紓思索著方毓口中被言簡意賅的文句,接著朝方毓行了個軍禮,「那麼這一路就有勞了,方大人。」他說。

      方毓狠狠的瞪著李絳紓,儘管外人實在看不出什麼差別,意會到對方眼神的李絳紓還是微微抖了一下。

      有什麼辦法,這裡外人都在看著,你我兩邊大頭總不能以平輩相稱吧,只是這一聲大人叫下去似乎讓方毓更加生氣了,李絳紓不斷以眼神向對方道歉,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接收到,便面無表情的回了禮,「職責所在李將軍不必客氣,救護所還有要事,我就先行離開了。」他說,轉身離開。

      這聲李將軍喊的李絳紓人都萎了,他心裡苦笑,看著方毓的背影掀開簾帳退出軍篷。

      在與幹部們討論完細部要項後,李絳紓微微嘆口氣,見著一方各自離開的將士讓帳內漸空,他轉身面向李獻之說道:「父親,我出去走走。」

      李獻之點點頭,「去散散心吧,剩下的交給我來處理就好。」他說。

      李絳紓謝過自己的父親,便領著傲雪冽鋒走出帳外。

      入秋的天氣泛涼,李絳紓習慣著這野外的氣溫,往人越漸稀少的地方走去,本想是趁著空檔練練槍,不過卻在不遠處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方毓一個人正獨自站在那處,來自樹林間的輕風吹動他身上如柳般的細長青絲,柔柔的拂過他那張淡漠一切卻清秀的臉龐,李絳紓看著,頓時心念一起,提起手中的長槍偋住氣息,慢悠悠地朝著對方身後走去。

      然後在鄰近四尺處,李絳紓喊起:「方毓兄,看槍!」

      方毓立刻回過頭,李絳紓擊出的一發破風卻已經揮至眼前,但是方毓僅僅挪動了腳步半分就避開了他的槍鋒,隨即手中的洗塵轉圈便砸出了一個芙蓉併蒂,正中李絳紓的肩頭。

      一發定身也揍的李絳紓生疼,而方毓在這一手出去後才看見這襲擊他的人是誰,面容上先是露出了驚訝,然後說道:「你做什麼?」

      當然說是驚訝還是幾乎看不出什麼表情變化的,李絳紓也不急著解掉身上的定身,待到手腳的麻痺感都消失後他才轉轉手腕,對著方毓說道:「下手真重啊,方毓兄。」

      「誰叫你沒事搞這個。」方毓不冷不熱的說,任誰給人背後偷襲都會下重手的。

      李絳紓朝著他一笑,接著便向遠處的風景嘆口氣般,收起槍桿手負在背後,「你在生我的氣嗎?」他問。

      方毓看他,「為何?」他反問。

      「就是剛剛叫你方大人的事。」李絳紓搔搔頭,明明先前答應過對方不用這樣喊的,「還有……前陣子比試的時候。」他道,聲音漸小聲。

      聽著他說這些話,方毓起先是愣了愣,狀似是對他所提的事想了半分後才緩緩說道:「喔,你說是那天的事嗎,沒差,想想那日也是我太過分……」他嘆,然後慢慢勾起一抹笑容,「至於剛剛的事,那更沒差,反正我報復過了。」他說。

      「報復過?阿,你說那個啊……」想到方才聽喊的一聲李將軍,李絳紓苦笑著也覺得這報復合理了,也是喊了自己一身不對勁,「我沒有辦法,在場這麼多外人看,隨便喊的親暱反而會招人非想的……」他說道。

      「就是你這種古板心思。」方毓皺眉道,他總是看不慣這種軍人的硬質心態。

      「世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方兄一樣開明的。」李絳紓搖搖頭道:「這樣的稱呼我們彼此私下就……」

      這話越說越奇怪,李絳紓不禁噤了口。

      方毓聳肩,不予置評,也算是默認他的說法了。

      「……作戰,我聽說了。」他話鋒一轉,輕靈的黑色眼眸看著李絳紓,然後淡然的說道:「等等會帶精兵趨前先發制人?」

      「嗯,半個時辰後出發,人選正由父親欽點。」李絳紓回答。

      方毓靜默半晌,「……率隊之人?」他問。

      李絳紓笑了笑,說道:「是我。」

      這本就是由他提出來的作戰計畫,這麼危險且大賭注的行動若自己只是坐在營帳中避著,是絕對無法贏得軍心的,所以這場初戰的重點役他肯定是要親自去做。

      想必也是想到這點的方毓也沒有特別的驚訝,只是嘆口氣,了然,「行動凶險,你可別出什麼差錯。」他道。

      「放心,我既然能提出這個作戰方案,自然就不會輕易失敗。」李絳紓說,況且他也沒有失敗的可能,他有這份自信。

      但是方毓卻向他搖了搖頭,「我不是指這個,我知道你身手高武功也強。」他說,眉頭卻是皺了皺。

      「別受傷了。」

      李絳紓頓時一楞,望著對方極為認真的神情,眼底幽深似海,那定是這來自萬花的大夫對他最大的關心,有一個這樣的友人會這般擔心自己,李絳紓心中難免的動容。

      他笑,「既然是打仗,方兄的要求就有些為難了。」

      見方毓的表情越發不好看,李絳紓也不急,他正眼直視著對方,勾勾唇,「不過我答應你。」他輕聲的道:「我會盡可能的少受傷的。」

      聽著這般回答,方毓站在原處,也揚起輕淺的漂亮笑容。

      「嗯。」他回應。

      「師父。」

      聽見女孩的呼喚,方毓回過神,將眼神從手中的書籍轉向一旁正磨著藥的劉寧寧。

      「師父心不在焉。」寧寧如此說道。

      方毓揚揚眉,「何以見得?」他問。

      「因為寧寧剛剛一直叫您您都不回答我。」劉寧寧鼓著臉頰說道。

      「……是嘛。」方毓答。

      「還有。」

      「?」

      「您手上的書還沒有翻過一頁,您根本沒有看進去吧。」

      方毓沉默著不說話,緩緩的抬手將書翻頁。

      何等孩子氣的行為讓自己的徒弟大翻白眼,「師父您書看不下去就去營裡轉轉吧,等會兒先鋒部隊回來後肯定有得忙啊。」她說,比了比手中的那個藥缽還有一旁成堆還沒磨碎的藥材。

      「事情我都交代清楚了,如果我插手還會生煩的。」方毓道。

      不得不說,這就是能夠統領整個救護所的總事實力,劉寧寧嘟著嘴,她只是覺得看著自己師父如此走神的模樣非常不開心而已,自己在這兒做苦工對方卻這般明目張膽的發呆,好歹也看看自己做得如何也好過愣在這兒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這時軍醫帳外傳來吆喝聲,方毓撇過眼,那並不像是軍紀剛正的天策兵的吶喊聲。

      「據說有很多江湖俠士聽到大唐和天策有難,所以紛紛聚集到這個軍區來要助我們一臂之力的樣子。」也不等方毓問劉寧寧便說道。

      聞言,方毓皺起眉頭,「人蛇雜處。」也不知道這些人到底真能不能用,總之就先為負責這個軍區的將軍李獻之點一柱香。

      而提到李獻之,也不知道他那個現在衝鋒陷陣的兒子怎麼樣了……

      「寧寧不清楚,不過總會有一點用吧。」劉寧寧說道。

      方毓又朝帳外看了一眼,「外人多,你自己也小心一點。」他對著劉寧寧說。

      「嗯,寧寧知道,莫大哥也有跟我說。」劉寧寧揚起笑容說道。

      一提到莫少言,方毓不禁臉色暗了幾分,但是劉寧寧卻興高采烈的繼續道:「現在莫大哥負責管理營區的秩序喔,您瞧他真的很厲害呢,方才本來有兩個陣營的俠士在打架打的兇殘,結果莫大哥就直接衝進去給了兩個人一人一刺就制伏了,乓乓乓的槍法快狠準,俐落的不得了呢……」

      聽著自家徒弟興致盎然,方毓手撐著臉,索然無味的說道:「嗯,交給他管理肯定行吧。」

      「對吧對吧,這個天策營裡肯定沒幾個人可以和莫大哥比啊,如果哪天在辦一場切磋的話相信莫大哥肯定不會輸的……」

      方毓眼裡萃著無奈,這種嫁女兒似的心情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師父也覺得莫大哥很棒吧。」「……」

      他不想說話了。

      此時外頭的吆喝聲又傳來,但這次似乎不太一樣,那是天策傳信兵特有的報信聲。

      「捷報!李絳紓少帥帥軍突襲狼牙叛軍大勝!半個時辰後領軍回營!捷報!李絳紓少帥帥軍突襲狼牙叛軍大勝……」

      帳外傳來不絕於耳的歡呼聲,連劉寧寧都忍不住露出了開心的表情。

      「師父,他們說那個少帥贏了呢……師父?」

      轉過頭看見的是方毓竟快速的將書本闔上,整理著衣物站起身,劉寧寧愣了愣,問道:「師父,您這是要去哪裡?」

      「出去看看。」方毓言簡意賅的回應,便自顧的掀簾來到帳外。

      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總之這種鬆了口氣的心情頓時讓自己心裡感到有些無措,方毓望著這些來來去去的天策士兵,不自覺的邁開腳步,往著那個當時李絳紓駕馬離開的方向前去,然後便站在營地的門口等起來。

      看來是一個難得能和他相知相交的友人,所以自己擔心了吧,不過既然傳出捷報,那就代表李絳紓肯定人還好好的。

      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受傷,想到了先前幫對方包紮時滿身沒有妥善處理的傷口,方毓就不禁一陣胃疼。出戰前與他約定不能受傷這件事,自己想來也覺得太過分了,但如果等等真看見他身上的傷的話……

      算了,晚點等他回來再說吧。

      不知不覺,遠處傳來馬蹄聲,方毓抬起頭,馬匹的踏蹄揚起的煙灰漫漫在眼前散開,視線前方便是那個熟悉的身影。

      李絳紓率先駕馬衝進營區中,猛地迎來眾將士的歡呼,他舉高長槍,臉上盈溢著傲然得勝的風采。

      接著他的視線轉向不遠處,看見了那個站在那兒的方毓後便露出了漂亮的笑容,輕駕馬迎向前。

      方毓仰高頭看著騎在馬上的他。

      「方毓兄,特地來接我嗎?」李絳紓道。

      「……」方毓不回話,眼神跟著對方的動作一起下馬,看著他站到自己面前,「……你受傷了嗎?」劈頭就問。

      聽到他的問題,李絳紓便勾起了抱歉性的苦笑,「還是弄了點小傷,對不起。」他說道,比了比手臂上一些劍傷。

      「你自己的傷,何必跟我道歉。」方毓道,抓著他的手臂一陣端詳然後鬆開,「但是還是得好好治。」

      「好,我這就過去你那邊……」

      「少帥。」這時一旁的副官湊過來謙卑的說道:「您得先去跟李獻之將軍匯報。」

      李絳紓這才恍然道:「阿,差點就忘了。」

      這種事也能忘啊……四周的士兵們忍不住都想著,方毓也搖搖頭,望著他的眼神帶著十足的無奈。

      「別這種眼神看我,總是會有點失誤的。」李絳紓忍不住道,自己說的也臉紅,怎麼就突然忘了這麼重要的事他也不曉得,「那方毓兄,我等等再去找你吧。」

      「不,你去報告吧,我拿藥箱去找你。」方毓說。

      「好。」李絳紓笑著點點頭。

      周遭的人只覺得這兩個人的對話狀似有這麼一點問題卻又說不上來時,李絳紓和方毓就各自離開了。

      「父親,我回來了。」

      回到主營帳中,李絳紓向李獻之一敬,他的父親則迎向前,看來非常開心的拍了拍自家兒子的肩膀,「好啊,絳紓,做的真不錯。」他說。

      「是,先馳得點了。」李絳紓也說。

      「非常好非常好,繼續保持下去一定能守住懷州。」李獻之大笑,很是得意他這個兒子的好出息,李絳紓欣然的接受父親的表揚。

      方才一役,他領兵埋伏於山陵林間,算好了狼牙前鋒軍會行經的路線後安好位置,接著待敵軍靠前便砸下大石,狼牙軍遭出奇不意,緊接著便是弓箭齊發,敵軍先鋒部隊被擊亂,折損不少兵士,李絳紓隨即帶著人馬趨前,重重的打擊了狼牙軍前鋒,贏得先機。

      總結來說是場無庸置疑的勝利,同時也是李絳紓安人帶兵有功。

      「好了,先坐下休息吧。」李獻之說道,瞧見了帶著醫藥箱走進帳內的方毓,「先讓方大人給你治治傷去。」

      方毓先是對著李獻之淡淡的點了點頭,接著便一言不發的來到李絳紓身邊,李絳紓也不宜有他的坐下來並且卸下盔甲讓人處理。

      「父親,我們先發制人也只是一種招數而已,懷州城城內也是必須嚴守,我們所做的充其量是拖延時間,在李承恩將軍帶武牢關的士兵來之前懷州都不能被破的。」李絳紓說。

      「嗯,我知道。」李獻之沉聲說道:「接下來鐵定會是場硬仗,必須讓將士們都做好心理準備。」

      「當然,這場仗的死傷肯定會不小,應該要派人去收士兵的家書……」

      「不過咱們天策士兵肯定不會懼怕這一點傷亡的。」

      「那倒也是,都是天策出來的東都之狼啊。」

      方毓手中動作未停,一邊幫李絳紓處理身上的傷口一邊聽著他們父子的談話,有時還會出聲提醒點動作。

      「手臂抬起來。」「喔,好。」

      也就成了李絳紓邊與父親聊事還邊回應方毓的狀況。

      「撐著,不要放下來。」「手很酸啊,方毓兄。」「給我撐著。」「真是無情……喔對了,父親,另外關於軍隊配置……」

      這情況還持續了好段時間,李獻之不禁對這兒子白了一眼,「治傷就治傷,做什麼回應方大人?」

      「欸,不回嗎?」卻是話一出讓李絳紓愣了愣,視線往下撇看著正幫他做最後包紮的方毓。

      而方毓也回看他,眼裡淨是寫著「與我何干」。

      李絳紓苦笑,但是要他不回應方毓的話似乎有點困難,而且很不禮貌。

      不過正當著話題沒有一個結論時,副官走了進來。

      「將軍,少帥,有俠士求見。」他說。

      「唉,又來?好吧,讓他們進來。」李獻之無奈的揮揮手道。

      副官退了出去,李絳紓疑惑的望過去。

      「怎麼回事?」他問道。

      李獻之還未回答,方毓便開口道:「聽說有許多俠士仗義相助前來幫李獻之將軍的忙了。」口氣平淡無波。

      意外一個軍醫替他回應,李獻之也接著說道:「是啊就是這樣,雖然很感謝這些江湖俠士拔刀相助,不過有些人素質不到很難掌控。」他托著絡腮鬍的臉頰,狀似有些疲憊的模樣,「還有的甚至是浩氣盟惡人谷兩派的人,這兩陣營相看兩不厭就打起來,實在很難管理……」

      「這樣軍營裡不是亂嗎?」李絳紓錯愕的望著父親道。

      「我讓莫少言帶人去巡了,至少那人江湖出生有些聲望可以治住一點,不過……」李獻之翻了翻放在一旁的那份俠客名單,嘆口氣,「還是很麻煩啊。」

      「原來如此,辛苦父親了。」李絳紓說。

      「不然之後的就交給你處理好了。」李獻之道。

      「可您才是這個營的主帥阿。」李絳紓說道,誰不知道這父親想把爛攤子扔給他了。

      「誰說的,反正這個營之後也是要給你管,就當是歷練一番。」

      李絳紓嘴角一抽,反正他這老爸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要放爛給他,方毓在一旁沉默的收著醫藥箱,然後站起身道:「既然兩位要接見外人,那麼方某就先離開了。」

      「哦。」李絳紓了然道,撇了一眼方毓,「你這是幸災樂禍在看熱鬧了吧。」

      「才沒有。」方毓道。

      「真是過分。」根本不相信方毓的話,李絳紓埋怨道,惹來方毓送給他一個大白眼。

      不過就在耽擱著一點時間下,新來的兩名俠士就已經走進帳內。

      方毓來不及離開,李獻之便開口向人說道:「兩位就是前來幫助我們天策的俠客吧,我是天策天槍三營主帥李獻之,旁邊這位是我的兒子李絳紓。」

      李絳紓向兩人點點頭示意。

      「參見兩位將軍。」他們說。

      「見兩位的裝束應該是來自萬花吧。」李絳紓銜著淡笑對著那一男一女說道:「正巧我們救護所的醫官總事也是萬花谷來的,人就在這裡,向兩位介紹一下他是……方兄?」

      李絳紓本要介紹的話語在看見方毓的神情之後頓然停下了。

      他看見此時那萬花軍醫臉上不再是波瀾不經的面容,而是人人都能讀出不對勁的驚愕,他正訝然的望著剛走進軍帳內的一男一女。

      而這兩人也將視線看向了方毓,霎時間他們一同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小毓,你是小毓吧!」那男人首先先開口說了,欣喜之情自話語中流露出來,「好久不見!大概有三五年沒見了吧!」

      方毓沒說話。

      而另一名女子則緩緩靠近方毓,眼中透漏著溫婉的情緒看著他,說道:「小毓,還記的我們吧,你也長的那麼大了,差點認不出你來。」說著女子便伸出一隻手想要牽住方毓有些發寒的掌心。

      但是方毓卻側身避過了女子的手,女子一楞,方毓微斂著眉,低頭說道:「顏明師兄,越祈韞師姐。」

      被喚名為越祈韞的女子被這麼一避開,眼中的神色閃了閃往後退一步,而顏明卻走向前,直直地望著方毓說道:「小毓,劉師兄他們夫妻的事我很遺憾,我也知道你一直喜歡祈韞的姐姐,但是這都過去了,你不能……」

      「不能如何?不能一直記著?難道你要我忘掉嗎?」

      猛然的方毓插嘴,聲音比平日都大上幾分。

      顏明被這麼一喊喊愣了,方毓卻絲毫沒有要等他回過神的意思便提著自己的藥箱轉身對李絳紓說道:「我先離開了。」也不等對方回應就自顧自的退出帳篷。

      李絳紓不明所以,只是愕然的望著那個離開軍帳的身影在自己眼中消失不見,留下其他尷尬的眾人在這裡面面相覷。

      剛剛那些話是什麼意思?方毓的師兄師姐?他喜歡的人?

      不能忘掉又是怎麼回事?霎時間李絳紓心中一股不明所以的情緒蔓延開來。

      看著自己正發著呆的兒子,又望了望那兩個欲言又止的萬花,李獻之皺起眉頭,說道:「誰說說現在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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