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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夜 河童利利的紅花繩(1)

第二夜

        Bibi…Bibi…Bibi…鬧鐘的定時響聲響起。

 

      打了個呵欠,小翔爬過棉被伸手按下了鬧鐘的開關,清晨六點,窗外正下著濛濛的雨。

 

      拉開窗簾後小翔還是打了好幾個哈欠,畢竟昨天晚上從機場到家就聽到了宅男在醫院製造騷動的事情,為了處理宅男的事以及被狐狸精阿璃奇襲的事,讓他翻來覆去只睡了兩三個小時。

      揉了揉眼睛,小翔注意到屋裡沒有任何聲音:「不知道爸爸昨晚是幾點上來睡的?」

 

      跳下了床梳洗完畢換上衣服後,小翔輕聲開啟房門走到他爸爸的房門外,門半開著,輕輕推開門,他的爸爸就坐在書桌前的椅子上趴著睡著了。

 

      小翔的爸爸林羽辰今年才28歲,是這家私立後山醫院的院長,這家後山醫院是小翔的曾祖父在晚年所創辦並指定將由林家收養的孫子林羽辰完全繼承,聽說在當時引起了不少話題,除了來歷不明的養子身分外,林羽辰當年年紀也才18歲,可說是最年輕的醫院董事長兼院長,相關機關當然也會前來關切,不過林羽辰並沒有讓創辦人失望,他在短短留學英美的八年之內,念完了醫學院,拿下了醫學博士的學位,也收到了英美兩地多所大學和國內大學副教授的邀約,不過他還是遵從了和創辦人的約定回來繼承後山醫院。

 

      這間後山醫院所說的後山,並不是真正的一座山,該算是丘陵地,不過在日據時代,據說這裡有很多樹齡都是破百的大樹,因為樹冠大所以很多地方陽光照不進來,腹地雜草叢生比人還高,河流清澈魚藏豐富,算是不缺食物又易躲藏的最佳地方,所以日軍曾大肆砍伐,把後山變成了監牢和處決的刑場,而後山的左邊地方則成了亂葬崗,到國民政府接手後成了陸軍軍營,但沒幾年就撤走了,荒蕪下來後,一些繪聲繪影的鬼怪傳聞就開始傳開,還曾經成了自殺和吸毒的首選地區,導致土地開發一直無法順利進行,而小翔的曾爺爺,也就是後山醫院的創辦人林可吉便多方奔走,終於將土地買下蓋了醫院,剛開始前幾年被流傳著會被作祟的醫院而老是日不敷出,人員也留不住,但林可吉創辦人就是寧願破產也要守住這醫院,小翔曾問過為什麼要這麼堅持,林可吉創辦人當時回答的笑容小翔一輩子大概都忘不了,那是綻放少年思慕光芒的笑容:「因為承諾。」

 

      替熟睡的爸爸蓋上外套,撿起掉在地上的書後,小翔安靜地走出房門並帶上門,到廚房去做他平常早上和晚上都會做的事情,他和林羽辰的餐食。

 

      將肉片放入烤箱轉好上下火和溫度後,趁著這時間將四片吐司去邊,洗了四片生菜葉瀝乾,將洗好的牛潘茄拿來切片。

 

      「小翔,玉米濃湯可以放散蛋嚕。」香琴小姐一直飄在瓦斯爐前看著濃湯,每天早上幫看瓦斯爐和煎台是香琴小姐拼命要求的工作,不然她會坐在餐桌上一直無聊無聊我無聊的重複到小翔忙完,鷹苑先生則從來不進廚房,這個時間坐在醫院的頂樓是他的習慣,鷹苑先生的這個習慣一直讓小翔很奇怪,他也曾問過鷹苑先生:「鬼不是討厭陽光的嗎?」鷹苑先生只是笑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肯定句的回答小翔:「你只要知道我不是你的敵人就行。」

 

       站上小木凳將散蛋倒入濃湯裡攪拌幾下關火後,烤爐也發出噹的一聲告知烤肉片好了,小翔忙跳下凳子取下隔熱手套要去打開烤爐時,門旁的對講機突然傳來了緊急的嗶嗶聲,這是有緊急救治的通知聲音。

  

      丟下隔熱手套小翔趕忙轉身往林羽辰的房間跑,他怕林羽辰睡太熟了沒聽到,只見他剛出廚房就看到林羽辰衝了出來,父子交會時林羽辰輕拍了小翔的頭就頭也不回地往樓梯跑去。後山醫院是棟五樓的建築,五樓是員工宿舍,四樓是小翔他們的住家,三樓和二樓是病房,一樓是門診、開刀房和藥局。

 

      脫下圍裙來到一樓後,一群人鬧哄哄的擠在看診室的外面,其中有幾個熟面孔小翔是認識的!

      「是個溺水的小孩,被送來時已經沒有呼吸心跳了。」先下來看情況的香琴小姐飄到小翔身邊替小翔說明現在是什麼情況。

      「為什麼沒叫救護車送去急診醫院?」

      「……」香琴小姐遲疑著不知要怎麼回答時,一個粗啞的小孩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林宇翔!」一個小男孩大聲叫著小翔的名字,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是小翔的同班同學,名字小翔不記得了,只記得一入學時大家都叫他胖虎,會叫這個綽號相信不用解釋大家也知道是什麼原因吧。

      胖虎臉色慘白哭得鼻涕淚水都糊在一起,一到小翔的面前就是使勁抓著小翔的手臂:「你快來跟你爸爸說叫他一定要救活我妹妹,一定要救活我妹妹啊!」,胖虎的力量很大,他的個頭足足比小翔高了一個頭,壯碩的體型幾乎是小翔的一倍,他和他的妹妹常常吵架,但到這生死關頭的時候,真摯的手足之情馬上表露無遺。

     

      手臂被抓得好痛…

     

      看著胖虎的模樣,小翔也不敢吭聲說手痛地被抓著往看診室的人群擠,隔著人縫小翔看到的是正在做CPR的爸爸和護理長,而看了一眼馬上就被人給擋下來了。

      「家屬麻煩退後一點,我們不要全擠在門口,也請盡量不要吵到醫生和護士救治病人,謝謝。」護士說完立刻關上門。

      「怎麼這樣、怎麼這樣!」胖虎氣得直跳腳,大力甩開小翔後,惡狠狠地對著小翔大吼:「我告訴你!我妹妹剛剛來還有呼吸,她如果死了就是你爸爸的錯,就是你爸爸的錯,你聽清楚了沒有!」

     

      「我可以揍人嗎?」掄起拳頭,香琴小姐一副想好好招呼招呼胖虎的表情。

     

      小翔低頭不語快速地跑出醫院大門後看了一眼後山,咬著牙拔腿就往後山的方向跑去,完全沒有理睬香琴小姐的呼喊聲,只見他一離開醫院的範圍,鷹苑先生便騰空躍下跟著小翔往後山的方向跑去。

      「是人類的小孩?」

     

      「有人類的孩子跑來了!」

     

      「是翔少爺!」

      「翔少爺?他就是翔少爺?」

      一踏進後山的範圍,一些平常人聽不見的聲音便開始在林間吵雜了起來,小翔盡可能的忽視這些聲音,老實說他很納悶,為什麼日本的妖怪會跑到台灣來了?搶地盤搶到飄洋過海也太誇張了吧,日本二次世界大戰東侵牠們也跟著響應跑來打喔?

      「血…我想要!…」當有一隻妖怪說出這句話時,空氣裡的氣氛就變得不穩定了,夾雜惡意的混濁開始蔓延開來,本來不敢露臉的妖怪開始偷偷探出頭來,小翔此刻也放下了步伐停下來,因為眼前被樹林遮蔽的小路上,一團黑影正盤踞在那,那佈滿紅絲拳頭般大的眼睛正直直地盯著小翔,裂開的大嘴露出了參差不齊的兩排大黃牙不懷好意地笑著,而周圍,也感覺得到有東西在草叢裡往小翔接近中。

      「一點點就好,只要給我一點點的血就好,我就放你過去。」那團黑影的聲音細細尖尖的,聽著就讓人起雞皮疙瘩。

      「我只要一滴就好…」

     

      「我也想要一點點…」

      旁邊的小妖開始附和著。

      「殺了吧,殺了可以得到更多的血!」黑影在尋求著共識。

      「殺了…」

      「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周圍妖怪開始被鼓譟起來,全體共鳴的句子包圍在小翔的四周並有以小翔為中心縮小包圍的趨勢。

      這情況讓小翔開始緊張起來,他完全忘記自己對妖怪來說是怎樣的存在了。

      砰!突然來的一記槍響打斷了妖怪的共鳴,小翔也被嚇了一大跳,還好這槍聲一般人聽不見,要不然警察又要大舉搜山找人找槍了。

      只見鷹苑先生冷峻的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的由後方走來,周圍安靜的一點聲響也沒有,但當鷹苑先生左手由腰間拔出武士刀時,現場轟的一聲,草叢裡出現好幾道逃竄的形跡,弄得草東搖西擺的,沒三兩下就安靜了下來。

      結果鷹苑先生比妖怪還可怕嗎…

      「扣!」一聲,槍托敲在小翔的頭上,有點痛,但鷹苑先生有控制力道:「不是告訴過你一個人別接近後山的嗎?」聲音冷硬但小翔感覺的到鷹苑先生的關心。

      「對不起…我是想去找利利…」小翔低著頭小聲說著,他在反省自己沒經大腦想過就跑來後山的衝動行為,剛剛如果不是鷹苑先生有跟來的話,他面臨的下場將會非常的淒慘,不是沒命而已,可能還被大卸八塊一點骨肉跟血都沒留在這世上了…。

      「為什麼突然想到要找牠?」鷹苑先生邊說邊走過小翔身邊並往前方的小路走去,順著他的移動小翔提起視線看過去,就見鷹苑先生腳踢了踢那動也不動的黑團,接著腳一提直接把那黑團往旁邊的樹叢踢出去。

      「不給我個理由,現在就得回醫院。」略抬起下巴,一副不聽話就把你用拎的提回家的漠視臉色。

      老實說,小翔一直覺得鷹苑先生給他的感覺,好像在英國時猶太裔的幼稚園小朋友口中所說的教父一樣。

      「現在爸爸在急救的那個女生,她的腳有手蹼抓住的痕跡。」握著雙拳,小翔低頭直視著自己雙腳壓低著聲音回應著鷹苑先生的疑問:「那是只有身為河童的利利才能造成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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