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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攻心為上

國公府曉翠堂。

「皇帝吉祥,殿下吉祥。」

語畢,陸夜姬微略福身,嘴裡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目光略低。

「先行起身吧,難為妳一個女兒家拋頭露面了。」

雖然赤炎皇帝嘴上這麼說著,但陸夜姬早已聽清他的弦外之音。

看來是對於女子當主有所質疑,才會提出呢。

「有勞陛下多煩憂,小女能為國公府盡份心力便是替爹爹省事。」

陸夜姬三言兩句便輕描帶過,正打算坐上正廳的大位時,感到一道刺穿的目光襲來,停滯了步伐,她看向了目光所在之處。

擁有這道目光的人有著一雙勾人輕挑的丹鳳眼,面目俊美卻不帶半分邪氣,未束冠的暗紅髮絲如清泉輕瀉而下,不過,唯有那目光帶著些許的煩燥。

「……殿下為何直直盯著小女瞧呢?莫不是小女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吧?」

陸夜姬邊說邊用手遮蔽著雙頰,故作嬌羞的微微蹙眉,儼然一副未出閣的黃花大閨女。

「才丶才不是!只是……」

龍軒炙見狀連忙矢口否認,俊美的瓜子臉倏然的掠過一抹飛紅。

「呵呵,小犬應是未和女子有過過多的相處經驗,才這番失態,可惜朕膝下無女啊。」勾起淺薄的弧度,皇帝笑道。

聽到這番說詞,陸夜姬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有大步走向了主位,方才坐下便聽皇帝道:「陸二小姐,妳可知否和親一事呢?」

這時若是回答否大概會被所顧忌,倒不如落落大方的回答知曉。

「是,小女昨日便自家父那兒知會此事,小女在此多謝陛下厚愛。」

擺著名門千金才有的標準微笑,陸夜姬將目光轉至龍軒炙身上。

「那,大婚就定在後月可好?啊,還有聘金和大婚的……」

「陛下。」她插了句話。

「小女並未對三皇子有所厭惡,只是……小女倒覺得成親過早了。」

目光帶著幾許的傲氣,陸夜姬目光轉至笑容僵住的皇帝身上。

「何來此說?」

皇帝挑了挑眉,那眼神只帶著一瞬嘲諷,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不知何時,龍軒炙目光已向著那孩子了。

「小女的身份雖貴為國公府府千金,自身也有稍加學習詩書禮樂,不過來慚愧,小女卻未入學府學習,這樣的女子似乎不大合適作為皇子妃,再者,小女今年十有五,大陸有則,未滿十五的女子須待到十六才能成親,若是殿下不想做個禽獸……」

「本皇子倒是不介意當個禽獸。」龍軒炙打斷了她的話。

「……」稍稍蹙眉,陸夜姬抽了嘴角。

這人還真是……嗯,放蕩不羈呢。

然而,陸夜姬面目一瞬地扭曲並未躲過龍軒炙的眼,他只有帶著笑意似的勾唇,便被陸夜姬略帶羞恥的目光所瞪。

「炙兒,休得無禮!」皇帝語調微怒。

陸夜姬自是知曉皇帝的怒氣並非出自於龍軒炙的話,有些小心思便可知她只是暗諷皇家人選妃只須選個花瓶便可。

「哦。」龍軒炙似乎蠻不在意的道。

在三人僵持不下局面時,自大門傳來了彩柚的聲音道:「國公爺丶大公子回府──」

消息怎傳那麼快?

她內心雖有些狐疑,但陸夜姬仍是擺著標準不露齒的微笑,輕啟朱唇道:「爹爹既回府了,那麼,小女便先退下。」

陸夜姬說罷便欲想起身離席,才一剛走近門時,便被一股拉力扣著手。

「慢著。」

龍軒炙略帶傾斜的身子向著陸夜姬,抬眸便見著一臉錯愕的陸夜姬正傻愣愣地看向自己,雖說帶著女兒家的陸夜姬是挺可愛的,不過,他可沒那閒功夫欣賞。

當然,這幕看在皇帝眼中倒未不妥,只是,沒理由這麼做。

「陛下,孩兒想與『未婚妻』去外頭晃晃,不知行否?」

彷似兩人真有什麼要事似的,龍軒炙一手撐住身子起身後將陸夜姬的小手以十指交扣之姿握著,更甚是自負的向著她挑釁一笑。

「這……」

「當然可,三皇子殿下,和姬兒去先培養些感情倒也不錯。」國公爺自門口走向內堂。

搶白的國公爺語帶笑意,目光直盯著兩人十指緊扣的手瞧,又轉而向皇帝笑道:「小孩子的事就任他們去吧,陛下不如和陸某些聊聊吧?」

「也好。」皇帝並未多言。

這麼說就是可任他隨心所欲囉?

打定好了主意,龍軒炙也不顧身後的小女人的意願,就逕自大步走向外頭的府內湖畔前往。

兩人方才走到了外院的一處亭子,陸夜姬便扯著手說要回去。

「喂,給我鬆手……!」

陸夜姬的手忽然沒了拉力牽引,整個身子向前傾的同時,小臉貼上了一面溫熱的觸感。

「……」陸夜姬有那麼一瞬是不敢抬頭的。

這人怎能如此無禮啊!這、這傢伙……

陸夜姬突覺一陣莫名羞澀,臉上出現兩團燒紅似的紅暈,連身子都因而僵硬了幾分。

龍軒炙感受到懷中的小女人身子僵硬了幾分後,有些好笑似的壞笑道:「怎麼?莫不是嬌羞了吧?」

「胡說八道!沒臉皮!」

聞言,陸夜姬大聲嬌斥,用力將堵牆似的胸膛推開,背過身好以掩飾慌亂陣腳的自己。

「嘖嘖,本皇子倒不知國公府的府千金性情如此潑辣啊……」聞言,她側著身子看去。

龍軒炙自袖中取出了把折扇,搖開後便掩著半邊容貌,只露出一雙叫人看不清深意的丹鳳眼,意外的看不順眼。

「殿下所言甚是,其實不瞞著殿下也罷,小女嫉心奇重,絕不容許與他人共侍一夫。」

語畢,陸夜姬還勾唇一笑,攝人心弦,叫龍軒炙一瞬的恍惚,不過,陸夜姬本就沒正眼瞧過這往後要稱為「夫君」的人,所以也就沒察覺他的情緒波瀾。

沒錯,正如陸夜姬所言,自古以來,夫妻間最為忌諱的便是句「一世一雙人」,這句看似簡單卻難以達成。

若是擺在尋常人家,也許也還有些機會,但大多人家,都是多少有些小妾在身,若是在富貴人家,小妾什麼的多的不在話下,更何況是身為皇族的他,也許,他也能只守在一人身旁,就同他父皇只守著以歿的皇后,但是,縱使這樣,父皇身邊也有些妃子糾纏,一世一雙人什麼的,只是場夢。

不過,龍軒炙卻在其中察覺到了端倪。

這句話雖乍聽之下沒有什麼異樣,但他知這小女人十分狡獪聰慧,她明擺著便是要表態自己為尋常嫉婦,好以掩蓋自身的鋒芒,要不是早就知道她的特別之處,他也許會把她當個不黯世事的小丫頭……

內心思考的點稍稍打住,龍軒炙雖未表態想法,但卻收起了折扇,打算細細的觀察這小女人,卻恰好撞上她滿是冰霜的眸子。

目光雖冷,但卻帶著不似於尋常富貴人家的一股銅臭味   ,傲氣中倒有幾分皇家人的樣子……這可不是沾上自己的光?

能夠將一個眼神曲解成這等意思,怕是全大陸無人可比擬。

正當陸夜姬被那玩味奇重的眸子盯著渾身不自在時,忽見龍軒炙不重不輕的道:「那倒不必擔心,本皇子雖說是身份高貴的皇族,但倒無那等陋習,本皇子的皇子妃,身份自然貴重,我必定會加以寵愛……」

「油嘴滑舌。」

不等龍軒炙反應來,陸夜姬便慢悠悠地踏著石子鋪成的小徑走,待到龍軒炙的額角跳了青筋時,陸夜姬也恰好走到亭中放置的美人塌旁,卻遲遲沒坐下。

等到腳步聲已傳至耳畔時,不等陸夜姬開口譏諷幾句,龍軒炙便搶了先發制人的開口機會,道:「吶,不如這樣打算也罷。」

不明究理的陸夜姬看著負手於身後的龍軒炙向自己踱步走來,忽而蹙眉抿嘴。

「我說──」

龍軒炙的語調被拉成了一線,伴隨著陸夜姬一瞬的恍神,龍軒炙扣住了陸夜姬的下顎,彷似在細細觀察一件稀罕寶物似的那樣認真。

不過此舉並未令陸夜姬有先前那番驚慌,沉靜而穩重的赤紅眸子再無波動,而情緒也沉穩如磐……這讓龍軒炙極度不滿。

他要的,是她眼中方才閃現的光采,是那樣的狡獪、那般的聰穎,而非現下的人偶玩物。

嘆息後,龍軒炙鬆了手,待陸夜姬平整了不適感後,才又提了個頭道:「我倆的婚事縱使天來阻,也怕是不成的,為此,本皇子有個想念,看妳是否有意願?」

「旦說無妨。」陸夜姬有些興致。

「那好,雖然本皇子向來極其厭惡父皇的任何決定。」……那麼委屈你可以娶別人啊,找我作甚?陸夜姬暗自道。

「不過,也非絕不能接受妳……」

「說重點。」陸夜姬有些不耐。

「咳,總之,我們可以做個有名無實的夫妻,在想到法子前,如何?」

陸夜姬沒出聲,意外的沉默令龍軒炙挑了眉。

怎麼?不會是反悔了吧?

也是,似他這般風流倜儻、英俊瀟灑的美男子怕是全天下也不出第二個了……他自戀的想著。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他雖是嘴上這麼說著,但他並未打算真的只把她當作有名無實的妻子。

他在父皇介紹起這位二小姐時,他便做足了功課。

國公府乍看之下並未有何特別之處,但只有少數皇族的人知曉,國公府之所以能在這忘憂大陸上擁有永恆的絕對力量,並不只是因為它有三皇四王的部份兵力。

而是他們一族,擁有上古兵器──三大法器的下落。

三大法器是上古時期,為了對抗魔而製成的兵器,本是國公府一族代為保管。

後來,在三皇的時代,這三樣法器變為皇族所擁有,「赤之蝶」、「月之鏡」、「隱之石」分別被這樣命名著。

但是,很快的,皇族並不安於現狀,因此,百年戰爭爆發,而在那段期間,這三樣法器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被偷走,除了國公府一族,沒人知曉它們的下落。

因此,即使是現在,也沒人敢動到國公府。

而現在的他,很需要那份力量。

他也知道,國公爺甚愛這陸二小姐,愛到都打算把國公府雙手奉獻給她。

擁有了她,便能將三大法器得手。

但同時的他很清楚,陸家的這位二小姐並不喜歡自己。

但是,這樣會阻礙他的理想。

所以,他必定要得到她的心。

這樣一來的話……

他就離了他的理想更近一步了。

步步算計,只為理想。

不是有人說過,攻心為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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