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藤山 紫稿件大募集

第五章:刺客與飛鳥

利口酒、接骨木莓汁與香料依序放入雪克杯,梳著削邊油頭的調酒師單手抓牢鋼杯,快速搖蕩數十下後,旋開蓋子,漂亮的淡粉色酒水填滿高腳杯,再綴上旋轉柳橙皮作裝飾。「您的美夢成真,請享用。」

坐在吧台前的大叔低「嗯」一聲,拿過剔透的玻璃杯喝一口。調酒師雙手擦擦灰色圍裙,並看向橡木桌最右邊的角落——

「那妳呢,要不要點喝的?」

兜帽遮掩下,希珥的臉龐難以看清,陰天般的燈光襯得她幾分高深莫測——此乃假象!從進來到現在,她已經猶豫五分鐘該不該叫杯飲料,好讓自己合理的待在這兒、打聽想要的消息。隨便花錢點一樣吧!內心催促道,妳有十銀加四十銅的扣打,絕對喝得起一杯酒,別摳摳搜搜的!

許是平日晚上,又才七點多,店裡的客人三三兩兩,冷冷清清。吧台後方,粗獷的紅磚牆上懸掛木板菜單,用粉筆潦草寫著「蘋果樹下」、「偷天換日」、「肉桂潘趣酒」……沒有希珥要找的四個字——莫非是隱藏品項?她不太確定,總之先點再說吧。「給我一杯……香檳汽水。」她食指輕敲桌面,話音剛落,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柱子旁圓桌,一組聊八卦的工人立刻噤口。

靠窗單人座的顧客攏了攏羽毛披肩。

喝著「美夢成真」的大叔斜睨一眼。

油頭調酒師暫停攪拌雞尾酒,語氣生硬。「很抱歉,我沒聽過這東西。」

希珥懵了,說好的大受歡迎呢?棠根太太,不,贊恩應該不會唬爛啊!「香、檳、汽、水不是小數區流行的飲料嗎?怎麼可能沒聽過?」她提高音量堅持道。

「那,我建議妳去別家問。然後——離開我的店,馬上。」調酒師忍無可忍的下達逐客令,態度明顯不友善。

旁邊大叔「哐」的放下高腳杯,附和道:「對,別擾了我們的興致,這裡不適合妳。」

希珥偷偷在桌底比中指,不服氣之餘卻只能識相的退出。按住木門把手的那一秒,某道銳利的目光直擊後背,她心頭一凜,彷彿被空中獵鷹鎖定。

#

第三區的城市格局和二區相仿,建築整齊劃一,筆直延伸的道路似乎沒有盡頭。臣服於秋風的輕撫,綠化帶的七里香以落花作答,在石板路上鋪出連綿的純白地毯。

無暇欣賞都市景色,希珥踢著街邊石子並嘆口氣——又失敗了,這是第幾間啊?花了兩小時還一無所獲,她忍不住檢討,到底問題出在哪裡呢?

第一間——「黑髮藍眼的少年?小妞,我們沒有協尋男友的服務哦!」侍者大聲調侃,惹得衆人哈哈大笑,店內充滿了快活的氣氛,希珥受窘的後退幾步,關上門。

第二間——「不好意思,我們採預約制,只接熟客呦!」女店員的職業微笑堵得她無話可說,再次關上門。

第三間——外牆招牌的斗大字樣寫著「低消一銀幣」,希珥摸摸錢包,連門都沒開。

噢,加剛剛被攆出來的,總共四間。

該死的情報蒐集,問長相不對、問飲料也不對,光小數區就有二十多間酒吧,地毯式搜索根本浪費時間!「小數區,顧名思義,就是第一到第四區的精華地段啦!公設完善、物質充足,貴族和部分大鳴都住在那兒——別隨便踏進去,容易得罪人。」午後,棠根太太換了把黃銅鑰匙給希珥,一番解釋道。

好像已經得罪了呢……那位油頭酒保。她搖搖頭,比起這個,情蒐零進度才叫慘。「兩週的時間,夠我堵他哩!」言猶在耳,她真想揍昨天的自己一拳。

不行,還不到哀怨的時候。

掏出背心內的畫像,她試圖調整心情。「長這麼帥,倒讓人好找一點啊……」

秋風襲來,繞過指縫,不由分說的捲走畫紙。溫和的抽離令她如臨大敵,紙張輕飄飄的被氣流帶往轉角小巷,她眼疾手快,一個箭步後猛力飛撲,一掌拍下那要命的素描。

天使保佑……希珥趕緊撿起來折好,要是別人發現她隨身攜帶貴族的肖像,怎麼想都超可疑。

「嗶——」一抹鮮紅從頭頂掠過,降落斜前方的屋簷上。是隻鳥,個子不大,冠羽至尾翼呈亮紅色,彷彿暗夜裡的一簇火,特別醒目。牠再次鳴叫,節奏快且規律,類似金屬的摩擦聲,卻不刺耳。她昂首觀之,牠回以凝視,不曉得是不是錯覺,那雙漆黑的眼珠似乎……在思考?

希珥將兜帽後拉稍作休息。真稀奇,她以為高度開發的城市中,只有些鴿子啦、麻雀啊等土氣鳥兒,如此豔麗的品種她反而認不得了——就連沃夫森林也很難見到。

獨特、異類,還是格格不入?回想稍早前的經歷,或許對小數區的人們來說,自己的行為跟怪咖沒兩樣。「嘿,你從哪兒來呀?」她悄聲喚道,紅鳥歪頭,未作更多回應。她尷尬的搔搔脖子,指甲摳到護身符的穿繩——搞什麼,自己竟然在和一隻鳥說話!

忽地,牠揮翅騰空,再以微妙的弧度下降滑翔,安穩立足希珥的右肩。她又驚又喜,調整呼吸,微微偏頭用眼角餘光觀察,生怕嚇跑這敏感的小傢伙。紅鳥抖抖尾巴,靠近她頸邊啄了一下,有點癢,但還能接受。珊瑚色的短喙意外的尖,想來是牠捕捉獵物的利器。

猝不及防的,牠朝希珥的後頸處快速猛啄,兩次,她先感覺到刺痛,才聽見一聲細微的「啪」,某種重量從脖子脫離。

紅鳥振翅起飛,拍散了夜晚的空氣,牠喙嘴流淌著濃綠光芒——是贊恩給的墜鍊。

希珥瞳孔震動,隨即拔腿狂奔。

#

父親大人說,這片樹海將納入家族的封地,其名為沃夫森林。

腳下的土壤濕潤而鬆軟,即便留意步伐,乳白色的羊皮鞋尖仍沾上深棕污痕。相較秋季乾冷的邊沁,「旁城」的氣溫與濕度更高,被羊毛衣包覆的肌膚隱隱發熱——縱使在綠蔭底下。

父親大人領路前行,一路沈默無聲,他未曾回頭確認我的腳程,我們始終保持七步之距。放眼望去,數以千計的香樟、白楊和苦楝樹聚集成龐大林地,它們的共同特徵是不太講求生存條件——不依賴陽光,無需大量水份或特別施肥,只要寬鬆的環境與足夠的氧氣,再灑點水,嫩芽就會突破梆硬的土地向上挺拔。

它們究竟花了多少歲月撐起整座森林呢?我無從得知。唯一確定的是,我討厭這些既不美觀、也不珍稀的植物。在貧瘠中紮根,吸取養份並肆意生長——如同低等的、貪婪的庶民認不清自身地位,長期對我們予取予求的卑劣行徑。

濃厚的木質味擅自侵入鼻腔,強行打斷思考——

父親大人為何帶我來此,卻不預告行程?

父親大人為何要向陛下爭取方圓三公里內,杳無人煙的綠林當封地?

這兒有什麼值得掌握?

行走間,一叢野生的勿忘草佔據視線。陰影中,五枚天藍色的花瓣盛開著,像極韓武·厄齊爾的眸子——那個讓人不省心的傢伙,下個月初,他將和家族堂兄展開繼承權決鬥,他勢必得贏得比賽,為我的「投資」盡份心力。

父親大人停止前進,他轉頭看一眼,我屏息,把距離縮短成三步之差。

「告訴我,周遭,妳的感受。」毫無起伏的問句,象徵對我莫大的認可。

我睜開了群青之眼。

#

希珥快急死了。

晃動的視野裡,路燈和樓房逆向飛逝。她不停奔跑,死死盯著夜空閃爍的綠光,不遠,卻怎麼都追不上。

那是贊恩留下的護身符——倒水滴狀的款式簡單,通體呈現溫潤的碧色,尺寸僅半截拇指大小,適合低調佩戴,或,一種陪伴。

可惜還沒捂熱,就落入了紅鳥的嘴。

希珥手刀奔馳,雙臂貼身,沒有多餘的動作、沒有大聲呼喊,摒除一切浪費體力的行為——她不知道追逐將持續多久,只是默默的跑。

「手張太開了,妳是在游泳嗎?腳步輕一點,提高落地次數!別嚇跑地底的蚯蚓——」曾經響徹沃夫森林的訓話,此刻如耳語隨行。

紅鳥的飛行高度偏低,不超過兩層樓,且幾乎挑小路移動,迫使她在巷弄中彎來繞去。好處是,路人們不會目睹一位蒙面俠橫衝直撞,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她雙腿重複交替前行。身後,徒留一路稀爛的白色花瓣,細碎零散的卡在磚縫,作為她到此一遊的蹤跡。冷風撲面,方才被啄的地方仍隱隱作痛,牠為何叼走墜鍊?牠想飛去哪裡?「在第三區的街頭追趕跑跳蹦」根本不是情蒐計畫的一環——至少今天不是!

夠了,別想這些無關緊要的事,快追!

轉彎處,希珥一個不留神,左肩直接撞上硬實的磚牆——她悶哼,劇痛刺激了神經,直達腦部,打亂原本規律的節奏。她停下,氣息紊亂,右手輕覆肩頭,傷處腫起,之後邁出的每一步,都將影響姿勢平衡。

夜色昏暗,她重新鎖定其動向,只見綠光絕望的淡去。

沒能留住。

她不肯低頭,就這樣維持靜止的仰望。

片刻,一道緋色弧線劃過天空,由遠而近,迫不及待的闖入眼底——紅鳥折返回來,雙翼展開,兀自在她頂上盤旋。

一圈,又一圈。

口中銜著的墜鍊不斷晃蕩……

希珥像座被刻壞的雕像,嘗試理解她無法理解的動物行為學。

紅鳥突然低空滑行,彎了好大一圈後,炫技似的甩尾飄移,再慢悠悠的原地打轉。

她的理智線斷裂。

牠、絕、對、是、故、意、的。

右手下意識摸索腰帶,很好,出門前攜的小刀派上用場了。此舉隱蔽,卻逃不過紅鳥的黑眸,牠撲騰翅膀,朝墨色飛去。希珥急起直追,肩傷讓她跑得跟殘障一樣,踉踉蹌蹌。但不要緊、沒關係,畢竟——

擲刀是贊恩第一個認可她的項目。

 

「是你逼我的。」利刃自皮套解放,拇指和中指的第二節捏住刀柄,十五公尺內,皆為其射程。紅鳥背對飛翔,忽高忽低,難以預測。她定睛一看,右臂像條柔軟的鞭子奮力一甩,銀光割破空氣,尖端瞄準赤翼——

牠下壓右側翅膀,借風的浮力滑行。

牠閃掉她的刀。

牠閃掉她的刀。

牠閃掉她的刀。

清脆的鏘聲傳來,第一把落在她沒空拾回的某處。希珥反射性的抽出第二把同款武器,馬的開什麼玩笑,區區一隻狡猾鳥,別太囂張!

她靠著意志維持雙方距離,儘管步伐減緩、能量所剩無幾。再次孤注一擲,飛刀脫手的瞬間痛楚強勢拉扯重心,削弱了分毫力道——不會中,她自我預判。那本該完美的拋物線偏離軌道,後繼無力的提前墜落。

希珥止步,胸膛起伏,肺部急需大量的氧氣調節呼吸。

紅鳥挑釁般的迴旋,等她。

右腳向後勾起,拔出藏於上半筒的靴刀,輕盈、小巧,鋒利無比。已錯失兩次機會,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希珥瞇眼,牽動周遭肌肉,尋求極致的對焦——先別丟,讓專注沉澱,只要擊中一小部分……

倏地,她身體前傾,用旋轉式的技巧投射銀翼。毫秒間,她壓榨每一滴視力判斷其路徑——他們接近的速度變慢了,每幀動作都異常清晰,一覽無遺。

高智商飛禽以微幅之姿躲閃利刃,意圖乘風避戰。

休想。

她還未放下的右手腕一扭,刀尖便以極其刁鑽的角度轉向,爽快命中紅鳥的屁股。牠發出尖銳悲鳴,翅翼傾斜,搖搖欲墜的往十字路口迫降。一間座落三角窗的餐館門敞開,牠耗盡最後一絲求生欲,掙扎著飛進店裡。

哼,自投羅網的傻鳥!希珥喘息,繞過幾個的露天座位,抬頭一望——

「托尼船長」四個字,提醒她再度蒞臨第二區。

#

此起彼落的酒杯碰撞、大火翻炒食物的香氣及嘈雜的交談聲,自巷口轟轟烈烈的湧出。暖黃色燈光照亮餐館,藍領階級們魚貫而入,「托尼船長」熱炒店晚上七點準時營業。

很難想像,這種三流飯館竟能在高尚的小數區營業,全憑它頑強的生存本事——不問身份、無需千金,只消幾枚銅幣然後吃完就滾,便可滿足你一頓飯或暢飲麥酒的廉價需求。

邊沁不靠海,距離最近的可可拿特港遠在十五公里外,店名取叫「托尼船長」多少引人發笑。

店門沒關,希珥大方踏入,鋪木地板喀喀作響。環視一圈,她收穫了滿滿的酒精、疲勞和油煙味,一股腦兒的霸佔鼻孔,非常不文明。

那隻天殺的鳥死去哪裡?

她追了整整一區、累得跟狗一樣還損失兩把刀,外加撞牆榮獲肩傷,就為搶回贊恩的護身符——現在倒好,目光所及之處盡是些瘋狂乾杯的大老粗,連半片羽毛都沒看到。

「晚安!有空位,隨意坐哦!」櫃檯內的粗壯老闆吆喝道,渾厚的嗓音強硬蓋過一陣哄鬧。

希珥被喊得一愣,隨即想起自己不是來悠哉吃飯的。「呃、抱歉,我不……」她突感一陣餓意,今天只進食小份乳酪麵包,那點熱量早讓城市跑跳給耗完了,空腹正提出嚴重抗議。好吧,如果不補充能量的話回程肯定會虛脫,她無法忍受自己昏迷路邊的悲慘模樣。

眼見剩一組靠窗的空位,沒得選,她走向後方就坐。方形木桌的表面不太平整,坑坑洞洞,還有點黏,大概吸收了幾百道菜的精華吧。她懶得抱怨,翻開覆蓋的菜單一看——哇靠,好便宜!三十幾道餐點洋洋灑灑的列出,煎煮炒炸俱全,重點是最貴的品項也就六銅幣,對錢包不構成威脅。這才叫平價務實嘛!那些一杯酒動輒十銅的酒吧根本搶錢!

「主餐加一銅幣就附麥酒哦,參考看看!」大叔老闆拿著本子逼近桌邊,一副「別拖時間老子還要翻桌」的氣勢問道:「這裡幫妳點餐,今天想吃什麼呢?」

太快了吧欸!希珥還沒決定好要吃啥,戰術考慮似的戳戳菜單。「呃——肉排,一份煎豬排……全熟謝謝!」她鼻腔猶存初訪第二區時聞到的香味。

「一份豬排就好嗎?要不要再點?」

「……老闆,或許,你有養鳥嗎?」

「蛤?」

「沒、沒事……再加一杯麥酒,先這樣!」她含糊不清的擺擺手,一邊按住面罩,死嘴住口!別因為又說錯話被趕了!她低頭瞪著地板黏漬,摁住剛萌芽的存在感。

喧嘩聲依舊,聽久了反而有股莫名的融入感,緊繃的神經漸漸放鬆……她反覆彎曲、舒張五指關節,那把投射後轉向的第三刀,上頭其實附了點天空藍瑪納——她能在擲出的幾秒內,距離尚未拉遠時,靠連結自身的瑪納源牽引飛刀軌跡,彷彿操控提線木偶的匠人,但,她的利刃可比木頭要命多了。

最奇特的是,將視力壓縮至極限的須臾間,她親眼目睹——

「幫妳上冰麥酒哦!」大叔老闆雙手滿載,大容量的玻璃杯哐哐碰撞,他擱下其中一個,腳不沾地的去送其他桌。

希珥吞吞口水,蜂蜜色的液體頂端漂浮著白濁泡沫,帶手把的厚玻璃杯足足五百毫升,寬口邊緣適合一飲而盡,好讓人再接再厲的續杯……她脫掉面罩抿了一口,細小的氣泡衝擊舌尖,爆裂後化為苦味的餘韻——不懂,這有什麼好喝的?她扣住冰冷的杯身推向對角桌,假裝。

幫他點了麥酒,她不是一個人。

護身符大約找不回來了。

出菜快是熱炒店的優點之一,年輕的服務生端著托盤臨桌,擺上鍋氣十足的料理。「久等了,您的全熟煎豬排,今天餐點都到齊囉。」他從胸前口袋抽了張紙,壓在盤子下。

「謝謝。」希珥拿起帳單想確認金額,卻發現「總計」的欄位被劃兩條槓,旁邊打了個零。「不好意思!請問,我點這樣多少錢?」

尚未走遠的服務生扭頭。「您的帳單,已由我們的大客戶結清。他說,若您主動提及費用的問題,就讓我傳話——」他的輕言細語,比店裡的吵雜更震耳欲聾。「他在十字路口的三點鐘方向,請妳喝香檳汽水。」

希珥虎軀一震。

他說什麼?香檳汽水?她有聽錯嗎?那個地雷等級的關鍵字!她像隻驚弓之鳥,神經質的左顧右盼,並試著從窗戶、叉子甚至玻璃杯的反射處,找尋不懷好意的視線……誰、誰是大客戶?他在哪裡?幹嘛代付帳單?暈眩感襲捲大腦,她掌心冒汗,耳鳴貫穿鼓膜——某種可怕的假設呼之欲出:她早已被盯上,自打離開第三區的酒吧後。

傳話的侍者往廚房方向移動,沒走到底,反而敲敲右側一個小隔間之門,等待兩秒,進入。行為有股說不出的刻意。

大客戶在裡面,等她。

她才不要進去,絕對。

「馬的……」希珥捏緊叉子,低調的裝扮此刻成了笑話——她的一舉一動被盡收眼底,猶如渾身赤裸、供人賞玩的戰利品,還貼上了「刺客失格」的標籤。

她舉叉猛戳肉排,這裡是公共場合,人多眼雜,不可腦衝……那順他的意去十字路口呢?開放式的環境對她有利,且或許能得到香檳汽水的線索。希珥咬著肉塊,不再關注小包廂,她吃得很快,讓每一顆細胞充分吸收蛋白質,迎戰下一場未知的交鋒。

麥酒退了冰,杯壁掛滿凝結的水珠。

如果是他,應該會喝完吧?

鬼使神差的,她握住把手,舉杯至唇邊,頭微仰,放任發酵的甘苦滑過喉嚨……玻璃底座輕觸桌面,屬於她的麥酒,一滴不剩。

希珥決然起身,跨出暖黃的昨日,踏向深沉的今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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