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喬木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劉立青

劉立青已經氣到和最傾慕的教授說話都會顫抖的地步。正當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將報告拿給巫教授時,那殺千刀的歐陽真竟然趁機跑了!劉立青深吸口氣,感覺渾身都在發抖,巴不得隨便朝哪個倒楣鬼一腳踹下去,以洩心頭之恨。

「立青,怎麼了嗎?」巫教授翻著他們組的報告隨意問著,眼神並未從紙上移開。她再次深吸口氣,誰面前丟臉都可以,只有巫教授不行,唯獨巫教授不可以,劉立青用力捏大腿保持理智。

「沒什麼,教授不用擔心。」儘管她現在七竅生煙,聽到巫教授喊她名字時,心跳還是漏了半拍。巫教授對歐陽真的偏愛所有人有目共睹,商人世家出生的歐陽真無論理論或實務上自然懂得比別人多,好學又幽默,很難有師長對其印象不好。劉立青光暗示巫教授以名字稱呼她就不知道花多久時間,歐陽真一次搞定。

劉立青忌妒歐陽真。

忌妒有錢的身世、忌妒受朋友的愛戴、忌妒每一次大咧咧引來的注目;但同時她也喜歡歐陽真,喜歡那份單純的率直、喜歡勇往直前的無畏、喜歡那份對生活灑脫的性格。所以她成了歐陽真的室友。

「書面報告還可以,但還是口頭報告更好。」巫教授放下資料揉著眉宇間說道。這著實讓劉立青心理難受,因為書面報告全由她準備,每一個副標題、每一條延伸的探討她用盡全力使之面面俱到,然而巫教授仍然覺得'普普'而已。

「知道了教授,我回去修正。」劉立青告訴自己不要難受,仍然恭敬地回應。她想要伸手取報告,但巫教授的手壓在上頭,她抬起眼疑惑地看著巫教授。

「雖說還可以,但也是目前為止全班最好的。」巫教授突然對劉立青親切地微笑,讓她不禁紅了臉,喜不自禁。「辛苦了。」

上課鐘響,劉立青開心地回到位置上,雖然歐陽真的缺席仍然令人厭煩,但此時她的心情已然好多。

下半堂課程是其他組別的報告,每個人都極盡能事地展現各組想法,但仍沒有一個人可以達到歐陽真那般口條清晰又風趣,她想起歐陽真曾經跟她在寢室時的對話,那時她問該如何訓練口才時,歐陽真一反常態地撇下嘴角,冷冷地說。

「容易,妳每天準備一個三十分鐘的主題到街頭演說,如果有一個人停下來為妳的演說付出十元,妳今天就達標,連續一年。」

「別開玩笑了,怎麼可能有人做一年,一周就了不起。」她擺擺手,不可置信。

歐陽真揚眉,轉過頭面對桌上的課本。「可不是嘛......我連續做了五年。」然後又笑著說開玩笑的。

她跟著大笑。

這個話題很快被淡忘腦後。

劉立青知道歐陽真的母親十分嚴格,著名的講師,著名的企業培訓專家,享譽亞洲的第一把交椅,既然如此又怎麼會放任兒女落後別人?一次她聽到歐陽真和母親的對話,電話的這頭聲淚俱下,祈求母親過年時能回家看看家人,電話的另外一頭則公事地回應。

「知道了,我會請秘書安排。」

那一瞬間劉立青知道歐陽真每一個大咧咧的後面都是強裝的笑容,每次的激烈行動都是一種表現。然而劉立青依然忌妒這樣的歐陽真,如果今天立場調換,她才是那個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孩子,她肯定會好好利用優勢,而不是像歐陽真一樣揮霍度日。

她自信地想。

「喂!阿真去哪兒了?」後頭坐著的男人蓄著一頭時下流行的髮型,用手指推著她的肩膀問道。「已經上課這麼久,怎麼還沒進教室?」

「怎麼了?」劉立青轉過身回問。

那男人不好意思地撓頭。「也沒什麼大不了,就我們組對簡報內容有疑慮,想請阿真幫忙。」

「她剛剛報告完就偷跑了。」她俏皮地回應,望著門。「應該是不會回來了。」

「真可惜。」男人明顯地感到失落。

「不然這樣,我來幫你們看看如何?」劉立青友善地表示希望協助。

「不了不了,謝謝你。」男人拒絕她的好意,拿著簡報檔案和組員們爭論。

一股無名火油然而生,她最討厭的就是被當作歐陽真的附屬品。每個人靠近她只會說「阿真在哪?」、「嘿!劉立青,有看到阿真嗎?」不然就是「劉立青,我們需要阿真,你不是她朋友嗎?幫忙找一下啦。」

阿真、阿真、歐陽真。

劉立青深感自己陷入歐陽真魔咒,永遠在那巨大的陰影下苟延殘喘。雖然她也深知歐陽真並非有意,但有時無意比有意更傷人,明明意外傷人和蓄意傷人所導致的結果終是受害者死亡,但偏偏人們更同情那個意外傷人的加害者。在她心中歐陽真等同於意外傷人。

她也是重感情之人,歐陽真待她的好,她深切感受,畢竟還沒眼瞎到那個程度,劉立青對自己翻白眼,矛盾的心態引導出的便是蘇盈口中的'碎碎念'性格。她嘆氣,腦中迴盪起歐陽真在宿舍說的一句笑話。

「嘆氣短命三秒。」

照這下去她大概折壽過半。

下課鐘聲響起,打斷劉立青的思緒,拿起斜背包特意和巫教授道別後離開教室。今天是林靜寧生日,她可不能表現出任何抱怨或是無奈,畢竟今天也同時為林靜寧母親的忌日。劉立青一直很希望朋友們能快快樂樂,彼此融洽地生活一起,因此她總是想各種名目舉辦活動。好在歐陽真貪玩、蘇盈配合的性格,活動非常容易成功。

回宿舍的道路陽光明媚,天氣極好,太陽將許多負面能量一併帶走,鄰近夏季,春氣的寒冷未退,夏季的炙熱未達,劉立青感覺腦內啡在大腦運作,原先低落的心情此時也不自覺地飛揚。踏回『3921』寢室後,大大的橫幅被掛在最顯眼的位置,雜物通通歸位,連垃圾也被清理乾淨。

這肯定是蘇盈臨走時清理的,畢竟歐陽真不可能知道要做雜事。她把卡片和禮物從林靜寧的床鋪拿下,放在書桌。禮物和卡片一共備了三份,劉立青送得是一條圍巾,純黑色羊毛,共花了兩個月的打工薪資。畢竟林靜寧是平面模特,普通的東西肯定用不了。

「接下來就等著蛋糕和壽星本人了。」劉立青滿意地將寢室布置好,拍拍手上的碎屑說著。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她在浴室切了些檸檬,浸到熱水中等著紅茶葉片和檸檬混合,散發些許沁人心脾的芳香。陽光的位置傾斜,百葉窗的陰影逐漸收斂成一條短短的直線,為房間增添一層薄薄的黑幕。

過了中午時刻。

宿舍廣場的喧鬧聲此起彼落,劉立青並沒有太多心思去注意,她開始上網尋找學校附近蛋糕店的網址。

「為了預防阿真最後又忘了去買蛋糕。」她扶額地說,彷彿在無人之下公諸於世可以增加歐陽真記得的機率。

她快速地東點點、西點擊,將繽紛的網站打開,赫然顯示許多蛋糕的圖樣,卻發現上面通通顯示著'已售完'的標籤,心中不禁咯鄧了一聲。拿起手機快速撥著網址上提供的店家號碼。

「您好。」電話那頭的女聲應道。

「你好,我想要訂蛋糕,但剛剛看你們的網頁上顯示售鑿,請問能追加嗎?」

「小姐,不好意思今天廚房比較忙,沒辦法再追加了喔。」

「沒辦法通融了嗎?」

「非常抱歉,今天真的沒辦法。」店員帶著抱歉又強硬的聲音說著。

「好的,謝謝你。」劉立青沒有太多糾纏,道謝後掛上電話。

這下糟了。劉立青乾踱著腳,來回踱步寢室內,一下從桌邊走到浴室,又從浴室走到桌邊,爬上床鋪,又爬下坐在桌前。林靜寧肯定會笑著說沒關係,但失落還是會有;蘇盈雖然會幫她說一兩句,歐陽真百分之百又是一副嘻皮笑臉的樣子。也許她可以幫歐陽真這個忙,讓阿真欠自己人情同時當眾調侃歐陽真,畢竟沒了蛋糕的生日根本就不叫慶生。

「那叫胡鬧!」她大吼大叫從椅子跳起,準備沖出學校騎車到市區任何有賣糕點的地方,一開門恰巧和滿手東西的歐陽真碰個滿懷。

「唉呦,小心點,碰壞就糟了。」歐陽真借力使力,轉了個圈保護右手提著的大蛋糕盒子。

劉立青瞪大眼睛,那盒子上的標籤正是方才打電話過去的蛋糕店。

「他們不是說今天不追加蛋糕了嗎?」她疑惑地問。

「是啊,但我請他們幫忙了嘛。」

「但我剛剛打去他們說───」劉立青頓了頓,語氣多有不甘心。「他們說不行。」

「就說,我用了點技巧。」歐陽真將蛋糕放在桌上,同時還有一包看起來沉甸甸的綠色袋子。「目的達成不就好了?這是又驚又喜超棒的大蛋糕喔!」大咧咧地笑容漾在歐陽真臉上。

「也是沒錯。」

劉立青語塞,心中滋味酸澀。又是一次,凡是她辦不到的事情歐陽真總能做到,她試圖讓自己從糟透的感覺抽身,轉過頭翻動那包綠色袋子,不動還好,當劉立青看到袋中的內容物,一股震耳欲聾的尖叫聲響徹整間宿舍。

「歐。陽。真。你。這。傢。伙。帶。了。什。麼。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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