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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笠 如果小劇場之如果短文集 (一) 下一個人類最強

            (一)下一個人類最強

      原背景/死亡/短篇

      桌面的油燈散發微弱的光芒,淡淡的黃色佔據著屋內一角,照映出桌前的人影。

      黑色的短髮在燈光下彷彿染上層薄紗,金色的,閃爍著。

      夜深人靜,為了不打攪沉睡中的室友,三笠靜悄悄地翻開躺在桌面的筆記本,動作輕柔的像隻貓。

      筆記本上佈滿密密麻麻的黑色文字,工整的字形、每個字之間的距離像是經過精密計算般排列整齊。

      她投入很多心力在日記上。

      即便一天下來已經是疲憊不堪,她仍會努力撐起身子,挺直腰身地坐在桌前記錄每天發生的事。

      她不是個善於言辭的人,所以比起開口說出,她更喜歡用文字表達。

      將言語化為文字,有時候更能體會出其中韻味。

      往後翻了好幾頁,才終於看見空白的頁面。這本筆記本已經用了滿久,是時候再去尋找下一本做接替了。

      手指輕觸著字跡,三笠逐字在心中默念著,這是前天的內容。

      『今天是個陰雨連綿的日子,照這個情況看來,這場雨應該會下到隔天,希望別影響到明天的牆外調查。

      這次的作戰和艾倫排在相同的位置,是相對安全但也是最重要的位置,我相信這是團長為了要測試我的實力才這麼做的。

      不過,原本和我一起在前線的利威爾兵長現在只剩他一人,但願他能撐住。

      雖然很不甘心,不得不承認,利威爾兵長是一位很強的人,人類最強這個稱號確實是名副其實。

      以前也曾經被他救過,兩次。

      一次是在托洛斯特區攻防戰,艾倫搬起巨石堵住城牆破洞的時候。

      另一次,是艾倫被女巨人抓走的時候。

      第二次時,還因為我的疏忽讓他受了傷,因為我,讓整個兵團的戰力受了很大的損傷。

      我明白我犯了什麼錯誤,也知道我應該做些什麼,因此,在他不在的那段期間,我便在心中暗自下決定――我將代替他,成為下一個人類最強。

      短暫地成為人類最強後,我才知道,原來我的能力仍是遠遠不及他。

      若是是他一定能夠更快擊殺巨人、若是是他一定能夠斬殺更多巨人、若是是他一定能夠完美的將任務達成。

      我想成為像他一樣的人,我想成為他。

      如果是他,他會怎麼做?

      我漸漸地開始模仿他。

      因為我也想像他一樣,名副其實地擁有人類最強這個稱號,然後,帶給牆內的人民們無限希望。

      他受傷的事,他沒有提,我也沒有說。這件事變成我們兩人之間的秘密。

      希望明日的雨勢能夠停止,讓調查一切順利。

      06/28/850』

      記錄到這裡便結束,六月二十九的日記,她並沒有寫。

      調查作戰當天,雨勢比前一天要猛烈。在出發前她碰上了利威爾。

      「……腳……怎麼樣了?」

      利威爾輕拍膝蓋,漫不經心的說道:「……嘛,還能動。」

      雖然鬆了口氣,但三笠仍微微皺著眉頭。

      「別頂著一副像是便秘一樣的表情,與其擔心我,倒不如複習待會的作戰,別再衝動做出傻事,這次可沒有我會來救妳。」

      「不會再發生了。」三笠拉起斗篷,朝利威爾做出標準的敬禮動作。

      輕哼一聲,利威爾牽起馬匹向隊伍前端走去。

      「……如果你撐不下去,我將代替你成為下一個人類最強。」

      所以請你別勉強自己。

      「妳還早十年。」

      先擔心自己,小鬼。

      『果然,這場雨還是沒有停止。』

      三笠舉起筆,一筆一劃地書寫著,筆尖磨擦紙張發出的悉窣聲為寂靜的黑夜添上一點生氣。

      她思索了幾秒,將耳邊的髮絲撩至耳後,冷靜且不慌不忙地繼續寫著。

      『作戰……失敗了。

      那時的我在隊伍中心,我根本不知道前線發生了什麼事情。

      四周煙霧彈不斷射出,巨人出現的警示、奇行種、最後,是黑色的煙霧彈。

      最前線被擊潰了。

      說什麼人類最強,但他終究也是個人。

      因為曾經短暫的成為,所以我也能夠明白擁有那個稱號的同時也必須背負著什麼樣沉重的使命。

      眾人所投注的期待,他人所相信的依靠。

      是啊,他終究還是個人。

      我承認我帶著私心。

      在看到煙霧彈時,我甚至抱持著一絲希望,如果發射煙霧彈的人是他就好了。

      我還有任務在身,所以即便心裡正著急著,但我還是忍下來沒有在第一時間前去確認。

      因為他說了,要我別再衝動做傻事。

      好不容易,團長下達了回程的命令。讓阿明替我照顧馬匹,我跳上馬車、載著戰友屍體的馬車。

      壓抑著顫抖的心靈,我告訴自己不要去想像。他可是人類最強。他還要我等十年才能取代他,現在也才不過一天,他不是那種不守信用的人。

      我翻開白布,看見的是女性的面孔。

      接著是下一個、下一個、下一個……

      我沒看見他,他不在馬車上。

      那是不是代表他還活著?』

      三笠放下筆,看著最後一句話,句尾的問號簡直扭曲的可怕,就像火燒後的毛線,歪七扭八蜷曲成一團。

      此刻的她,冷靜的可怕。

      她重新拾起筆,將最後一句輕輕劃掉,然後在後面添上另一句。

      『他已經死了。』

      據說發射煙霧彈的士兵是被利威爾救出的。而他在目睹利威爾代替他被巨人吞食後才發出信號。

      那個士兵甚至放棄了拯救利威爾的渺小機會,他已經放棄抵抗。

      唯有戰鬥,才能獲得勝利,不戰,就只能等待死亡。

      他不僅輸掉自己的性命,還連同試圖掙扎的人也一同捨棄。

      是啊,害怕死亡並沒有錯誤。

      沒有人會怪任何人的。

      當支援的士兵抵達時,那位士兵還有一口氣。臨死前,他為利威爾傳達了他的遺言……

      「千萬不可以讓三笠成為下一個人類最強。」

      為什麼他會這麼說呢,直到現在她仍然沒有搞懂,也再也無法得知正確答案。

     

      『我想,他一定是很討厭我。』

      這是她最後得出的結論,畢竟他們認識得不算久,也才不過才幾個月,再加上先前種種情況看來,也只有這個說法了。

     

      「利威爾兵長……」

      寧靜的夜裡傳來細語,微微地,彷彿與空氣混雜在一起,只要稍微不注意便會錯過。

      三笠將筆記翻到下一頁,在整張潔白的頁面的左上角,慢慢地寫下一行小字。

      『但是我喜歡你。』

      『06/30/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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